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車前燈照射下,褐色的野兔驚慌失措,可以躲開小路向旁邊逃去,但它們卻筆直地順著車燈向前拚命地奔跑,開始跑起來比車還要快,但漸漸地由於體力不支,和車子僅有五米遠了。小路的左右都是一片雜木林。
三
武山一直沒有說話,他又開了一段。
在大約過了半小時之後。車子朝山下開去。但前方看起來除了山就是山;他們已經進入到了山谷中的盆地了。
他們來到這裡時,平原方向激烈的槍聲已經變得十分微弱了。那還是囚犯和警察們交火的聲音。
「前方沒有村子了吧?」鷲尾首先打破這死一樣的沉默,向武山問道。
「再向前也沒有村子了。至少前邊的盆地里是沒有的。」武山回答道。然後又是沉默。在這崎嶇不平、彎彎曲曲的小路上,武山嫻熟地把握著方向盤。他完全淘醉在開車之中了。又過了二十分鐘之後,他們來到了一處能夠看得見一條小溪的地方,在這條貫穿一片樹林的小溪上,架了一座木橋。武山把車子停在了橋的前邊。然後對鷲尾說道:「拜託了,頭兒的後事就……我去看看橋的載重量能不能過去。」說完,他便從車上跳了下來。
「喂,你把車座座套折下來洗了吧!最好把這隻手槍和子彈夾隨身帶上。」
說著,鷲尾用下巴指了提放在駕駛席和助手席之間的藤本留下的手槍和彈夾。他把那一把摺疊式的十二英寸長的匕首放到了自己的口袋裡。
「知道了。」
武山迅速地點了點頭。
鷲尾也從車上跳了下來。他環視四周,考慮把藤本埋在什麼地方。由於汽車發動機停了。四下里靜的好像能夠聽得到樹梢的晃動。這兒已經根本聽不到遠處平原上的槍聲了。
寂靜而幽黑的群山使人感到一股陰冷,看著這周圍的陰森景象,鷲尾不禁渾身一震。他決定在左手的半山腰一片雜木林中,找了一塊盛開著薔薇花的地方作為藤本的墓地。
他轉到了車后,打開了後行車門和車廂內燈,看到裡面放著有備用汽油罐、鎬頭、大型工具箱、床單和水桶等。
看樣子藤本是打定主意遠走高飛的,但卻被那一發偶爾飛來的流彈斷送掉了一切。
鷲尾把鎬頭和鐵杴扛在了肩上。然後一手揪起藤本的衣襟,他拖著這具屍體,登上了左側的山坡,他小心翼翼地避開雜木林子,以防壓倒過多會被人察覺。
他一踏進一片薔薇叢中,他便開始動手挖坑了。
無論是誰死了,也不一定會被埋在這薔薇盛開的叢中,所以這也是對藤本的一個安慰吧!在這大約有五十坪(約合一百六十五平方米。——譯者注)的花叢正當中,鷲尾把藤本的屍體仰面朝天地平放了卞桌。
他把藤本的褲子脫了下來。
屍體還沒有放出屍臭味,這會兒正是死後的殭屍階段,為了做為證據,鷲尾便按和武山說的那樣,用匕首割下了藤本的陰莖。
已經不再噴血了,只是慢慢地往外滲血。
鷲尾合上了匕首。
二十分鐘后,鷲尾掩埋完了藤本的屍體。
當他回到車旁時,武山扛著在小溪里洗好的後車座座套,一手拎著一桶水也回來了。
鷲尾把用過的鐵鍬和鎬頭放進了車後行車廂里,把包著藤本陰莖的手帕也放了進去。大概是被武山看到了吧,鷲尾聽到武山的喉嚨里發出陣陣作嘔聲。武山還是默不作聲。把拎來的一桶承倒在了後排車座下邊,然後用掃帚掃了起來。鷲尾也順著山坡來到小溪旁邊,脫下衣服,把帶有血跡和污垢的地方沾濕了揉搓起來。這時,武山又下來拎了一桶水。過了半小時,兩個人再次回到車裡。
這次是鷲尾坐在了駕駛席了。他只是在監獄的整修車間里開過幾次車,好多年不在公路上開了,但他也被自己能夠在如此複雜地路面熟煉的駕駛汽車而感到驚訝,當然,在通過狹窄的木橋時,鷲尾也不是沒有想過有可能會翻下橋面膽戰心驚的。
四
車子再次開上了公路。武山點著了兩支香煙,自己叨了一隻,把另一隻塞進了正在開著車的鷲尾嘴裡。
「藤本先生是死了!剩我一個人,我也不知以後該怎麼辦。能不能合夥兒?當然,你是大哥;我決不違背你的命令。行嗎?」
武山問道,他那清秀的臉上露出了一副急於表白自己誠意的樣子來。
「說合夥兒,就是指合夥盜竊銀行的事?」狠狠地吸了一大口,慢慢地把煙吐出來的鷲尾漫不經心的地問道。
「是這樣的吧!我們可以先從戒備比較鬆懈的農業協會的金庫(相當農業銀行一類的機構。——譯者注)下手呀!……」
「說到農協、我在監獄的廣播和報紙上也看到了。他們也是專門大規模地吸收社會上閑散資金的機構。尤其是靠買賣土地發了橫財而又靠近大城市近郊的農協金庫。」「是的,我也聽說過。弄好了,我們半年的生活費就有著落了。聽說現在社會上通貨膨脹特別嚴重呢!」
武山對鷲尾說道。
「我也這樣想的。這次我只得到了三十萬,加上剛才這二十萬,才五十萬呢!」
「是呀!我分到了五十萬,加上剛才的二十萬也就七十萬。我們兩人合起來才一百二、三十萬呀!」
「是的。那麼我們最好獃在蓼科,等事情平息了,再商量下一步的打算吧?」
「我們兩人合夥的事還不能定下來嗎?」
「等平穩了再提吧!」
「太遺憾了。因為我藏在這個地方,是任何人也我不到的。」鷲尾咬了咬下嘴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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