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子的丈夫桂木謙介昨天出差去了群馬縣E市,那裡是公司的主要工廠所在地。他預定今天中午之前返京。在他返回位於丸之內的總公司之前,說不定會先到家裡看看,或者有什麼重要的電話要打回家裡。從今年春天開始,在E工廠周圍因公害問題引起了糾紛,身為總公司總務部次長兼工廠次長的桂木,一直處於一種不穩定的、緊張的壓力之中。最近他頻繁地去E市出差即緣於此——基於這種情況,當然麻子也不能磨磨蹭蹭的了。
「我不喜歡把我一個人留在這裡,先讓我走吧。」
結束了短暫的一夜同居之後,清晨6點20分,麻子對各務說完上述話后便走出了芳鹿庄。就他們各自的身份而言,兩個人肩並肩地出入旅館是說不過去的。豈只這樣,麻子的丈夫今天肯定會拖著疲倦的身體回家。如果讓他知道了麻子不久前正和另外一個男人——可能也是已有妻室的群馬醫大的副教授各務徹夫單獨在一起呆過的話,那還了得!
想著想著,麻子意識到了事情的嚴重性,不由得感到一陣暈眩,她做夢也沒想到會發展到今天這種地步。
儘管如此,若有人對她說當初不與各務邂逅就好了,那麼她又會衝動地猛烈搖頭。這種心理上的矛盾,更令她痛心得難以忍受。
清晨的太陽透過陰雲籠罩著的天空滲出了淡淡的光線,可是麻子的視野馬上就被奪眶而出的眼淚給遮擋住了。
沒辦法,她只好停下腳步,從包里掏出了手帕。
這時,她突然聽到有人在身邊的草地上奔走的腳步聲。她抬頭一看,一個身穿黑色西裝、高個頭的青年人意外地出現在她面前。麻子之所以感到意外,一是因為田野還被濃重的晨霧包圍著,可見度很低;二是可能由於這個青年男子的腳步太快了。
看樣子對那個青年人來說,麻子站在那裡也是相當意外的。
只見他一瞬間很吃驚似地朝麻子凝視了一下。他看上去就像一個一大早去上班的職員。這個人給麻子留下的最深印象特徵是:長長的頭髮從後腦勺猛地向前梳了下去。
麻子慌忙把臉轉開了。於是那個青年人從她身邊穿將過去,踏著河邊的草叢,朝著麻子來的方向大踏步地遠去了。可能那邊有一條通往公交車站的近路。
麻子不由得鬆了一口氣,然後加緊腳步向前走去。
幽會之後,就連碰到過路的陌生人,她心裡也害怕,因為這會讓她感到自己很下流似的。
不一會兒,田野就被寺院高大的樹蘺給遮住了。腳下是陡峭的下坡路,左側緊靠著嘩嘩流水的河流。
麻子的腳步突然停了下來,因為她看到路邊有一個白色的布包。再朝下一看,只見有兩隻小胳膊懸挂在下面陡峭的河沿上,一個小男孩正緊緊地貼在河岸上。
少年正拚命地往路上面爬,可是他越來越往下滑去、只見他緊緊地抓住河沿不放。從他那蒼白的們臉上可以看出,他正極為艱難地拚命掙扎。麻子忘我地正要奔跑過去……
這時,一個男人突然從右側跳了出來。他身穿淺茶色的雨衣。看上去40多歲,是個身體健壯的中年男子。他好像是從寺院的樹蘺里爬出來的似的。一看他身體的動作就能覺出他正要急著趕路。這個人正好落在緊靠小男孩掉下去的地方。
這個人把腳下的石頭踩得吱吱作響,他正要調轉方向朝坡下跑,卻猛然站住了。他轉過身來朝少年俯視了一下。這時麻子發現在男子那長有淺黑色肉瘤的側臉上,不知為什麼掠過了一瞬間猶豫的表情。然而,男子緊接著把左手提著的黑皮包往地上一甩,然後緊靠河沿蹲了下來。為了防止失去重心,他彎下了腰,伸出了右手。他馬上就抓住了少年,大約用了兩三分鐘就把少年救了上來。
等少年在路上站穩后,男子立刻將手從對方身上鬆開,然後麻利地拾起地上的皮包,朝著坡下奔跑起來。其動作之快,令一旁的麻子吃驚不小。
