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招供了一點點。一個小時前他已經被攻破。」
「情況怎樣?」
「錢還在,但他不知道地方。據交代,錢是由里約熱內盧一個女律師掌管的。」
「你有她的姓名嗎?」
「有。我們正在打電話。奧斯馬爾在里約熱內盧有人。」
「你還能從他嘴裡掏出什麼嗎?」
「恐怕不能。傑克,他被折磨得快死了。」
「馬上停止一切用刑。有沒有醫生?」
「有。」
「給那傢伙診治,把他打扮得像樣一些,然後儘快送到亞松森。」
「可是——」
「別問原因,沒時間了。聯邦調查局完全掌握了我們的情況。照我說的去做。務必不要讓他受到傷害。」
「傷害?這五個小時我簡直想殺了他。」
「照我說的去做。想辦法讓他恢復,然後注射麻醉藥,送往亞松森。每隔一小時準點來電話。」
「還有什麼吩咐?」
「找到那個女人。」
於是,他們輕輕托起帕特里克的頭,給他喂涼水,然後割掉手腕和腳踝的繩子,又小心翼翼地卸下他身上的膠布、電線和電極。帕特里克急扭身於,嗚咽著說了一些誰也不懂的話。緊接著,他那被刺爛了的靜脈被注入一針嗎啡,然後又是一針輕度鎮靜劑。
帕特里克再度悄然入睡。
黎明時分,奧斯馬爾出現在蓬塔波朗機常他將乘坐班機在天黑前趕到里約熱內盧。在此之前,他同里約熱內盧的人進行了聯繫,並許以巨額酬金,將他們一一從床上拉了起來。他們此時應該已出現在各條街道。
伊娃先給父親打了電話,那是太陽下山後不久。
每逢這時,他就坐在自家小陽台上,悠閑地邊喝咖啡邊看報紙。他的小寓所在伊佩恩瑪,離海岸三個街區,靠近心愛的女兒的家。儘管該寓所位於里約熱內盧最繁華的地段,但已有三十多年歷史,是最古老的房子之一。現在他一人獨居。
根據她電話里的聲音,他知道出了事。她讓他放心,她現在很好,而且以後也會很好,只不過歐洲一個委託人需要她幫兩星期的忙,她會每天給他去電話。接下去她解釋說,這個委託人或許有點神經過敏,做事鬼鬼祟祟的,說不定會派人去探聽她過去的經歷。不用緊張。這種事在國際商界也並非罕見。
他有幾個疑問,但他知道,這些疑問是不可能得到解答的。
伊娃給事務所擔任監督工作的合伙人打的電話要比這難得多。雖說她預先編造的理由表述得很自然,但有幾個明顯的漏洞。一位曾經與她同學的美國律師最近向她介紹了一個委託人。昨天深夜,該委託人來了電話,要她馬上趕往漢堡。她打算一早去乘班機。該委託人的工作領域是長途通信,在巴西有雄心勃勃的發展計劃。
這位合伙人尚未從睡夢中完全清醒過來,他讓她以後再來電話,告知詳細情況。
她以同樣的理由打電話給自己的秘書,要她將原定的會晤統統推遲到她回來之後。
從巴拉那州首府庫里蒂巴,她乘飛機到了聖保羅。隨後她又從聖保羅登上一架阿根廷班機,來到布宜諾斯艾利斯。她生平第一次使用了新護照。這本新護照是一年前達尼洛幫她搞到的。她將其連同兩張新的信用卡和8000美元現鈔藏在那套公寓里。
現在她名叫利厄-皮雷斯,年齡相同,但變了出生日期。這些具體情況達尼洛都不知道。他也無法知道。
她非改名換姓不可。
有種種設想。也許在荒山僻野,他遭到一夥歹徒攔劫,死於他們的槍下。這種事在邊遠地區經常發生。也許他被過去的同事所僱用的密探綁架、拷打、殺害,葬身於莽莽森林。也許他在酷刑之下招供,即便沒有把供,也可能會無意之中將她的名字泄露。這樣,她只能以逃亡來度過餘生了。至少一開始他就提出了這種可能性。也許他沒有招供,這樣她仍然可以做她的伊娃。
也許達尼洛還活著。他曾經向她保證,他們不會殺害他,可能會將他折磨得死去活來,但不會自白地讓他死去。倘若美國當局先發現了他,還有一個引渡問題。他之所以選擇拉美國家作為藏身地,就因為存在著難以引渡的可能性。
倘若他過去的同事所僱用的密探先發現了他,那麼會對他進行嚴刑拷打,直至他招供錢在哪裡。嚴刑逼供——這是他最害怕的。
在布宜諾斯艾利斯機場,她想小睡片刻,但怎麼也睡不著。她又開始撥打他的電話,先是蓬塔波朗鎮的寓所,繼而是行動電話,最後是庫里蒂巴那套公寓。
她從布宜諾斯機場乘飛機到了紐約。三小時后,她又乘坐瑞士航空公司的另一架飛機到了蘇黎世。
他們把帕特里克放置在那輛客貨兩用車的後排座位,並在腰部拴了安全帶,以便減少他在路上的震動。前面的公路路況實在太差。他只穿了自己的運動短褲。醫生查看了他身上裹的厚厚的繃帶——一共有八處。燒傷的地方被塗上了藥膏,血管里被注入抗菌素。這位醫生坐在帕特里克前面的一個座位中,兩腳之間放著黑色醫用包。鑒於帕特里克受刑過重,他現在奉命給他治療。
只要休息一兩天,再眼些止痛藥,帕特里克的傷勢就能好轉。再過些時候,那些傷口就會變成一個小傷疤。然後,這些小傷疤也可能漸漸不復存在。
這位醫生轉過身子,拍了拍帕特里克的肩膀。看來他對自己還活著,感到非常興奮。「可以走了。」該醫生對坐在前排座位的蓋伊說。巴西籍司機發動汽車,駛離了茅屋。
他們非常守時,每隔一小時就把車停下來,然後拉出無線話機的天線,以便在山區有效地通話。蓋伊呼叫斯特凡諾。此時他正呆在自己的辦公室,身邊有漢密爾頓-傑恩斯和國務院的一位高級官員。他們向五角大樓進行了諮詢。
這究竟是怎麼回事?蓋伊感到納悶。聯邦調查局是從哪裡得到這消息的?
頭6個小時,他們行駛了100英里。有時,他們要推著汽車上坡;有時,他們要費很大的氣力才能使無線話機和華盛頓保持聯絡暢通。下午兩點,汽車開出了山區,路也漸漸平整起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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