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剛剛曾經說過,這件案子可能和爭風吃醋有關,到底有什麼根據?」班斯的眼瞼緩緩地垂了下來。他看起來雖然有點心不在焉似地抽著煙,但所問的問題卻都條理分明——這顯示他對談話的內容非常有興趣。
「據迪拉特教授的說法,他的侄女和羅賓情投意合,於是我就問他,斯帕林格在迪拉特家到底是什麼立場的人物。教授才說,他也是向蓓兒求婚的一個人。在電話中無法問及深入的內容。不過,這番話給我最深的印象就是,在感情方面,羅賓顯然要比斯帕林格佔了上風。」
「因此,麻雀乾脆把寇克-羅賓殺了嗎?」班斯不解似地搖著頭。「絕對不是這樣,事情沒有這麼單純。在那首童謠里,並沒有把隱晦不明的真相交代的很清楚。我的直覺告訴我,這個案子還有內情——必定隱藏著令人意想不到的卑鄙情節。是誰發現羅賓被殺的?」
「是迪拉特自己。當他走到家裡後面的小陽台時,看到了羅賓被箭射穿了心臟,倒在練習場中,教授馬上飛奔下樓——但是,他那老人痛風症使他無法奔跑的,否則骨折了就麻煩了——當他下樓一看,羅賓已經死了,於是他趕快打電話給我——根據我的知識,這一切都合情合理。」
「現在雖然沒有什麼明確的線索,但是我總覺得冥冥中有些暗示。」班斯站了起來。「馬卡姆,事實一定比你想像中的還要複雜。普通射箭用的箭是用軟木製成的,前端有個小箭頭,用中型的弓就能夠輕易地射穿衣服和胸板。這隻麻雀是在偶發的情況下用弓箭將這隻知更鳥殺死的假設,現在要把它排除掉了。事實上,這也正是整個案子的關鍵。」班斯朝著門口走去。「走吧。澳州警察為了賣弄自己的學問,都把犯罪現場叫做Situscriminis,現在我們就去那兒看看有沒有什麼線索吧!」
我們馬上就出了門,坐著馬卡姆的車子到城裡去了。進入了第五街的中央公園,從第72街的門出來,兩三分鐘后,我們轉到西區,駛進了第75街。迪拉特家——是391號——在右手邊,房子的一側面向河道。迪拉特家與河岸大道之間有一棟15層樓的大型公寓。教授的家就宛如在這龐大建築物保護之下的一個鳥籠。
迪拉特宅第是灰色的建築,受到風吹雨打而變形的石灰岩建材,說明了這幢房屋長久的歷史。整個宅院正面寬充約有35尺,房子本身占約25尺,剩下的10尺都是空地,隔在迪拉特家和那標公寓之間,馬路和空地交接之處,有一道高約10尺的石牆,正中有一個大鐵門。
房子的建築保持了英國殖民地時期的風貌。一段小樓梯從馬路通到入口處。入口處是用紅瓦鋪成,並用4支白色哥林多式的柱子裝飾著。二樓並排著鑲有長方形玻璃的窗子,占著整棟房子的正面(以後我才知道,這是書房的窗子)。大致說來,這棟房子給人一種踏實穩重,充滿古典味的感覺,實在無法想象這麼一個風景優美的地方竟是兇案的現場。
我們看到建築物的入口處停著兩輛警用車,馬路上聚集了十來個湊熱鬧的路人。一個巡警靠在大門的一根長往上,以一種極端無聊、輕蔑的眼光來看著前方的人群。
上了年紀的管家迎向我們,把我們帶到入門走廊左邊的客廳。那裡面有謀殺案課的亞納斯特-西斯組長和另外兩名部下。組長站在正中央那個大桌子旁邊,手裡挾著一支煙,但一看到馬卡姆走進來時,馬上伸開了手臂迎接他。
「太好了,你終於來了!」組長說道。他那冷峻、青藍色眼瞳中的一抹不安,似乎緩和了不少。「我們正在等著你呢!這個案子有許多令人想不透的地方。」
組長此時查覺到了站在馬卡姆後面的班斯。他線條輪廓清楚的臉孔,露出了一個久違了的表情。
「你好,班斯先生。我心裡正在猜測你是否會被這個案子吸引而來到現場,果真不出我所料呢!好久不見了,你都在做些什麼呢?」
