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寺田來到了關守充介的住所,告訴他自己目前的狀況,以及拍攝深海膠捲的經歷,最後說:「我把深海用膠捲的沖洗找付給了妻子,可她和膠捲一起失蹤了,就在九天以前……我已報告了警察請求幫助尋找,可至今沒有任何線索,我想她可能被搶去膠捲,又被人殺害了,我……我不知道該怎麼辦,這時突然想起了你,於是……」
關守一時間無聲地看著寺田賢吾雙眸中湧出的大顆淚珠,過了好一會,他終於開口問道:「在這之前有什麼徵兆嗎……」
「這二十年來一次都沒有。」寺田搖了搖頭,關守將視線移到窗外,熟透了的西紅柿在陽光下映得通紅通紅。
「當家的……」由紀的聲音有些悶悶不樂。
「知道了……」關守收回視線,對她低著頭。
由紀的臉色蒼白,在去年的濱日海上保安部事件中,她被對手擄了,目的自然是為了讓關守保持沉默,由紀被鐵鏈鎖住受到了連日連夜的凌辱,成為一夥暴徒洩慾的工具。二十八歲的由紀腦海里,至今還殘留著當時恐怖情景,難以消滅。由紀知道,寺田的妻子綾子一定也會遭受同樣的命運,一陣恐懼使她心頭髮顫。
寺田將自己緊緊關閉在調布市的私宅里,他將自己關在家裡是為了等待妻子的聯繫。不,更確切地說,是等待著同綁架了妻子的組織出面聯繫。妻子是在八月二十五日夜被綁架的,到今天已有十一天了,在此期間妻子也好,綁架者也好沒有任何音信,這就不能不使人懷疑綾子究竟還在不在人間。寺田就這麼提心弔膽地苦苦等待著。
關守充介的忠告不時浮現在服的腦海,關守說:「我擔心你已被他們盯上了,從綁架了你妻子的行動來看,這是個相當有力量的組織。從綁架你的妻子來看,他們是想知道你對深海的秘密究竟掌握了多少;他們不放綾子,只能說明深海里潛藏著難以想象的巨大秘密。如果一切果真是這樣的話,他們絕不會放過你的……」
關守反覆告誡他,千萬要小心。現在寺田在等待著,等待著這個組織對自己下手,他在心底期待著他們快些下手,他渴望與殺害了父親,奪走了妻子的暴力組織正面交鋒。
寺田的眼前浮現出妻子被他們凌辱的白嫩的肢體,妻子被他們剝光了衣服綁在柱子上,幾個淫猥的傢伙正自由自在地折磨著她……想著想著,他感到自己的大腦壁層似乎正被人用剃鬍刀切割似地疼痛,他實在坐不下去了,他要搏鬥,他要復仇。
「綾子,你可一定要活下去。」寺田瞪著眼睛對著空間,低聲地呼喚著。
寺田賢吾獨自飲著威士忌,這是新宿西口的酒吧間,他頭一次來這家店子,今天是從海洋調查所下班后直奔這裡的,他像喝糖水似地大口飲著苦澀的威士忌。
杯中映著一張女人的臉,這是位瘦型臉龐的女子。寺田還記得坐到他鄰座的那位女子的眼睛,那是一對明亮秀美的大眼。這是剛才,她的目光與寺田相視對,那女子還略顯羞澀地垂下頭去。不過,寺田看得出來,那目光沒有厭惡或拒絕的神色,這是位三十歲左右的女子。
「你怎麼了。」女子主動地招呼他,神色中透著關切,寺田默默地看著那女子近乎喝乾了的白蘭地酒杯。
女人自稱真紀子,寺田重新為她叫了白蘭地,她沒有拒絕,竟連飲數杯。看看時候不早,寺田趁機起身付了款。