男孩追趕著說著什麼,可能是想說些感激之類的話吧。對此,那漢子只輕輕地揮了揮右手,頭也不回地就遠去了。他那身著雨衣的寬肩膀越來越遠,當跑到坡下面的公園內的公路上時,就立刻消失在樹叢中了。
儘管如此,少年還是朝坡下注視了好大一會兒,最後好像很灰心似地擦掉黑色褲子膝部的泥巴,拾起了腳下的布袋。看樣子他正走在去習劍場的路上。
少年抬起頭來,視線和麻子的視線自然地交織在了一起。兩個人不由得會心地微笑起來。
可是,當麻子意識到少年朝自己跟前走過來時,便下意識地將身子往樹蘺邊靠了靠。她看到樹叢那邊是寺院內的石台階,就彎腰鑽進去了。
結果,這次幽會的事就這樣神不知鬼不覺地過去了,麻子心裡的石頭也落了地。
剛才發生的這件小事對她來說越來越顯得重要起來,是幾個小時之後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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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1歲的私人銀行家-山欣造獨自一人生活在杉並區善福寺五段。10月7日上午11點多,有人在他家的卧室里發現了他被勒死後的屍體。
屍體的發現者是在上井草一帶經營公寓的45歲的寡婦平野照子。
大約在半年前,她從-山手裡貸了100萬日元,用於維修公寓,之後她每月償還一部分,這一天她就是帶了一部分本金外加利息到-山家去的-
山的家在小小的蕪藏寺的後面,周圍是一片杉樹林,他的院子里也栽著鬱鬱蔥蔥的大樹。四五年前他就與妻子分居了,一個人住在這套有點武士宅第風格的舊房子里。他做金融生意也是在這個地方。
照子站在門前接了幾次門鈴,卻聽不到迴音。早晨時而本來已經停了,但從9點左右又開始下起來了,看樣子耍大下一場了。她覺得要是回去后再重新來一趟的話,那就太麻煩了。
為慎重起見,她拉了一下帶小格子的門扇,結果門上沒有上鎖,一拉就開了。
屋子裡光線很弱,鴉雀無聲。眼前的客廳的門敞著三分之二大小,從廳內的亮度來看,好像窗帘已經被打開了。
可是,她往裡瞅了瞅,沒見到人影。
照子一邊招呼著,一邊從客廳里順著昏暗的走廊往裡走。後來想起來,這似乎是非常不客氣且大膽的舉動。不過當時她想:平時緊鎖門戶的-山家的大門既然沒有上鎖,他肯定在家,可能是門鈴壞了吧。並且,她聽人說這位私人銀行家擁有10億以上的資產,於是對他家的內部情況多少也抱有點兒好奇心。
她沿著走廊往裡走,發現兩個房間的拉門緊閉著,只有盡頭上的拉門敞開著,燈光從裡面斜射出來。
當她往這間屋門前一站時,一種說不出的異樣的氣味,夾雜著被子上的體臭味,立刻刺激了她的嗅覺。
她往裡一看,發現在這個緊閉著套窗的10張榻榻米大小的房間里,鋪著單人用的被褥。被子被輕輕地掀開著,枕邊位置上的大型保險柜的門扉敞開著,裡面的材料也散落了出來。當照子發現散落在被子和榻榻米上面的一些紙張時,才感到發生了非同小可的異常情況。
一個身著黑色和服的男人頭朝著壁龕伏卧著倒在榻榻米上,一根茶色的細繩纏在他的脖子上,繩子上還殘留著幾根花白的頭髮。繩子像蛇一樣從其腹部延伸到壁龕的榻榻米上。
11點50分,平野照子奔向青梅街,向距這兒最近的派出所報了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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