我看著組長這種誠懇的態度,不禁想起在班斯事件時,組長首次見到班斯時的那種敵對態度,如今已有截然不同的改變。不過,自從兩人初次會面以來,也已陸續發生過不少案子了。西斯和班斯在這段相處的期間,漸漸地對對方的辦事能力以及率直坦白的作風產生敬意,溫馨的友情也慢慢地滋長了起來。
班斯伸出了手,嘴角浮現了一抹笑容。
「事實上,組長,我最近正熱中於探究梅蘭-托勒斯這個亞特蘭大人失去的名譽的真相,很奇怪吧?!」
西斯輕語道:
「不管你做什麼事,總是以抓兇手般的慎重態度來工作,我想陪審團一定會贊成你的指控吧?」這還是我第一次從組長的嘴裡聽到的恭維詞。這不僅證明了組長深植內心的、對班斯的敬佩之意,而且也表達了他現在對這個棘手案子的煩惱。
馬卡姆察覺到了組長心中的不安,突然插嘴問道:
「這個案子到底有那些難纏的地方?」
「並不是難纏的地方,檢察官先生。」西斯回答道。「我想兇手一定逃不出這些已經被我們掌握的涉嫌者的範圍中。不過,我老是不能定下心來,總覺得有些不對勁的地方,——真是混蛋!馬卡姆,總而言之,這絕不是一件單純的謀殺案。」
「我了解你話里的意思。」馬卡姆試探似地凝視著組長。
「你把斯帕林格當做是兇手嗎?」
「絕對就是他!」西斯特別用力地斷言道。「但是。使我掛心的並不是這件事。老實說,我覺得不能釋懷的是死者的名字——尤其他又是被弓箭射死的——」組長帶著一點靦腆的表情,猶豫著說。「檢察官,你不覺得事有蹊蹺嗎?」
馬卡姆也困惑似地點了點頭。
「看來,你也還記得那首兒歌了?」過了一會兒,他才輕輕地吐出這句話來。
班斯以滑稽的表情看著西斯。
「你剛剛所說的斯帕林格,意思就是小鳥,組長,這是毫無疑問的。另外,以德話發音,在德語中的意思就是麻雀。可見用箭殺死寇克-羅賓(小知更鳥)的是麻雀——很有趣的推理——不是嗎?」
組長的眼睛睜的很大,嘴唇張開著,以興奮的眼神凝視著班斯。
「這個案子的血腥味好重!」
「我認為這件事和小鳥有關。」
「我實在摸不著頭緒。」西斯神色凝重地重複一次。組長對於別人拆穿他所不知道的事情時,通常都會惱羞成怒。
馬卡姆趕緊做和事佬,插嘴說:
「請你告訴我們詳細的情形吧。組長,這屋裡的人都訊問的差不多了嗎?」
「只是大略問過而已,檢察官。」西斯的一腳靠到中央的桌角去,再次將熄掉的煙點上。「我正在等你來,因為曉得你認識樓上那位老先生,所以對於整個事件,我也僅知一二而已。我在巷子口安排了一個警察,在法醫多馬斯尚未抵達之前,誰也不準去碰那具屍體——醫師一吃過中飯,馬上就趕到這裡——我從警察局出來之前,也和指紋課的人聯絡過了。應該很快就會到了的。剩下的,我就不知道還要再做什麼了?」
「射箭的那支弓,怎麼樣子?」班斯插口說。
「那是我們的重要物證,但是據迪拉特老先生說,這支弓被丟在巷子里,是他把它撿回來的。上面雖然有指紋,可是已經零亂不可辨了。」
「斯帕林格那邊,你是怎麼安排的?」馬卡姆問道。
「我們追查他的地址——他住在西卻斯道上的一棟別墅——我派了兩名部下去把他帶到這裡來。這裡我又問了他兩名傭人——就是剛剛帶你進來的那位老人和他的女兒。在廚房忙的那個中年女子。但是,他們兩個好像什麼都不知道。不過,也有可能是有意隱瞞真相——然後,我又和那位年輕的小姐談了一談。」組長無奈地攤了攤手。「那位可憐的女孩,正慌成一團,只知道哭。所以,你們也不必對她抱太大的希望——史尼特金和巴克——」組長一邊說道,一邊翹起了大拇指,指了指前面窗邊的兩個警探。「他們在地下室、巷子中、後院到處檢查,但是什麼也沒有發現。到目前為止,我所知的就只有這些而已。現在多馬斯和指紋課的人已經到了,等一下再和斯帕林格談一談,應該可以有個眉目了。」
班斯故意地嘆口大氣。
第4頁完,請續下一頁。喜歡 Amo hot 推理小說,請記得按讚、收藏及分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