寺田賢吾並沒有邀真紀子,但內心多少還是願意和她多廝混一會。妻子被綁架已有十三天了,他一時也難以忘記嬌添美溫柔的妻子,幾乎每時每刻腦子裡都浮現著妻子被暴徒們欺凌的幻景和妻子慘遭折磨時的痛苦呻吟,也許她已經被他們殺害了。他明白在戰戰兢兢的日子裡,稍一不謹慎將會導致全盤皆輸,然而對妻子的思慕又使他急於想找到一個女子,來聊補失去了妻子的精神空虛,寺田不知道自己該怎麼辦。
要是可以擁抱真紀子的話,他很想抱住她,這時,要是能抱住一個女性,也能減輕對妻子痛苦的思念,松馳緊張的神經。但是,寺田沒有主動邀請真紀子,他認為慾望是醜惡的,他不能褻瀆對妻子純潔的愛。就這麼左思右想,最終他有些戀戀不捨地默默離開了酒吧間,他只是對真紀子以目致意,沒說一句話就離開了她。沒想到真紀子倒理所當然地跟隨他一起走出了店子。
寺田和真紀子並肩走著,寺田不聲不響地只顧走路,身邊的真紀子也默默不言。寺田朝一家飯店走去,前面不遠處就有一棟高層飯店,他要觀察真紀子究竟會做出何種反應,她停下腳步表示猶豫。寺田自顧走進飯店,只要能訂到房間,他就打算住一夜,他已經對等待妻子的聯繫心灰意懶了,他也不願影孤形單的回到那悶熱而又有著無窮思戀的,令人驚恐的自家住宅來。可是,真紀子沒有絲毫的躊躇,她和寺田並肩站到了服務台前。
他們要了雙人間,然後走進了飯店的電梯,電梯里只有他們二人,二人依然無聲無語。他不打算盤問真紀子的來歷,只是彷彿覺得她像是結過婚的人,在她身上有著成熟女人的沉穩。看得出她並不是為了單純追求男女情事,也不像是性飢餓者,她不是那種對男人到了飢不擇食的地步的女人,像她這般容貌的女人,不吱聲男人就會蜂湧而至地追求。
看來她也有什麼不順心的麻煩事,是呵,這個世界上不論男女誰都會遇到坎坷,生活並非風平浪靜。
寺田帶她進了房間,然後又招呼侍者送些威士忌來。真紀子站在窗前俯視著都市的夜景,從這裡向下看去,新宿那燦爛的夜景歷歷來目,盡收眼底。
侍者送來威士忌之前,兩人還是沒說一句話。侍者送來了威士忌,兩人在窗前支了一張小桌子對飲起來,真紀子偶爾瞟一眼寺田,她的皮膚白晰,瞟向寺田時面容十分好看。然而她只是看一下而已,沒說一句話,連點笑容都沒有。寺田也是如此,默默地喝著威士忌,按說她已超量了,但仍法感到醉意,也不知酒精此刻消失到什麼地方去了。
「我去沖個淋浴再來。」寺田隨著起身向浴室走去,真紀子看著他,只是微微地點點頭。
當他剛脫下衣服泡進浴槽,真紀子也進來了,她全身的衣服已經脫得精光,下下沒有一絲遮攔,她身上線條勻稱,在浴室雪亮的燈光映照下,肌膚顯得更是白嫩得近於透明,乳房和臀部格外豐腴,這不是生靈的肉體,而是活著的維納斯,寺田不由良久地注視著她的裸體。
「要是你不反對的話……」過了一會兒,真紀子含蓄地問道。
「進來吧……」寺田點了點頭,他自己都感到聲音有些沙啞。
真紀子也進了浴槽,寺田把真紀子赤裸的身體抱到膝頭,從背後摟住她,伸出雙手將真紀子富有彈性的兩隻乳房抓到手裡撫摸著。真紀子將身體無力地靠在寺田的身上,一動不動地像只可愛的小羊羔。
一切是那麼靜寂,只有熱水淌在水池中,發出輕微的嘩嘩聲。兩人離開飯店時已過了半夜,寺田賢吾和真紀子叫了計程車。
離開飯店時真紀子嬌聲地要求寺田送送她,她告訴寺田自己的住所,她還向寺田說明了,本來感情就不合的丈夫最近剛出差去了美國,她正好樂得舒適幾天,別的她什麼也沒有說,有了剛才那銷魂的時刻,寺田只得遵命送她回家了。
