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不起,老夥計,」查爾斯向鮑勃道歉。他又打開下一個抽屜。鮑勃的球放在抽屜的一角。他把球拿了出來。
「給你球,盡情地玩吧!」
鮑勃銜著球,跑出室外,不一會兒就聽到樓下砰砰的球聲。
查爾斯大步走出屋子,來到花園裡。這是一個陽光明媚的早晨,空氣中散發著紫丁香的芬芳。
塔尼奧斯醫生正坐在阿倫德爾小姐身旁。他在談論英國教育的優越性——對孩子們來說是高尚的教育,他覺得非常遺憾,他花不起錢讓自己的孩子享受這種奢侈的教育。
查爾斯微微一笑,笑中帶著一種得意的兇相。他快活地加入他們的談話,機敏地把話題轉到無邊無際的地方。
埃米莉-阿倫德爾向他仁慈地笑了笑,他又想入非非了,一定是他的戰術使老人很開學。老人也在微妙地鼓舞著他們。
查爾斯興緻勃勃,也許在他離開之前……
查爾斯是個不可救藥的額樂觀主義者。
那天下午,唐納森開著汽車來找特里薩,用車把她帶到沃斯木教堂,這是當地最漂亮的地方之一。他們徑直從教堂出發,走進叢林灌木之中。
在那裡,雷克斯-唐納森滔滔不絕地講述他的醫學理論和最新的實驗情況。她一點也不洞,但還是專心致志地聽他講,同時心裡想著:
「雷克斯多麼聰明——多麼值得無限敬慕啊!」
她的未婚夫停頓了一下,帶著懷疑的口吻說:
「特里薩,我想我講的這些對你太枯燥了。」
「親愛的,你講得太動人了,」特里薩肯定地說,「繼續講下去。你不是說從染病的老鼠身上取些血液……」
唐納森醫生繼續講了下去。
這次,特里薩深深地嘆了一口氣說:
「我親愛的,工作對你太重要了。」
「自然是這樣。」唐納森醫生說。
在特里薩看來,這並不自然。她的朋友中很少有人工作,而且假如他們工作,也沒碰上什麼好運氣。
她在想,猶如她過去不只一次地想過一樣,她和雷克斯-唐納森戀愛是多麼不協調。為什麼這種事情,這種滑稽的狂愛竟發生了?這是個不好回答的問題。這事竟發生在她身上。
她緊鎖雙眉,自己也不知道思緒漂在哪裡。她過去的一群夥伴們生活過得曾是那麼歡快——但也都是冷眼視人生!愛情當然是生活中不可缺少的,但為什麼要那樣嚴肅地對待它?人們相愛,愛情逐漸淡薄、消失。
但她對雷克斯-唐納森的感情可不同,這種感情越來越深厚。她本能地感到,他們的愛情不會淡薄、消失……她對他的需要單純而深厚,他身上的一切都使她心蕩神逸。他的冷靜、超然態度是那樣不同於她的過分熱情;他對生活的駕馭、他清晰、有邏輯性的科學頭腦,還有其他一些事情都是她不能完全理解的。他的身上有一股神秘的力量:待人謙恭,流露出一點賣弄學問的舉止,但她本能地感覺和意識到這些了。
雷克斯-唐納森是個天才——他的醫生職業佔去了他生活中的主要部分,而她只是他生存中的一部分——雖然是必需的一部分——這一事實更使他對她富有吸引力。她發現,自己第一次同意讓她只追求歡樂的愛情生活的自私要求占第二位。未來的前途把她的心迷住了。為了雷克斯,她願做一切事——一切事!
「沒錢是多麼令人煩惱,」她性急地說,「要是埃米莉姑姑現在死掉就好了,我們也許就可以馬上結婚,你也可以到倫敦去,建一個有實驗儀器、有實驗用豚鼠的實驗室,患腮腺炎的孩子和染肝炎的老人也不會找你的麻煩了。」
唐納森醫生說:「沒有任何理由說明你姑姑不能多活幾年——如果她自己保養好的話。」
特里薩感到沮喪,他說:「我知道……」
在有櫟木老式傢具的卧室里,放著一張雙人床,塔尼奧斯醫生正在室內對他妻子說:
「我想我個你打好了牢固的基礎,現在輪到你了,我親愛的。」
他正把舊式銅罐里的水倒進玫瑰花色的搪瓷盆里。
貝拉-塔尼奧斯坐在梳妝台前,正按照特里薩的髮型梳頭。但不知怎麼回事,竟梳不成特里薩那種樣式的髮型!
過了好一會兒,她才回答說:「我想我不希望——向埃米莉姨媽要錢。」
「又不是為你自己要錢,貝拉,這是為孩子們著想。我的投資這麼不走運。」
他轉過身子,可他沒看到她曾向他掃了一眼——一種鬼鬼祟祟、畏難的目光。
她軟中帶硬地說:
「反正我想我還是不……這會使埃米莉姨媽很難辦。她為人慷慨,但她不喜歡別人向她要錢。」
塔尼奧斯擦乾手,從洗臉架旁走過來,說:
「真是這樣嗎?貝拉,你可不象是個固執的人。那麼,我們為什麼到這裡來呢?」
她嘟噥著說:
「我不是——我從來沒那意思——不是為要錢才來這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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