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張五十左右、面容瘦削的臉向壑子轉了過來。
"哦喲,您知道得很清楚呢。"
"那是,媽媽桑,您可是不常走這些路的。"
"真不好意思。"
""卡露內"在往前三十米左右的地方,靠路的右邊就是了。那是一幢新建的大樓,豎著排列的店名招牌中就有"卡露內"的名字。"
"謝謝了。我一時想不起在哪裡了。"
""卡露內"是不是有點像暴力團伙頭目的名字啊?"
"那是"卡泊內"吧。阿爾·卡泊內AlphonsoCapone(1899?1947)阿爾馮索·卡泊內。通稱阿爾·卡泊內。美國一個犯罪團伙的頭目。義大利移民。因走私酒類獲得暴利。以芝加哥為據點,其勢力範圍擴展到整個美國——
譯者注。"卡露內"是法語,是筆記本的意思。先生德語很擅長,法語的話……"
"根本不行了。哦,是這麼回事,是筆記本的意思啊?作為酒吧的名字還真有點特別呢。"
"是有點與眾不同。"
"春惠小姐在一流地段的新蓋大樓開了店,真是氣度不凡啊,媽媽桑。"
"是啊。"
男子還企圖打聽出點什麼來,但見A在旁也就作罷,默默地往前走了。
"他是什麼人啊?"
畫家注意到壑子稱他為"先生",於是問道。
"他是牧野先生,是位獸醫師。"
壑子輕聲回答。
實在沒看出來那是位獸醫。
"因為他熱衷玩樂,所以獸醫院只得縮小。據說他父親那代就是獸醫,曾經在杉並地區擁有一家犬貓專門醫院,很多住在山之手地區的富裕家庭都曾是他的顧客。後來據說發生了各種各樣的事情,那家醫院倒閉了。現在不知道在哪個地方開了一家小小的獸醫院,收入僅供他吃吃喝喝的。現在他依然還是每天在這一帶轉悠。"
壑子並沒有對A再多說什麼,而用了"各種各樣的事情"的模糊表達,讓人可以充分想象獸醫師的戲劇化人生。他一定也曾被女人的事弄得身敗名裂過。
"啊,在這裡。"
畫家停下腳步,和壑子一起抬頭仰望,映入眼帘的是大樓牆壁上的一團光線,將寫著"卡露內"的日語片假名突顯了出來。在那個招牌上總共排列著從一樓到五樓大約二十家店的名字。
燈火將通往電梯口的走廊照耀得宛如亮堂堂的大廳,銀色電梯裡面也是新的,簡直令人目眩。
這裡和"燭台"那老式的古銅色調完全不同。雖然壑子說自己是第二次來這裡,但她還是環視著四周,感覺眼前一亮。
他們在三樓下了電梯,走廊的左右兩邊各有一些叫什麼酒吧的門。左轉一直到走廊的盡頭,有一扇顏色深厚的紅木色大門,感覺頗為莊重。上面排列著用金屬雕刻而成的文字——"俱樂部·卡露內"。
身材高大的壑子將門輕輕推開。同時映入A眼帘的是從裡面照射出來的燁燁燈光和一起向門口轉過身來的女人們的臉。
"啊呀,是媽媽!"
往裡張望的壑子被認了出來,有人從裡面窸窸窣窣走了出來。門從裡面被完全拉開,元子背著燈光站在那裡。
"啊呀,先生也來了。……好啊,好啊,歡迎你們來我這地方。快,請!"
元子的聲音聽起來抑揚有致。
畫家聽壑子說元子的店有十三坪大小,去掉電梯前的走廊等面積后,店內的實際面積只有十坪。而且在入口旁邊有一個被佔用作衛生間的突出部分,再旁邊還有一個客人寄存用品的儲物架。在吧台正面放酒瓶的架子背後好像還有一個小小的更衣室和儲物室,出入口在呈直角的吧台旁邊,垂著一個帘子。即使那些地方佔用了不少空間,但店堂里依然擺放著五張四人桌,吧台邊放著十個座位,比想象中的要寬敞很多。天花板和牆壁都是嶄新的,所有裝飾都被這簇新的環境映襯得格外漂亮。無論桌子、椅子,還是靠墊都泛出新品的光澤。店內裝飾的色調以茶褐色統一起來,加上黑色的點綴,色彩感頗為沉穩,實在很不錯。畫家在朝里的桌子邊坐定。他一邊嘴裡呷著威士忌,一邊不露聲色地環顧著這家店,據壑子推斷買下這家店鋪及設備費用在三千多萬日元左右。
元子在並排坐著的畫家和壑子對面入座,陪酒小姐也在桌邊坐了下來。其他的兩個桌子旁坐著六七個看起來像公司職員的男客人,那裡也有兩個陪酒小姐陪坐著。吧台前背對著這邊坐著五個男人,他們正談笑風生地和長頭髮的調酒師說說笑笑。店裡的生意還不錯嘛,A這麼覺得。
而現在的元子和A在一年前所見到的元子有了迥然不同的變化。用一句話說:她變得更專業了。只見她用留海將寬闊的前額遮蓋了起來,頭髮的造型也變得更加華麗了。以前她留的髮型幾乎是後面一把抓的式樣,臉頰也往裡凹陷著。現在卻絲毫沒有了當時的影子,本來尖尖的下巴也變得圓鼓鼓的了。她比以前豐腴了,以前那瘦削露骨的肩膀即使穿著和服也能看出來,但現在肩膀的稜角變得渾圓了很多。
而她身穿的和服,在"燭台"時總是那件小碎花紋,而現在身穿的和服在淺黃色底上散布著大朵花草模樣,是更高檔次的和服,圍在腰間的一根黑底上印有鐵鏽紅蝴蝶模樣的腰帶,上面用一根嫩綠色的繩子系著。在腰圍間映襯得非常顯眼。
畫家內心感到非常詫異,一年不見她竟然會發生如此大的變化。元子完美無瑕的妝容和身上的和服,使她看上去似乎已經掌握了作為一個媽媽所必須具備的威嚴和職業化。
畫家不僅將此時的她和在"燭台"實習時的她進行了比較,也和在東林銀行千葉分行時曾暗中觀察過的她——作為一名女銀行職員的臉進行了比較,他簡直不敢相信她們還是同一個人。畫家感嘆本來那張和女性美毫不沾邊的臉,再怎麼因為職業的變化,也不可能改變到如此啊。
離開一年後再回到"燭台"時,A絲毫沒有感覺到自己曾離開過那麼久,他不曾感受到任何時間的空白,一年前的"燭台"宛如就在昨天。可是當他到"卡露內"時卻切切實實地感受到了這一年的歲月流淌,甚至還不止一年。
""筆記本"真是個別具一格的名字啊。有什麼特殊的理由嗎?"
A在說了"恭喜開店"之類的客套話后,問元子。以前曾在銀行見過的原口元子在這裡似乎已經完全消抹掉了,這裡存在的只是酒吧的媽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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