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層的死角》 - P4

 高層的死角

 森村誠一 作品,第4頁 / 共61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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俗話說,現場是偵查資料的寶庫。偵查資料離案發時間越近越有價值。爭分奪秒地趕到現場,是追捕兇手的最佳途徑,卻又無法保證現場的「原狀」在勘查過程中不會變形或消失,因此要求現場搜查員非常機警。

平賀趕到現場時,已有幾名組員到達,估計都是從家裡趕來的,看來還沒有被報社的記者們盯住。

「嘿!你辛苦了!」

平賀的頂頭上司刑警部長內田已經先到。他扭動著野豬般粗壯的脖子迎上前來。他是一名老資格的刑警,年輕人都在背後叫他「老刑頭」。奇怪的是,他與平賀特別投機。自從平賀被分配到搜查一課以後,他對平賀總是特別關照。內田是一個典型的老牌刑警,在追捕案犯中會感到力不從心,正因為如此,他的感覺特別敏銳。

「平賀,一個了不起的大人物挨整了!被害者是這家旅館的社長。」

平賀也知道久住的名字,曾在周刊雜誌上看到過他的照片。從房間的擺設和用具等,不難推測被害者是一個相當大的人物,但平賀沒有想到這人物竟然如此顯赫。

「先讓我看看死者。」

內田將平賀從客廳帶進更里側的卧室里。平賀曾聽一位朋友說過,這種類型的房間稱為「套房」。

卧室和標準的雙人房間一樣,但配備的設施等用具都是很高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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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內室門走進去,久住政之助像蟲子一樣被殺害在左側的卧床上。

看來久住是在熟睡時被人用極鋒利的刀隔著薄毯從上往下猛刺致死的,血從被窩裡滲出來染紅了毛毯。

內田像剝開物品的包裝紙似地掀起毛毯。

「正好刺中心臟。刀口有2厘米以上,估計是當場死亡。刀呈直角刺入心室,所以出血很多。血都滲透在被窩裡,因此看上去出血不多,其實是大量出血,即便不是當場死亡,出這麼多血也死了。幹得真狠!」

內田刑警一直面無表情,這時他的臉抽動了一下。倘若是故意從毛毯上刺下去的,足見兇手的老謀深算。倘若直刺心臟,兇手便幾乎無法躲避從被害者身上噴濺的血。

但是,在蓋著毛毯的狀態下行刺,從傷口飛濺的血跡全都被毛毯遮擋住。何況蓋著毛毯,也不用害怕會驚醒被害者。在用銳器猛扎的衝擊力面前,一兩層薄毯起不了任何緩衝作用。

也許是兇手的窮竭心計,才使內田的表情微微抽動的。

被害者自然地伸直著雙腳仰天躺在床的中央。也許是來不及感到痛苦就一命嗚呼了,他的表情比較安詳,與屍體的慘不忍睹很不相稱。他光著身子穿著印有旅館名的毛巾布睡衣,但不是很凌亂。右手向臀部下方稍稍彎曲,左手向身體外側稍稍斜著伸出,手上沒有任何東西。

倘若胸部沒有出血,可算是睡姿安詳。刀口離身體的正中線稍稍左偏,在第四根肋骨的間隙處,以身體為軸大致成直角扎入。這也許是為了使兇器準確扎入心臟深處而不至於被肋骨夾住。傷口僅此一處。由此可見,兇手判斷準確極其自信,能將對手一刀斃命。

鮮血幾乎都被床吸透,沒有滴落地毯的痕迹。從血的顏色和凝固狀況來看,離作案時間沒過多久。

床頭靠著牆壁,與左側的卧床(被害者仰卧的那張)之間有一道勉強能擠過一個人的間隙。屋內非常整潔。卧床左側(從客廳走進來是右側)設有沙發茶几,在靠客廳的隔牆處設有辦公桌和椅子,緊邊上是行李架。甚至連紙簍、煙灰缸都井然有序地放在固定的位置上沒有動過。廢紙簍里一塵不染,煙灰缸也乾乾淨淨,保持著服務員打掃過的模樣。(插圖1)

枕邊的床頭柜上設有室內電話,還有3401號房間的鑰匙、估計是被害者物品的手錶和眼鏡,以及裝有常用藥的小藥瓶,裡面用去大約四分之一藥品。床頭柜上離這些小物品稍稍遠一些,還放著鴨嘴壺和玻璃杯。杯底留有大約一厘米左右的水。

「被害者是右撇子吧。」

內田刑警說道。

「你怎麼知道的?」平賀問。

「因為他睡覺的卧床,仰躺著時床頭櫃正靠著床的右側。」

的確,倘若沒有伏趴著睡覺的習慣,對右撇子來說,也許床頭櫃靠著右側枕邊(仰卧著時)即被害者的卧床一邊更方便些,但以此判斷是右撇子還為時過早。總之,這馬上就會弄明白的。

床頭櫃的下部設有收音機和鬧鐘,時針正指8點45分。看鬧鈴針指著7點,也許7點鐘時就已經為這位再也不會醒來的主人徒勞地鬧個不停。

鬧鈴針和手錶的時間完全一致。兩個時鐘即便在主人死去后也忠於著職守。

平賀注視著藥瓶。

「他在服用安眠藥吧!」

他看著貼在瓶上標記「異戊巴比妥製劑」喃語道,難以判斷用掉的四分之一藥物是睡覺前一次服用的,還是分幾次服用的。

總之,死者的枕邊放有安眠藥,這一事實證明死因有著其他的可能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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床邊的茶几上放著估計剛從洗滌部送來的長睡衣,熨得非常平整,顯得很醒目。恐怕是昨夜送來的,主人還沒有碰過就遭到了不測。

「大致的死亡時間已經知道了嗎?」

「要解剖以後才能斷定。經過現場勘查,從屍體的僵硬程度來看,估計是昨夜……不!是今天凌晨1點至2點這段時間裡。」

「凌晨1點到2點?!」

平賀的聲音突然有些發顫,但他馬上將它強壓下去,問道:「兇器呢?」

「先遣搜查的人拚命尋找也沒有發現,也許是兇手帶走了。這也只能靠解剖才能弄清楚了,但從傷口來推測,刀的寬度有二厘米左右,大概是做生魚片用的那種刀尖鋒利的薄刀。」

內田刑警的話消除了平賀淤結在心中懷疑是自殺的疑團。

床頭柜上的房間鑰匙和安眠藥,就是將死因向自殺傾斜的有力證據,但倘若兇器去向不明,就將那種傾斜一下子向他殺反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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