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特-康納斯是在讀大學時由內德-蒂林哈斯特招募的。康納斯不負厚望,終成大器。但在最近幾年,他變成了一個牛仔——不受管束,動輒發作。太危險了。
「彼特,你聽說有個自稱為『愛國者自由同盟』的地下組織嗎?」蒂林哈斯特問道。康納斯皺皺眉:沒有,他們是幹什麼的?」
「目前為止,僅是風聞,我也搞得雲里霧裡的,能否發現一點線索?」「試試看。」
一小時后,彼特-康納斯從海恩角的一處公用電話亭打來電話:「奧丁聽電話。」「我是奧丁。」奧里佛-布魯克斯拿起聽筒道。
第5章
在驅車回辦公室的路上,斯坦頓-羅傑斯打開公文袋,研究大使人選,名單上的人個個出色,國務卿加班完成了任務。這些人都曾在東西歐國家任過職,還有幾個甚至在遠東和非洲待過。總統一定非常滿意。斯坦頓愉快地想。
「個個都是老恐龍!」保羅-埃利森尖銳地評論道,他把名單扔在桌上,「無一例外!」
「保羅,」斯坦頓反駁道,「他們都是經驗豐富的職業外交家!」
「國務院的陳規陋習。你記得三年前是怎樣丟掉a國的嗎?我們的那些職業外交官在a國首都把事情弄得一團糟,丟盡了我們的臉。我實在擔心這些穿著條紋西裝的夥計,個個原來都是捂住自己的屁股不讓人家踢的傢伙。我講民間外交,就是不折不扣地在民間搞,我們的確需要在那個對我們心懷介蒂的國家心目中,留下一個良好的印象。」
「如果你派一個非職業外交官去,由於缺乏經驗,會使你冒極大風險。」
「我們需要的是具有另一種經驗的人。斯坦,a國是個試點。你可以這樣說,這個人要為我的全盤計劃領航。」他頓一頓,「不是自欺,我寄希望於航線,我知道不少有權有勢的人巴不得這條路線出錯。如果失敗,我的膝蓋就會被打碎,那時我就不得不與b國、c國、d國和其他國家老死不相往來,但我不願意這種情形發生。」
「我可以查查,找找黨派指定人員中有無勝任……」
埃利森總統直搖頭:「大同小異。我要的人,必須觀念全新。他能融化冰雪,完全不同於美國人的醜陋形象。」
斯坦頓-羅傑斯打量著總統,迷惑不解:「保羅——我有這種預感:你對人選已胸有成竹?」
保羅-埃利森從桌上的煙盒中取出一支雪茄,點燃,說:大概是吧。」「他是誰?」「是個女性。你讀了這一期的《外交事務》嗎?上面有一篇文章叫《現在緩和》。」「讀了。」「文章怎樣?」「蠻有意思。作者認為,我們利用經援,可以緩和與一些國家的關係,」他突然收住話頭,「與你演講主旨大抵相同。」「不同的是,她的觀點先於我六個月形成。她在《評論》和《公眾事務》上發表了一系列精妙絕倫的文章。去年,我還讀過她寫的一本有關東歐政治的書。必須承認,這本書的許多觀點使我茅塞頓開。」「行了,就算她贊同你的理論,但把她安插到如此舉足輕重的位置上,理由也不充分。」
「斯坦,她的理論比我更透徹。她詳細描述了一個具有迷人前景的計劃,打算將四大經濟集團聯合起來。」「我們如何?……」「當然,這並非一朝一夕之功。但它完全辦得到。你看,1949年,東歐集團建立了經濟互助組織,叫做經濟互助委員會。到了1958年,西歐國家又成立了歐洲經濟共同體——共同市場。」「的確。」「我們又建立了經濟合作與發展組織,成員包括美國、西歐集團和南斯拉夫。你大概不會忘記,第三世界國家有個不結盟運動,對我們採取排斥立場。」總統的聲音充滿激動。「想想這些可能性吧,倘若我們把所有的組織都加以合併,組成一個巨大的市場——啊,上帝,這是多麼輝煌的業績!這才叫真正的全球貿易,這才叫和平!」
斯坦頓-羅傑斯很有保留地說:「這個觀點很有意義,不過,太遙遠了。」「中國有句古老的諺語,千里之行,始於足下』……」「她畢竟是外行呀,保羅。」「我們一些著名大使也非職業外交官。駐英大使安妮-阿姆斯特朗只是個教師,毫無政治經驗;柏里-麥西塔在丹麥走馬上任;克拉爾-布希-盧斯駐義大利;駐墨西哥大使約翰-加維恩是什麼人?演員。套用你的說法,眼下三分之一的大使,都是『外行』。」「可你對這位女人並不了解呀。」「我只知道她聰明絕頂,我和她處在一個波段上。我想請您全力搜集有關她的材料。」他取出《外交事務》,瀏覽目錄,說:「她的名字是瑪麗-阿什利。」
兩天後,埃利森總統和斯坦頓-羅傑斯共進早餐。
