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恐怖的大漠》 - P35

 恐怖的大漠

 卡爾 麥 作品,第35頁 / 共91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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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快到傍晚了,一個令人憂慮的時間,在如此狹小的海洋中,夜裡的風暴要比在白天危險得多。這連我也知道。可是我卻毫不擔心,因為這隻帆船是一艘出色的船,而圖納斯蒂克是個能讓人充分信任的海員。

現在天黑得愈來愈快了,而且卡雷斯媽媽的小姑娘已跳躍著到來——這是海員們對那些風暴到來之前激起的海中小波浪的稱呼。緊跟著這些小姑娘而來的是高大的浪峰,風愈來愈大,而波浪已變成了波濤——風暴已經來臨。

暴風掠過甲板,為了不被拖走,人們必須牢固地抓住,帆船用其小帆在風暴前飛速駛行,它一會兒高在浪尖上,一會兒跌落到波谷的深處。天空變得如此幽暗,人們離開五、六步遠就很難看清了。

「本尼西,到船艙中去!」船長在一次間歇時,也就是風暴吸氣時向我提出忠告。

「我要留在上面。」我表示。

「你會被沖走的!」

「我把自己綁緊在桅杆上了。」

「胡鬧!我命令你,你必須服從。快下去!」

城市假期 Amocity!

  

這時有二個水手一左一右抓住了我,他們每隻手的直徑有我兩個手加起來那麼大。他們把我拖向船梯,推到下面,並關上了我頭上的艙蓋。反抗會是可笑的,現在就我單獨一人坐在下面,因為所有的男子們都被命令留在甲板上。我聽到自然暴力在憤怒地敲擊船的薄壁,這是一種呼嚕聲和噓噓聲,一種呼嘯聲和嘶嘶聲,一種號叫聲和喧鬧聲,這一切只有在海上遇到過風暴的人才能感受到。船的所有接合部位都咯吱咯吱直響。雷聲轟隆不停,而閃電在船的周圍像是在玩著貓抓耗子的遊戲。

幾分鐘對我來說像是幾小時,在這種狹小空間中的孤獨感是我所不能承受的,但卻又必須忍受。大約三、四小時后,看來咆哮稍有減弱,此時圖納斯蒂克走了下來。他已全身濕透,可他的臉上閃爍著滿足感。

「一切都好極了,」他笑著對我說,「我的『駿馬號』為其名字贏得了榮譽,它像一匹真正的駿馬穿越了波濤。」

「那就沒有什麼可擔憂的了?」

「什麼都沒有。我們遭遇了一些激浪,這就是一切。但僅僅是一陣小風暴。當然我們還得上心一些,否則就難免會偏航。我們處在撒了島南端特烏拉達角的南邊,很容易被驅入位於突尼西亞海岸線的賈利特島的淺灘中去。風是打轉的,是從西南方吹來的,因此我要為儘可能保持航向而作調整。風暴持續時間不長,那只是一個時間較長的夾著雷的陣風,而且帶來的雨不多。兩個小時內將再回來喝格羅格酒,你可為我和你調製好這種酒。」

他又走到甲板上去了。一次小小的風浪?這個人也太輕描淡寫了,但他是對的。在他所說的時間過去后,自然力的野性呼嘯停止了,雷緘默了,而風則不斷地吹著。圖納斯蒂克回來喝他的格羅格酒,並允許我再次上去。

現在我看到的當然與過去夜裡時看到的完全不一樣了,天上仍布滿黑雲,在船邊湧起的波濤同樣是黑色的,向在甲板上的人濺灑閃著磷光的海水。是的,暴風雨、狂風已經過去,但海洋仍斷續呼嘯著。一半海員可以下艙了,另一半留在甲板上。但作為對緊張工作的獎勵,所有海員都得到了雙份朗姆酒。忠於職守的圖納斯蒂克留在了上面,我在上面一點用處也沒有,於是過一會兒又下去了,以便能躺下來休息。

我醒來時以為睡了大概不到一小時,其實已經是大白天了。當我走上甲板時,看到了新鮮的、萬里無雲的晨空,而四周則是近乎平靜的海洋。

「經受了考驗很幸運,我們現在又可作準確的全速航行了,」圖納斯蒂克說,「至於是否所有的船隻都像我們那樣幸運那就很難說了,因此現在我靠近賈利塔和弗拉特利島航行,以便知悉是否那裡有船在礁石上擱淺了。」

