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1、靚麗的領班小姐
陽光西斜,彩燈璀璨。湖南郴州某賓館經理領著一位小姐來到餐廳部,向眾小姐介紹說,她叫黃美清,擔任領班員,希望大家今後互相配合工作,經理一說完,不但服務員小姐,連正在就餐的先生們也不約而同將目光移向了她。身材苗條,個頭1.70米左右,披肩長發只在末梢燙成了波浪;鴨蛋形臉龐上兩條滲入鬢角的眉高高揚起,上穿系有一個紫紅色蝴蝶結的白襯衣,下著細毛絨筒裙,樸素、端莊、嫻靜。
黃美清的優雅風度,良好氣質,除了天生麗質外,更與她的學歷分不開。她出生在宜章縣漿水鄉羅城村一個貧困家庭里,但她懂得文化知識的重要性,1991年高中畢業后,靠借錢和打工掙學費,在郴州師專旅遊系自費學習了3年。畢業后,被招工到郴州某單位工作,分在該單位附屬企業———賓館擔任領班員。
上班不久,黃美清向經理提了個建議:豪華的餐廳里,由過去播放音樂,改為由她唱歌。經理同意了。從此,每當賓客滿座后,黃美清纖纖玉手拿著麥克風,將如煙如霧的披肩秀髮猛地一甩,餐廳里便頓時爆開了一朵美麗的蓮花……黃美清悟性很高。企業開表彰會,她及時送上一首《明天更輝煌》;過生日辦酒席,她唱一首《留住今日情》;結婚辦喜酒,她唱《你在我心中》……聲音甜美、抒情、輕鬆,韻味無窮,使顧客聽得如醉如痴,胃口大開。餐廳部的生意也明顯好了起來。有的顧客名曰吃飯,實為來餐廳目睹黃美清的風采。
黃美清一顰一笑,對顧客親切的稱呼,禮貌的道謝,以及有條不紊的迎送,彷彿是一個神奇的磁場,無形之中把顧客緊緊纏住,使她很快名聲大振。外商來了,領導請她去陪客;關係戶來了,邀她去跳舞;朋友的朋友來了,邀她去做客,能請到者被視為一種榮幸。黃美清呢?只要有時間,她有求必應。因此,她的人緣關係極好,結識的人越來越多,關係越來越廣。所有這些。人們都能理解,惟有一件事,人們找不到答案。某電視台請黃美清去做電視廣告,報酬是2萬元,這是多少少女夢寐以求的好事,她竟然拒絕了。還有一次,珠海一個藝術團體請她去當模特,請半個月假,報酬也很可觀,她同樣拒絕了,說單位對她很好,她要上好班,多為單位作貢獻。箇中原因,到底是淡泊名利,還是愛上了本職工作。誰也不清楚。
鑒於黃美清的名聲不斷增加,貢獻突出,單位領導研究決定,將黃美清送往美國培訓,回來后再調到銷售公司擔任副經理。要知道,這一職務在單位的歷史上,從來都是選副科級以上且年齡都在40歲以上具有豐富業務經驗的幹部擔任。一個參加工作不久,年僅23歲的姑娘能被領導信任而擔此重任,可見她的工作能力之強,前途之遠大。
豈料,正當黃美清的人生道路灑滿了陽光,就要赴美國學習之時,一件意想不到令人震驚的案子發生了。
2、靚女死於非命
金秋的夜晚,皓月高懸,柔輝萬里。
繁華的郴州市南街,街面上彩燈飛旋,一頂頂紅紅綠綠的陽傘下,一對對男女互相依偎竊竊私語,乳白色的圓桌上放著啤酒、水果、飲料、點心,讓你充分地盡情地在這如夢如幻的世界里享受著。
「你看,那樓上怎麼冒出濃煙!」正在傘下品嘗點心的顧客歐小姐發現對面的開元大樓一股股濃煙從三樓窗戶冒出,忙對男朋友說。
「起了火,快,我們去打119!」歐小姐和男朋友快步奔向電話亭。
警燈閃閃,警笛鳴叫。10分鐘后,消防人員趕到了……經過半個多小時的奮力搏鬥,終於將大火撲滅。原來,這是308號房間著的火,當隊員們進屋清理火災現場時,意外地發現床上有一具屍體。