「我弄到了你要的資料。」斯坦頓-羅傑斯從衣袋中掏出一份材料,讀道:「瑪麗-阿什利住堪薩斯州江克欣城老邁爾福特路27號,年齡三十五歲,丈夫愛德華-阿什利是醫生。有兩個孩子,貝思十二歲,蒂姆十歲。女選民同盟江克欣城支部主席;堪薩斯州立大學東歐政治學副教授,其祖父生於a國。」他抬頭說:「我越想,越覺得此人理想。她對a國的了解,肯定比大多數職業外交家更透徹。」「你也認識到這一點,實在令人高興。現在,請立即對她進行全國甄別。」「我督促辦理。」
第6章
「阿什利教授,我有不同意見。」巴里-迪倫說。他是瑪麗-阿什利政治學研究班中最年輕、最聰明的學生。他挑戰似的四下環顧,說道:「a國現任總統還不如前任。」
「你能舉例說明嗎?」瑪麗-阿什利問道。這個班共有十二名研究生,上課地點在學校的戴克斯特拉廳。學生們圍成半圓形而坐,面朝瑪麗。
申請選修瑪麗的課的學生,遠遠超過了選其他任何一個教授課的學生。她稱得上絕好的教師,洒脫中透出幽默與情趣,聽她上課確為一件樂事。隨著情緒變化,她那張鵝蛋臉,忽而興趣盎然,忽而嫵媚迷人。她長著模特兒才有的高顴骨,杏仁般的大眼呈淺褐色,濃密的秀髮飄逸如瀑。她那纖細的身材令女同學羨慕不已,使男學生想入非非,然而她本人,卻從不知自己有多俊俏。
巴里正在獃想她是否後悔嫁錯人,聽到老師的發問,很不情願地把注意力轉過來。「現任總統接管a國之後,鎮壓一切親格羅沙分子,重新確定了強硬政治和親蘇政策,連前任總統也未走那麼遠。」
另一位學生髮言:「既然如此,為何埃利森總統還急於想和他建立外交關係?」「因為我們想緩和緊張局勢。」
「記得嗎,」瑪麗道,「a國前任總統採取的這個立場始於何年?」
巴里回答道:「1960年。當時**陣營里爭論剛起,a國採取團結修好政策,以表示自己在國際事務中的獨立自主。」
「a國與其他結盟國家,尤其是蘇聯的關係現狀如何?」瑪麗又問道。
「我認為關係更加密切。」
另一個聲音響起:「我有不同看法。a國批評俄國入侵阿富汗,還批評它與歐洲經濟共同體拉拉扯扯。另外,阿什利教授……」
鈴聲驟響,該下課了。
瑪麗說:「下星期一,我們討論影響蘇聯對東歐態度的諸種基本因素,還要討論埃利森總統滲透東方集團計劃及其可能產生的後果。祝同學們周末愉快。」
「祝您周末愉快,教授。」同學們紛紛回禮,站起來朝門外走去。
瑪麗-阿什利喜歡研究生班你來我往的討論。在熱烈的爭論中,歷史、地理知識在這些年輕聰明的腦袋裡一下變得有了生命,外國人、外國地名也有了真實感,歷史事件有血有肉了。此時,她已在堪薩斯州立大學當了五年教授,上課的激情仍不減當年。除了研究生,她還有另外五個班的政治學教學,每班都要涉及蘇聯及其衛星國的政治事務。有時,她本人都產生了一種自己在騙人的感覺。我所講的每個國家,自己都未去過,她憂傷地想,連美國的門檻都未跨出去過。
瑪麗與其父母,均在江克欣城土生土長。在這一家族中,只有祖父知道歐洲是什麼樣子。祖父出生於a國一個叫沃羅奧特的小村莊。瑪麗在獲得碩士學位后,曾計劃去歐洲觀光。就在那個暑假,她認識了愛德華-阿什利,結果歐洲之行變為了沃特維爾的三天蜜月。
沃特維爾距江克欣城僅五十五英里,當時,愛德華正在那兒醫治一位嚴重心臟病患者。
「明年一定出國旅行,」婚後不久,瑪麗向愛德華提議道,「我夢寐以求去看看羅馬、巴黎和東歐。」「我也一樣,日期就定在明年夏天。」可是,第二年夏天,貝思呱呱落地,而愛德華也被格里社區醫院的工作纏住。再隔一年,蒂姆又誕生。瑪麗忙於讀博士,然後去堪薩斯州立大學執教。流年似水,除了去芝加哥、亞特蘭大和丹佛作過短暫旅行,瑪麗的腳沒邁出堪薩斯州一步。總有一天,她自我安慰,總有一天……
瑪麗整理好筆記,眼光飛出窗外,嚴霜將窗欞漆成灰色,又開始下雪了。她披上有襯裡的皮大衣,紮緊紅色羊毛圍脖,走向瓦蒂爾大街校門,她的車停在那裡。
校園寬闊,佔地三百一十五英畝,全校共有八十七幢建築,包括實驗室、禮堂和教堂。綠樹成陰,花草如錦,形成鄉情野趣。遠處遙見褐色石灰岩的教學大樓,大樓取的是古老城堡的樣式,塔尖刺向穹窿,彷彿嚴防敵人入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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