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越回來了,因為沒有聽到前半句話,所以很好奇的樣子。
「沒什麼。櫻橋那邊的情形怎麼樣了?」
「喂喂,我是竹越。請報告那邊的情形!」
「這裡是櫻橋。剛才找到了一個像流浪漢的外國人,上前盤查時對方有反抗的舉動,所以已經將他逮捕了。報告完畢。」
「做得好!」御手洗雙手握在一起,非常滿意地說。
「竹越兄,剛才我們就在談論這個話題,日本警察真是全世界最優秀的。你說是不是?」
「啊,聽你這麼一說,我覺得肩上的重擔放下了不少。」
「就一鼓作氣全放下來好了!這裡的工作馬上就能結束了,現在請聯絡你的同伴,讓他們立刻派一輛救護車來,然後再請大家到這邊的言問橋集合,我想繩索的另一端應該是在櫻橋那邊,這條繩索是證物,請警方一定收好。另外,橋的上面有一輛違章停放的汽車,那也是證物,所以要趕在交通警察把它拖走以前派人去處理好。
「好了,現在就差救康夫君出來了。石岡啊,康夫出來以後,你趕快回去睡個覺吧,我看你好像還沒睡醒呢!」
「我已經訂了景觀飯店的高級套房,請去那邊休息吧!「青葉照孝緊接著說了一句。
「哦?淺萆景觀飯店么?聽起來不錯嘛。現在讓我趕回橫濱確實是累了點,能夠在大飯店裡休息一下也不錯,那就謝謝青葉先生的好意了。只是我們不需要高級套房,因為現在最累的人應該是你才對。而且你大概是那種要在高級套房裡才能睡得著的人吧?我們正相反,不在兔子窩那樣簡單的地方就睡不著。」御手洗用精闢的一段話簡要地闡述出了我們的差距。
第二天下午。我們在淺草景觀飯店大套房的接待室里一起吃午餐。
這是青葉為了表達感謝之情,特地請飯店給我們送來的最豪華的午餐。我一邊感嘆一邊吃著,餐點的美味讓我回憶起之前住在摩納哥巴黎大飯店時的情形。
但是,從青葉訂的這間二十六層樓大飯店的窗戶看出去,只能看得到淺草寺灰色的屋頂、五重塔、以及純日本風的街道而已,這樣的風景雖然和巴黎大飯店窗外的法國南部海岸截然不同,不過也還算能修身養性吧。我觀察著下面的平民房舍,看著每個房頂被霧一般的濛濛細雨逐漸沾濕,覺得心中很是輕鬆。
為了這頓午餐,飯店特地為我們搬進一張豪華的嵌木工藝大桌子,圍坐在這張桌子旁的人有青葉照孝、青葉淑子、青葉照孝的兒子青葉康夫、竹越文彥刑警,以及我們兩個,一共六個人。類似這樣的餐會,吉川刑警通常是不會出席的。
「御手洗先生,就算說再多次謝謝也難以表達我心中的感激之情。老實說,我這個人就是你所想的那種可以為了錢不要命的守財奴,不過我以後會好好反省自己。我一直都在追求財富,錢以外的事情,我確實了解得很少。所以如果你不願接受我用錢來表達謝意的方法,那我真的不知道該如何表示了……這一點是我最悲哀的。」在大家吃完飯,開始喝咖啡的時候,青葉照孝忽然說道。
「啊,這樣么?」御手洗把紅茶杯送到嘴邊,漫不經心地回應著。
「如果你有什麼需要,請說出來。不,請務必要告訴我,我一定會盡全力讓你滿意。」
「也許你不能理解,不過我其實已經得到應得的報酬了。對我來說,這次的案件是千載難逢、能讓我盡情發揮的好工作,在處理這個案件的時候,我覺得非常開心和幸福。所以,您給了我這樣的機會,就是對我最好的報答了。」
「覺得幸福的人應該是我。」青葉強調著自己的立場。
這個男人雖然自謙地說自己是守財奴,但是他其實也有著比一般人更為優秀的品德。他懂得感激,也多少保留著一顆單純、年輕的心。
「在這個事件發生之前,我只能通過文字的描述來想象御手洗先生辦案的英姿。可是昨天晚上,我竟然有幸親眼看到你破案的過程。對我來說,昨夜的經歷實在太難得了,以前根本不敢奢望能有這樣的機會。所以說,昨天晚上對我來說是一生中不可能再次擁有的寶貴時光,作為你的支持者,我才該感到無上的幸福。」
「老師,也請讓我說幾句吧!或許我每次說的話都一樣,但是昨天晚上看了您的表現真是讓我受益良多。我的後輩吉川刑警今天因為有工作不能來,但是他的想法一定也和我一樣,老師真的教給了我們很多東西。」竹越非常謹慎地表達著自己的敬惹。