這種助人為樂的精神是多麼令人快樂,不到兩小時后就顯露出來了。此時負責-望的海員報告說,看到一艘破船。我們把望遠鏡對準了它,船長立即下了命令,駛近它並投下測錘。測量結果為9英尋①,說明再靠近破船看來會有危險,破船的黑色的三角形軀體突出在水面上,看不到桅杆。因離得太遠了,即使我們用望遠鏡也難知道船上是否有人。雖然如此,圖納斯蒂克仍下令放下小船,小船配備有必要的操槳水手,由舵手指揮,我也被允許同行。

①英尋,長度單位,為6英尺或1.829米。

當我們划近破船時,發現它是一艘船的前端,而其船尾則完全在水下。桅杆連滑車索具都已倒在甲板上,艏斜帆也斷了。

「這可能是一艘什麼船呢?」我問道。

「沒有人能說得出來,」圖納斯蒂克回答說,「看到的只是一半船首的斜桅。不過我們很快就能知道了,因為我看到是上面好像有人。」

是的,上面有人。我可用望遠鏡數清,僅有3個人。他們看著我們過去,並不間斷地招著手。船首突出水面是如此的多,甚至可以看清上面的船名,我驚異地讀到「風」以及阿拉伯字「哈。瓦」。這就是那艘在馬賽早於我們駛離的那一艘突尼西亞雙桅帆船。很快我的驚異變成了喜人的輕鬆,此時我認出騎在船首斜桅上的一個人,是我們以為已死了的、曾開槍打我們的人。

很幸運沒有大的波浪,我們的小船划近破船不太困難。海水沒到船的艙口,因此就不可能進入艙內去從那裡撈出些什麼東西來,所以我們只能限於去救那三個人了。

那個穆斯林裝作不認識我的樣子。可是,當他現在穿著濕透了的褲子和上衣在小船中坐在我的面前時,完全和那個從雙桅帆船的舷梯爬上來的人一樣。他和另外二人輕輕地交換了幾句話,此時他們在偷偷地觀察著我。途中舵手向他們提了幾個問題,但得到的是嘟噥不清的回答,我都沒有聽懂,就我而言,我最好暫時緘默。

當圖納斯蒂克看到我們載裝的是誰時,可以想像到他是多麼驚訝。

「本尼西,」他微微笑著說,「現在一切都正常了。我們應感謝他的船破裂了。」

當然應向被救者提出問題。圖納斯蒂克以他的方式做了,但得到的回答總是「聽不懂」和「不知道」,因此他被迫把探詢工作轉交給我了。兩個水手稱自己是突尼西亞人,但阿拉伯語卻說得如此的差,使我把他們當作是希臘人,而且是無賴,他們有充足的理由對真實情況保持緘默。他們告訴我在突尼西亞的船主的名字,這艘船為他所有,還向我談了這艘船是如何擱淺的。根據他們的報告,好像船長是個不稱職的人,但我卻抱有完全不同的想法。此事或許涉及一起為獲得高額保險金而故意沉船的行為,但突然來臨的暴風雨卻使事情嚴重了,除被我們救起的三人外全體船員都死亡了。

「你們到現在還沒有談到的這個人是誰?」我指著穆斯林問這兩個人說。

回答是「我們不知道」。

「你們是應當知道的,因為他是和你們一起航行的。」

城市假期 Amocity!

  

「不。我們不認識他,因為他是旅客,而且只和船長打交道。」

「但你們應當聽到船長是如何稱呼他的?」

「他總是只稱他為老爺。」

現在我直接轉向那個人,並問他的名字。他的衣著僅餘下襯衣、褲子和上衣,所有別的都在暴風雨中沉船時損失了。他光著腳,剃光的腦袋上沒有覆蓋物,穆斯林的頭部沒有覆蓋物是不許讓人看到的。然而他坐在我們的邊上,而且持有一種似乎他是我們船主的姿態。我不得不重複我的問題,他終於回答說:

「立即向客人訊問名字是德國人的習慣嗎?你們怎麼那麼沒有禮貌呀!」

「我的問題是以有禮貌的聲調說出來的,法律要求我這樣做。在船上發生的一切都應記錄在船隻記事本中。」

「立即?」

「是的。」

「包括我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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