寺田此刻無聊地凝視著閃過車窗的燈光,在路燈的閃爍下真紀子的身影不斷變化,寺田在心裡揣摸著這位不可捉摸的女郎,由於事前飲酒過多,真紀子似乎更喜歡讓他多玩弄一會兒。女人喜歡把愛掛在嘴上,但是對這類女人來說愛似乎並不需要,性慾中不存在什麼愛,她與一個初次相交的男人性交,就能將她的所有一切主動地奉獻出來,實在令人驚訝。
他不由想到了自己的妻子,她在其他男人面前也會這樣嗎,也許會吧。男人和女人的結合,究竟算什麼呢?他感到心裡湧出了無法解釋的問題,他並不覺得玩弄了真紀子就得到了某種滿足,相反還有一種使人惆悵的失落感。剛才摟抱著她做愛時並沒想到這麼多,他為真紀子那橫在床上的肢體所感動,她的確上美麗的,而在和她做愛的過程中,他感到一般烈焰在大腦中升騰,這是因為他看出了真紀子在與他這萍水相逢的做愛時,已達到忘我的境地,他鄙夷這種女人,她那坦露的身體本來完全可以燃起男人的性慾之火,她的種種挑逗行為也會使男人為之傾倒。然而寺田的性慾之火熄滅了,當然沒有完全熄滅,只是剩下了餘燼,他開始對身邊的女人產生了不信任之感。
如果單純把眼前這個女人看作洩慾的工具倒也不壞,或許還能得到充分的性滿足。但是現在的寺田卻不這麼去想,對方如是賣淫的女人,寺田根本不會過多地考慮了,可真紀子畢竟是有夫之婦啊……想到這些寺田感到心情有些沉重。
計程車已開到代田,真紀子叫司機將車停下來,前面的道路突然變窄了,彎彎曲曲的也不平坦。真紀子對司機說:「我們下車自己走。」
寺田也下了車,真紀子付了計程車費,寺田不得不按她的意思送她回公寓。兩人並肩走著,真紀子沒有開口說話的意思,夜深人靜的道路上,只有她的高跟鞋發出的「咯嗒、咯嗒」的有節奏的聲響。
寺田這時隱隱約約地感到,她可能要約我今晚住到她的公寓里吧。真紀子是個語言極少的女人,但她知道該如何表達自己的意志,今晚她一直不說話,然而卻始終引誘著寺田。
在拐彎的角落寺田掏出了香煙點上了火,這是在與兩個男人擦肩而過前的一瞬間,剛抽了一口的香煙落到地上。寺田在與那兩個人相遇時,腹部遭到了沉重的打擊。
寺田賢吾蘇醒了,他發現自己是被關在船上,還好像是一艘貨船,船的主機的振動寺田聽得出來,他是被關在一間狹窄的船艙中,手足都用鐵絲捆起來了,一陣陣想嘔吐的感覺堵在胸口,他明白他們可能給自己注射了什麼麻醉藥品,船身微微地搖晃著。
寺田的視線停在低矮的艙頂上,蘇醒后他很快就恢復了記憶,此刻真紀子那白晰的面容又浮現在她的腦海,他終於明白了這女人是誘餌,但他並無悔恨,只有死的恐怖掩蓋了悔恨。鐵絲深深地捆在被擰到背後的雙手和雙腳上,他們捆得很緊幾乎就要嵌進肉里去,寺田就這麼躺在地上腦子裡像走馬燈似地考慮著各種事情。
不知過了多久,船艙的門打開了,寺田看到一男一女走了進來。女的雙手被綁在背後,他立即認出了這就是連日來朝思暮想的愛妻。男人看上去有四十多歲了,男人把綾子拉到一邊,讓她坐下。
寺田硬撐著支起上身靠在板壁上,他急切地看著綾子。短短几天時間,綾子的雙肩尖削了,眼睛顯得格外地大。綾子什麼都沒說,毫無表情地看著寺田,她也沒有像想象中那樣流出眼淚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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