而御手洗只用簡單地一句話對付了他:「當刑警很忙呢,辛苦了。」
「另外,關於這個案件的來龍去脈我還有很多沒想明白的地方,不知道老師能不能做一個全面的說明?老實說,我還真是弄不清楚那些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這也是我的希望。雖然已經知道犯人的真面目,我的兒子也平安歸來,並且毫髮無傷。但我在深深地感激之餘,心中還是留有一絲遺憾。因為這個事件里的許多細節我無論怎麼想也想不通。」青葉也如是說。
「我當然會說明一下,不說清楚的話,這件事情就不算水落石出不是么?只不過我還以為大家都明白了呢。」
聽到他這麼說,在場的所有人都紛紛搖頭表示不明白。於是,御手洗把平放在桌子上的雙手握在一起,像平常一樣有氣無力地解說起來。
「這次的事件動機非常明顯,曾是青葉先生屬下的橫關因為對青葉心懷不滿,所以為了平息心中的怨恨,也為了得到金錢,便綁架了康夫君。這是以錢為目的的綁架,所以可以說是—個很單純的案子。雖然作案動機並不複雜,但是在取得贖金的手段上,犯人花費了很大的心思。此外,由於一個外國人作為共犯加入了他的計劃,使得這個案件變得與眾不同起來。橫關曾經從事過海運方面的工作,本身又出生在淺草橋船家,所以他選擇了隅田川作為交換贖金與人質的地點。既然要在河上做交易,當然就會用到船。這一點警方也想到了,因此便安排了水上警察,部署了滴水不漏的包圍網。不過對方也很聰明,當然也料到警方會如此安排。所以他們決定利用警察的計劃。」
御手洗有意無意地把「利用警察「加重。
「犯人們的策略是,明明躲在陸地上,卻要讓警方以為他們也在船上。因為如果認為他們都在船上的話,警方就會很自然地把搜查方向集中到水上。他們很聰明,只要想辦法讓青葉康失浮在隅田川上,那麼用不著說謊話,警方自然就會認為他們全都在水上了。漂浮在隅田川上的康夫透過對講機說話時,他旁邊的波浪聲也會通過電波傳過來,即使是在沒有移動的情況下,由於周圍波浪與水流的關係,也會讓人產生船在前進的錯覺。而載著康夫的船在他們拿到錢以前是不能被發現的。因為如果康夫先被找到的話,他們就不可能拿到贖金。另外,他們也不能停留在隅田川上,不然就算拿到了錢。恐怕也難逃警方的追捕。所以計劃中很重要的一點就是——必須讓人質獨自在船上,他們才有時間與機會逃走。可是河面上一定會有警方的巡邏艇,如果用船的話,鐵定逃不過警方的搜查。所以,既不能用船來藏康夫,又必須讓康夫在水上,還不能使用到船隻,能符台這麼苛刻條件的東西就只有一個,那就是——」
「遊艇基地的站台!」我叫道。
「沒錯。一般來說,一個大到足以裝進一個人的容器如果漂浮在河面上,總會引起人們的注意。但是遊艇基地的站台原本就漂浮在那個地方,所以根本不會有人對它產生懷疑。把人質藏在那裡的話,警方的巡邏艇就算再怎麼在河面上巡邏、搜查,也絕對不可能找得出來,誰會想到他們的目標其實被藏在咖啡店的站台裡面呢。」
「那麼,他們是利用晚上的時間破壞站台……」
「不是的,只是站台被他們掉包了而已。只要事先準備一個同樣大小,外觀的木箱,再把吃了安眠藥的康夫和無線對講機放進去,然後把輪胎綁在四周,用船拉到『遊艇基地』下面就可以了。用一個晚上的時間完全可以換好站台,大概店裡也沒有人會注意到站台被掉包了吧。至於原來的站台,應該是順流漂走了,大概不久之後就會破發現了。」
「好像已經發現了。」竹越說,「而且,也已經拖回到遊艇基地了。」
「啊,已經被發現了么?很好。那麼,那個站台上是不是有一間船屋?」
「站台上確實安裝了一間船尾。正因為站台看起來像一艘船,所以才遲遲沒有發現。」
「看起來像船屋?」我不解地問。
為什麼要把站台偽裝成船屋呢?有那個必要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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