郴州市蘇仙公安局主管刑偵的副局長蔣會明接到報案后,率刑偵大隊長陳平、副大隊長高鑫、教導員曹滿清、偵查員段朝暉及法醫火速趕到現場。
這是一套一室一廳一衛生間的房子,火是從卧室燒起的,除一台高路華牌29英寸彩電沒有被燒毀外,其餘大部分傢具家電均被燒毀,特別是卧室里一台25英寸熊貓牌彩電外殼已被燒熔成一團。卧室的西牆擺有一張席夢思雙人床,床上的席夢思化纖、棉織物均被燒掉,只剩一副彈簧鋼絲,上有一具女屍,屍體表面呈燒焦狀。經法醫檢驗,死者系頸部呼吸道受暴力壓迫,導致機械性窒息死亡,就是說死者在起火前已死亡。死亡時間在飯後一個多小時,屬他殺,並從其陰道內檢驗出有精液。從房產公司查詢證實,該房主名叫黃美清,再經賓館領導及工作人員、親屬辨認,死者確系黃美清。現場因救火遭到破壞,有價值的東西被燒毀,腳印、手印及有關物證已失去提取條件,給偵破工作帶來了難度。
此時是1998年10月10日晚上10時,也是黃美清剛度過24歲生日的日子。在郴州市鬧市區殺人焚屍,這是郴州市解放以來一起情節最為惡劣的兇殺案。案情驚動了市委,領導指示公安機關務必全力以赴,限期一個月內破案。市公安局長孫湘隆、副局長張湘酃立即趕赴現場,成立了「10.10」特大殺人案偵破專案組。案情分析會上,偵破組很快形成了一致的意見:一、作案人熟悉黃美清;二、作案時間定在10月10日晚上8時至9時;三、本案定為情殺、仇殺、姦殺及劫色、劫財的可能性大。偵破組立即分為四個小組,在全市範圍內分頭進行偵查,要求不放過任何線索。
就在偵破組分頭行動時,蘇仙分局南塔派出所傳來消息,他們抓到一個名叫朱知洪的小偷,小偷供述曾在開元大樓308室盜過衣服,盜竊地點恰好是被害人黃美清的房間。
偵破人員馬上趕到派出所。朱知洪,35歲,矮個,黑瘦,穿一雙時髦皮鞋,一件髒兮兮的襯衣發出了異味。見公安人員進來,他低頭不語,當公安人員問他什麼時候在什麼地方偷過東西時,朱知洪如實交待了自己的違法行為。
朱知洪是湖南道縣人,單身漢,由於家裡窮,加上人矮,35歲了仍單身一人,但在心裡他對女人卻有著特殊的興趣和好奇,尤其是一看見年輕姑娘就異常興奮。也許是自卑感的原因,他從來不敢與漂亮女人說話,更不敢有非分想法,而渴望得到女人的愛的慾望一直未減弱。在這種思想的支配下,有時一見到單身漂亮女人,朱知洪就要跟蹤一陣,在弄清對方的住處后,再想辦法偷一件衣物,拿出來瞧瞧,思念女人的模樣,這成了他的一大癖好。10月2日,他竄到開元大樓三樓,驀地看見308號房的黃美清正在走廊上晒衣服,好漂亮呀,他看呆了,眨眼功夫就將黃美清的一條短褲、一個乳罩樂滋滋地偷走了。
根據朱知洪的交待,公安人員不僅在他租住的房間里找到了黃美清的短褲乳罩,而且發現其他短褲、乳罩花花綠綠一大麻袋,足可以開一個婦女用品商店。
蘇仙公安分局偵查員李中文、李南剛訊問朱知洪完畢,一個中年婦女送來一情報:同單位的李冬花半個月前曾在郴州市百貨商場門口對著黃美清罵了一句「騷貨,你總有一天會在情海里淹死!」而黃美清不屑一顧,沒有回罵,只是憤憤地轉身走了。
公安人員找到了李冬花。聽明來意后,李冬花直言不諱地說:「是有這麼回事,那是半個月前,我在街上遇到廠里工作的朱媚,因我要買東西錢不夠,就向朱媚借50元。朱媚嘻嘻一笑說:『借50元錢小事一樁,只要你答應我一件事,50元錢就不要你還了。』我問她什麼事,她詭秘地一笑,指著一個女人說:你上去罵她一句『勾引男人的騷貨,你總有一天會在情海里淹死』。因為我剛下崗生活困難,她給50元錢不用還,夠刺激的,我答應了。在百貨商場門口我拖住那個長得比較漂亮的女人的衣服,如此這般罵了對方一句,那女人很生氣,但沒有回罵就走了。至於朱媚與她有什麼深仇大恨,她沒告訴我,我也不便問。」
