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捕(渡過憤怒的》 - P8

 追捕(渡過憤怒的河)

 西村壽行 作品,第8頁 / 共82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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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月九日?」

水澤惠子九月九日搬來,十二日被搶劫,十七日在新宿車站向警察指認了犯人,十九日就失蹤了……

這絕不可能是巧合,顯然是有計劃的陰謀。

「您知道她搬家時在哪託運行李嗎?」

「沒用託運。她來的時候,只帶了隨身的東西,走的時候也那麼簡單。說是夫妻吵架,要分開過。我想,也許是言歸於好了,所以害怕報紙和周刊雜誌採訪,就逃跑了。」

「是這樣嗎?」

這就毫無辦法了,如同斷了線的蠶絲。警察也沒料到她會逃走,所以,肯定沒有嚴格審查過她的戶口什麼的。一般來說,在被害者的登記卡片上,只記載現住址、職業和年齡。

現在,水澤惠子隱瞞了去向。如果確實是夫妻吵架而暫時住在這裡,即使用假名報案,也是出於某種考慮,並沒有什麼可疑之處。遇到強姦問題,這麼做也是聰明的。

但是,寺町俊明也失蹤了。既然在杜丘的住宅里已經發現了搶劫的一疊鈔票,為什麼不儘力搜尋這兩個人的去向呢?也許是暗中做了布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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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檢察官——」老人的眼睛里露出了慈祥的目光,就象看管自己的孫子似的,「我想,水澤惠子是被害者,不能毀了一個女人的一生,所以,有件事我誰也沒告訴。」

「什麼事?」

「搬走的時候,她有一個包,上面有寄出的地址,我看了一眼。

「是什麼地方?」

「石川縣能登半島西面,有一處名勝,叫能登金剛,那兒有個生神村。小包上寫的地址就是那兒。我就生在離那兒不太遠的輪島,所以記得很清楚。」

「沒看到收件人姓名嗎?」

「我只看了地名啊。」

「多承指教,謝謝您。」

杜丘深深地鞠了一躬,他由衷地感到老人的好心。即便是不把他當成犯人,但與一個被警察追蹤的人發生關係。沒有如此好心,也是辦不到的。

在絕望的深淵中行將沉沒的杜丘,得到了一線光明。他覺得自己象一條渴望人們善意相待的野狗。只在幾天之內,就染上了飄搖不定的野狗的那種氣味。誰知從此以後,這條野狗將繼續跑向何處呢?

杜丘誠懇地向老人道謝之後,離開了公寓。

他走過一條小衚衕,然後向左拐,想去新宿車站。突然,從大樓的拐角過來二個騎著自行車的警察。他嚇了一跳。此刻逃跑的話,就會引起懷疑,而且只有這一條路可走。正當他思量如何應付的時候,警察已經來到身旁。手電筒的光線,正對著杜丘的臉照過來。杜丘閉上眼睛,好象用一隻手去遮光似的。把臉扭向一旁。他感到全身的血液都好象停止了流動。可是。警察什麼也沒說,自行車鏈條發出咔啦咔啦的響聲,漸漸地遠去了。


第二章 伸出魔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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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丘到達位於能登豐島最南端的羽咋時,已經是午後了。半島的西側不通火車,也乘上了公共汽車。

不時地可以從車窗里看到夕陽映照下的日本海。海水茫茫,無邊無際。再有三四天就該到十月了。海面上掀起一陣陣暗灰色的波浪,預示著冬天即將到來。到處是陰沉而昏暗的景象,格外使人感到凄涼令落。

這個季節,也許不會有什麼遊客了,廖廖無幾的乘客,看上去都像是本地人。

杜丘把臉靠近車窗,路兩旁林子里的樹木,都相當矮小。因此,整個半島似乎給人以一種庭院式盆景的感覺。大概是被稱為日本海氣候的冬季內嚴寒,抑制了樹木的生長。

能登金剛有一座旅館,就是金剛旅館。看上去,它就象棲息在懸崖絕壁之上的一隻白色的海鳥。

杜丘走進旅館。

從房間里往下看,下面就是海。彎彎曲曲的海岸一直向前延伸,形成了一個小小的岬角。能看到的陸地就在那裡消失,再往前,就是一片汪洋大海了。

他要來了啤酒,靠在窗台上喝著。一邊喝著啤酒,一邊眺望著海面。這種情景,忽然使他產生了一種錯覺,好象自己是來這裡出差辦案。他沒有去細想果真如此的話,是好事還是壞事。他只感到,有一種什麼東西刺在了自己記憶的細胞上。僅僅幾天之間,就把分別未久的過去,隔在了極其遙遠的彼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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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去的時日,如同海市蜃樓,海市蜃樓是人們心中的幻影,在那裡不管什麼都能看到。對於目前的杜丘來說,檢察官生活只不過是飄搖在記憶中的海市蜃樓而已。

不只是因為他當了檢察官才如此,就是當了警察乃至普通的職員,也都一樣。職業說穿了,只是飄搖不定、不能依靠的東西。只要一步走錯,你就立刻被權力、金錢、以至家庭所拋棄。過去已成為虛幻不定的海市蜃樓。等待他的,可以說,只有那被迫踏上的、痛苦的旅程,那是一場茫無目的的追蹤。就是到達了旅程的終點,杜丘也仍然不能得救。

即便是明天能夠見到水澤惠子,追問的結果又使她供出了這是一個精心策劃的圈套,杜丘也不能再回到檢察官生活中去了。從江藤律師那裡騙取的錢款,已在他的心靈上留下了不可磨滅的陰影;是他自己斷送了自己的明天。

——但是,她真的能坦白嗎?

就連這一點,也是毫無把握的。水澤惠子已經回到了此地,這大概不會錯。如果是分居之後再回到丈夫那裡的話,恐怕就不會寄行李來了,很可能這裡是她的老家,她也許想先在老家暫避一時,觀察一下動靜,因此才回來的。

可是,見到她以後。怎麼問呢?——他很清楚,用一般的辦法是難以奏效的。女人,即使把確鑿的證據擺在面前,她也能若無其事地矢口否認。女人的嘴要比證據更強硬,她們與易於屈服的男人大不相同。應該說,男人的易於屈服是出於理智,他不能否認必須遵循的東西。女人則不然,也可以說女人是沒有理智的,一句謊言,她可以一直帶進墳墓。女人就是如此固執。

況且,杜丘現在已經不再是檢察官了,他不過是一個被警察追蹤的逃犯。甚至可報會被人家反扭住胳膊,以去喊來警察相威脅。這一點,杜丘也完全想到了。

初冬的低沉的潮聲,猶如遙遠的雷鳴,隱隱約約從海上傳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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