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把電話掛了。
赫克爾波洛坐在他那漂亮時髦的書桌前。他喜歡現代傢俱。它們寬闊結實的風格比沒有稜角的古代式樣更合他的脾氣。
他面前放著一張方方正正的白紙,上面整齊地寫著一些標題和註釋。有些地方還畫著問號。
首先是:
安伯里奧茲。間諜活動。為此到英國來嗎?去年到過印度,在暴亂和騷動時期。可能是共產主義代理人。
下面有一截空白,然後又是一段標題:
弗蘭克卡特?莫利對他不滿意。最近被解僱了。為什麼?
再下來是一個只畫有問號的名字:
霍華德雷克斯?
緊接著是一句打著引號的話:
「可這太荒唐了!」???
赫克爾波洛的腦子裡疑問叢生。窗外有一隻鳥銜著細枝在做窩。赫克爾波洛枯坐在那兒,雞蛋似的頭歪在一邊,就活象一隻鳥。
他又在稍下面一點兒的地方寫出一條線索。
巴恩斯先生?
他停了一下,又接著寫道:
莫利的辦公室?地毯上的痕迹。可能性。
他對最後的一條線索思考了片刻。
然後他站了起來,要來了帽子和手杖,出去了。
四十五分鐘以後赫克爾波洛走出了伊陵大道地鐵站,再過五分鐘他就到了目的地——城堡園路88號。這是一座不大的房子,一側與鄰屋相連而建。門前的花園引得赫克爾波洛為之頷首稱羨。
「極好的對稱美,」他自言自語地說。
巴恩斯先生在家,波洛被讓進了一間精緻的小餐室,巴恩斯先生馬上就出來了。
巴恩斯先生是個小個子,眼睛老是不停地眨巴,頭幾乎禿盡了。他從眼鏡上緣窺視著來訪者,左手捻弄著波洛交給女僕的名片。
他的聲音很小,一本正經,就象在用假聲說話似的:「呃,呃,波洛先生?我深感榮幸。」
「請您一定原諒我這麼隨便地前來拜訪。」波洛禮儀周到地說。
「這種方式再好不過了」,巴恩斯先生說,「時間也很好。差一刻鐘到七點——每年這個季節,這個時間正好可以在家裡找到任何人」,他擺擺手,「請坐,波洛先生。相信我們可以好好地談一談。我想,大概是夏洛蒂皇後街58號的事吧?」
波洛說:「您猜著了——可您是怎麼想到這事上去的呢?」
「我親愛的先生」,巴恩斯先生道,「我從內政部退休已經有些時間了——但我還不是太遲鈍。要是有什麼需要掩人耳目的買賣,最好是別讓警察來干。否則會打草驚蛇的!」
波洛說:「我想再問您一個問題。您怎麼會認為這是一樁需要掩人耳目的買賣呢?」
「它不是嗎?」對方問,「嗯,就算它不是,在我想來也應該這麼辦」,他身子前傾,把夾鼻眼鏡放在椅臂上輕輕敲著。「我們干秘密工作這行,目標從來不會是小蝦小蟹——而是頂上的大傢伙——但要抓住他們,你就得小心翼翼,千萬別驚動了那些小蝦米。」
「在我看來,巴恩斯先生,您知道的東西比我要多。」波洛說。
「我其實是一無所知」,對方回答,「只不過根據事實來個一加一的推理而已。」
「那麼這兩個一當中的一個是?」
「安伯里奧茲」,巴恩斯先生毫不遲疑地答道,「您忘了在候診室里我曾經和他面對面坐過一兩分鐘。他不認識我。我一向不引人注意。有時候這並不壞。但我卻認識他——而且我還可以猜得出他到那兒去幹什麼。」
「幹什麼?」
巴恩斯先生的眼睛眨得更厲害了。
「在這個國家裡我們這種人是很招人厭的。我們很保守,徹頭徹尾的保守派。我們牢騷不少,但並不想要推翻我們的民主政府來試試什麼新奇的玩意兒。這就使那些整天熬更守夜、加班加點的卑鄙的外國煽動者痛心疾首!一切的麻煩——在他們看來——都歸咎於我們國家的金融實力相當強大。現在的歐洲幾乎沒有別的哪個國家能做到這一點!要想搞亂英國——真正搞亂它——必須要先把它的財政弄得一團糟——這就是結論!而有一個象阿里斯泰爾布倫特那樣的人掌舵,你就不可能把它的財政搞亂。」
巴恩斯先生略作停頓,又接著說:「布倫特先生是那種在個人生活中不會超過自己收入水平花錢度日的人——不管他每年掙兩個便士還是幾百萬都一樣。他就是這種人。因此他也就很簡截地認為一個國家同樣沒有任何理由不這樣做!不搞高價的試驗,也不為烏托邦式的社會改良計劃耗費巨資。所以——」他停了一下,「——所以有些人就認定布倫特必須滾蛋。」
「喔」,波洛說。
巴恩斯點點頭。
「是的」,他說,「我知道自己在說什麼。那些人裡邊也有挺不錯的人。頭髮長長的,目光真摯,心裡充滿了幻想,盼望著一個更美好的世界。其它的就不這麼好了,事實上他們很陰險。他們留著鬍子,說話帶點外國口音,跟小耗子似的偷偷摸摸。另外,還有一幫暴徒惡霸之流。但是他們都有一個同樣的想法:布倫特必須滾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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