初查就有了線索,偵破人員的心比喝了蜜還甜。
3、單相思擊敗情敵
朱媚中等身材,眉清目秀。公安人員一說出李冬花的名字,問她是否認識時,反應敏捷的朱媚猶豫片刻后坦誠地說:「其實,我與黃美清沒有什麼矛盾,我是嫉妒心在作怪。單位的銷售公司是個肥得流油的地方,誰都想進去。我經過幾年的努力,拉了不少關係,眼看有希望進去了,卻傳出消息說黃美清要去美國深造,並準備調到銷售公司。我自然比不上她,她有文化,人長得漂亮,我望塵莫及,可又找不出她的毛病和問題。無奈之下,我想她一定是利用美色拉通關係的,想報復她又想不出辦法。那天,在百貨商場見到黃美清買東西,剛好單位的李冬花向我借錢,我急中生智,便要她罵黃美清騷貨,總有一天會情海里淹死,誰知她真的罵了……」
再與其他人核實,朱媚10月10日晚上在家裡,她實施仇殺的可能性被排除。
第二天專案組彙集各小組偵查到的情況,對調查過的203人一一分析排隊,結果均被否定。正在這時,偵查員李南報告:3年前曾追求過黃美清的青年工人常龍金已兩天沒上班,把自己關在屋裡,有人看見他拿著黃美清的照片痴傻傻地看,神情不對,不知是否與黃美清被殺有關。
常龍金中等個兒,清瘦的臉上閃動著一雙明澈的大眼睛,而眼裡分明飽含憂鬱。
還是在黃美清剛參加工作的1994年,常龍金在互相借書中認識了她。一段時間裡,他常約她看電影、散步、跳舞。曾幾何時,廠里花園的林蔭道上,印下了他們串串足跡;蜿蜒曲折的郴江河畔留下了他們多少甜蜜的竊竊私語;樹影婆娑的月光下,也曾有過多少熱烈的吻……
可是,隨著時間的推移,黃美清逐漸疏遠了常龍金。常龍金問她為什麼不理他,黃美清直率地說,你的學歷太低,咱談不來。常龍金著實難過了一陣。是呀,自己僅僅是個高中生。他一咬牙,離開了工廠,自費到武漢讀大學。三年後,常龍金畢業回到了廠里,以為有了學歷可以與黃美清比翼齊飛了,便主動約黃美清散步、跳舞,暢談未來美好的理想。黃美清呢,除正常的交往外,並不想與他深交。至此,常龍金知道自己是單相思,可一下又擺脫不了對她的愛。
末了,常龍金難過地說:「這時,我知道與黃美清來往的人多是領導和大款,我感到很痛心,儘管我得不到她,但我想挽救她。一次我得到了郴州某單位馬某的手機號碼,撥通后自報了家門,我說,馬某,希望你不要再與黃美清來往,你是有妻室的人,背地裡騙取純情少女的感情,你還要不要名譽,要不要家庭?如果你再糾纏她,我將告到紀檢部門去,讓你身敗名裂,一輩子翻不了身!後來的情況就不清楚了。會不會是馬某得不到她,而害死她呢?」
謝過常龍金,公安人員直奔馬某家。
馬某雖已過不惑之年,卻仍有幾分風度。那梳理整齊的奔頭,加上白凈臉龐上架著金絲眼鏡,給人溫文爾雅的感覺,頗能贏得涉世未深女性的好感。
公安人員單刀直入。馬某大概懂得「識時務者為俊傑」的道理,很快承認了與黃美清有過不正當關係,連稱常龍金警告自己是對的,是對自己的教育挽救,以後再沒與黃美清來往。
「你回想一下,平常還有誰與黃美清來往密切?」聽完馬某的敘述,公安人員問他。
「宜章縣某礦採購員蒙某某與黃美清關係不一般。」馬某想了想回答。
獲悉這一線索,偵破人員立即驅車衝出市區,直奔宜章縣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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