她們坐在餐廳里,40個修女坐在兩張長桌旁。西多會的飲食是絕對的素食。因為人體渴望吃肉,所以非禁不可。遠沒天亮,就上了一杯茶或咖啡,一些乾麵包。主餐在上午11點,有一份清湯,幾種蔬菜,偶爾有一點水果。
院長嬤嬤曾教導露西婭:「我們到這兒不是來取悅肉體的,而是來取悅上帝的。」
我喂貓都不用這種早餐,露西婭修女想,我到這裡兩個月,我敢打賭已瘦了十磅。這就是上帝的減肥中心吧。
早餐過後,兩個修女每人端只洗碟盆分別放到兩張餐桌上。桌旁坐著的修女們把自己的盤子遞給洗盤子的修女,她一個個地洗好,用毛巾擦乾,再遞給盤子的主人。水越洗越黑,越洗越油。
她們的餘生就要這樣生活了,露西婭修女厭惡地想,啊,得啦,我沒有什麼好抱怨的,這肯定比終身監禁好多了。
她真願意用自己不朽的靈魂去換支香煙。
路上距此500碼處,拉蒙·阿科卡上校和他從反恐特別行動小組精心挑選的24名部下,正準備襲擊修道院。
第04章
拉蒙·阿科卡上校有獵人的本能。他喜歡追獵,但只有殺戮才能令他發自肺腑地感到滿足。有一次,他曾對一位朋友坦率地說:「我一殺生就特別亢奮。殺的是鹿、免,還是人,倒無所謂——奪去一條生命使我覺得自己像上帝一樣。」
阿科卡曾擔任軍事情報工作,很快就贏得了精明強幹的美譽。他無所畏懼、冷酷無情卻又聰明過人,這使得他受到了佛朗哥將軍一位助手的注意。
阿科卡進入佛朗哥的參謀部時是中尉,不到三年,就升職為上校,這簡直是前所未有的奇迹。他執掌長槍黨——這個特別組織是專門用來威脅那些反對佛朗哥的人的。
正是在戰爭期間,「奧普斯·蒙多」組織的一個成員派人叫來了阿科卡。
「你要清楚,我們是徵得佛朗哥將軍的同意后與你談話的。」
「是,先生。」
「我們一直在觀察你,上校。對看到的一切,我們感到高興。」
「謝謝您,先生。」
「我們不時會有某些任務——怎麼說呢——非常秘密的任務,並且十分危險。」
「我明白,先生。」
「我們有很多敵人,那些不理解我們工作的重要性的人。」
「是的,先生。」
「有時他們要干涉我們。我們不允許這樣的事發生。」
「對,先生。」
「我相信我們可以用你這樣的人,上校。我想我們相互理解。」
「是的,先生。能出力效勞,我深感榮幸。」
「我們還是要你留在軍隊里,這對我們很有價值。不過,我們會不時派你去執行那些特別任務。」
「謝謝您,先生。」
「你決不能把這件事說出去。」
「決不,先生。」
桌子後面的人使阿科卡緊張,他身上有一種壓倒一切的力量,令人膽戰心驚。
阿科卡上校應召為「奧普斯·蒙多」組織執行過六次任務。正如他所獲悉的,這些任務都很危險,十分秘密。
一次執行任務時,阿科卡邂逅了一位出身很好的可愛姑娘。在那以前,他的女人都是些妓女和營妓,阿科卡對她們又粗暴又鄙視。其中有幾個被他的力量吸引,真心愛上了他;而他給她們的卻是虐待。
但蘇珊娜·塞雷迪利亞屬於另一個世界。她的父親是馬德里大學的教授,母親是律師。蘇珊娜17歲時就有了婦人的身材,天使般的容貌。拉蒙·阿科卡還從沒碰到過這樣孩子般的女人。她溫柔脆弱,這激起了他身上一種他從不知道自己也能有的柔情。他瘋狂地愛上了她;她也愛上了他——她的父母和阿科卡本人都不知道為什麼會這樣。
蜜月中,阿科卡彷彿是從沒有過其他女人似的。他知道肉慾,但這種情愛與熱情的結合他以前從沒經歷過。
婚後三個月,蘇珊娜告訴他,她有喜了。阿科卡激動得發狂。喜上加喜的是,他被派到巴斯克鄉下一個叫卡斯蒂爾布蘭科的美麗小村子。那是1936年秋天,共和軍和民族主義陣線的戰爭正是最猛烈的時候。
一個平靜的星期天上午,拉蒙·阿科卡和他的新娘正在村子的集市上喝咖啡,廣場上突然擠滿了巴斯克示威者。
「我要你回去,」阿科卡說,「會出事的。」
「你呢——?」
「你走吧。我沒事的。」示威者開始失去控制了。
拉蒙·阿科卡看著他的新娘離開人群,朝廣場那頭的一座修道院走去,覺得鬆了口氣。但是她剛走到那裡,門突然打開了,藏在裡面的武裝巴斯克人蜂擁而出,端著閃光的槍。阿科卡毫無辦法地看著自己的妻子在一陣彈雨中倒下了。就在那一天,他發誓要向巴斯克人和教會復仇。
現在他在阿維拉,就在一座修道院外面。「這一次,他們非死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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