傑可瞪著窗外。天已大亮,是去辦公室的時候了。副譽長們吃完了早餐,傑可便告辭。他摟了黛兒一下,付了帳,突然想開車回家看看菡娜。
差3分7點時,他打開辦公室的門,開了燈。
卡爾·李在候診室的長沙發上輾轉難眠。冬稚的情況仍然相當嚴重,但已穩定下來。他們在午夜時看過她。在此之前醫生已經警告過他們,她看起來很糟。的確如此。葛玟親吻包著繃帶的小臉,卡爾·李則沉默地站在床尾,除了瞪著那個被機器、管子、護士包圍的嬌小身影之外,什麼也不能做。過了一會兒,葛玟注射了鎮靜劑之後,便被帶往克連頓的娘家。男孩們跟著舅舅回家。
人群約在1點時散去,留下卡爾·李一人待在沙發上。2點時歐利送了咖啡和甜麵包圈來,把他對柯伯和威拉得所知的一切告訴卡爾·李。
傑可的辦公室是廣場北邊一排兩層樓建築中的一棟,離餐館只有一步之遙。房子是魏爾班家族在1890年間建造的,那時他們擁有整個福特郡。
自從1979年魏爾班的律師資格被撤銷后,傑可便一人執業。
他的辦公室很大。他只使用這棟房子10個房間里的5間。
傑可每個月只付400美元給他的房東和前任僱主——在1979年被撤銷律師資格的陸希恩·魏爾班——便享有這一切的奢華和空間。
多年來魏爾班家族一直控制著福特郡。他們是高傲、富有的人家,在農業界、銀行界、政界,特別是在法律界,都卓然有成。
然後陸希恩出現了。他是那一代魏爾班的單傳獨子。他有一個姊妹,幾個侄女,但是家族對她們的期望只停留在嫁個好夫婿而已。從陸希恩幼年開始,人人便對他寄以厚望,但到了三年級,他開始顯露出獨特的個性。他的父親和叔父在1965年的一次墜機事件中喪生后。他便繼承了律師事務所。接下來陸希恩解僱了每一個人——律師、秘書、職員——只留下他父親最喜歡的秘書伊柔·瑞堤。
事務所分崩離析時陸希恩很滿意。他從來就不想依循祖先的方式開業。他要做一名刑事律師,而老事務所代理的清一色是商業法方面的客戶。他要辦強暴案,謀殺案,虐待兒童案,那些沒人要接的醜陋案件。他想打民權的官司。但最重要的是,陸希恩想成為激進分子成為一個氣焰囂張的激進律師,專打難纏的官司,而且引人住目。
他留起鬍子,和妻子離婚,與教堂斷絕了關係,賣掉他在鄉間俱樂部的股份。加入全國有色人種促進會和美國公民自由聯盟,並且辭去銀行董事的職位。大體上來說,他這些舉動成了克連頓的災禍。他因種族隔離而控告學校;因監獄的存在而控告州長;他控告這個鎮,因為它拒絕在黑人區鋪路;他因為沒有黑人行員而控告銀行;因死刑而控告州政府;他控告工廠,因為他們不理會勞工組織。
他打贏了許多刑事案件,而且還不只在福特郡內。他的聲名遠播,北密西西比的黑人、窮白人和少數幾個聯盟組織開始跟隨他。他碰上了一些油水豐富的人身傷害及過失致死的案件,和解費用十分可觀。他和伊柔的兩人事務所比以前更賺錢。陸希恩不需要錢。他是銜玉而生,從沒想過錢方面的問題。負責算錢的是伊柔。
法律成了他的生命。由於沒有家累,他成了工作狂。一天15小時,一星期7天,他以無比的熱情投入工作。除了酒精以外,他沒有別的嗜好。但他從未讓酒精影響他的工作;他學會了一邊喝酒,一邊工作。陸希恩總是呈半醉狀態,在這種情況下,他是個危險的律師。他本性就大膽粗野,半醉時更是嚇人。開庭時他會使對方律師困窘,侮辱法官,虐待證人,然後向陪審團道歉。他不尊敬任何人,也沒人能把他嚇倒。大家怕他,因為他口不擇言,什麼事都做得出來。人們在陸希恩身邊總是小心翼翼。他知道,也喜歡這樣。他愈來愈古怪了,他酒喝得愈多,舉止愈瘋狂,人們便更注意他,因此他更是放肆痛飲。
1978年傑可剛從法學院畢業他就僱用他了。傑可本籍喀拉威,那是克連頓西邊18英里一個人口2500人的小市鎮。他形象端正,保守,是虔誠的長老會教徒,有一個想生小孩的漂亮妻子。陸希恩是要看看能不能腐化他才僱用他的。傑可不情願地接受了這個工作,因為他找不到離家更近的職位。
多年來州律師公會早已厭倦了陸希恩。本州律師接到的控訴沒有像陸希恩·魏爾班那麼多的。私人懲戒,官方懲戒,以及中止執照等方法全用過了,沒有一點作用。控訴法庭和紀律委員會當機立斷,他因舉止不當而被逐出律師公會,撤銷律師資格。他上訴被駁回,再上訴,又被駁回。
他深受打擊。傑克森傳來消息,說高等法院維持撤銷律師資格的判決時,傑可在陸希恩的辦公室,樓上的大辦公室。陸希恩掛了電話,走到俯瞰廣場的落地窗前,傑可緊緊盯著他,等他發作。但陸希恩一言不發。他慢慢走下樓梯,停下腳步瞪著哭泣的伊柔,然後望向傑可,他打開門,說道:「照顧這個地方。再見了。」
他們奔到窗前,望著他開著他的老舊保時捷跑車奔離廣場。好幾個月都沒有他的消息。傑可勤奮地處理陸希恩的案子,伊柔則使辦公室不致於陷入混亂。有些案子和解了,有些另聘律師,有些開庭打官司。
6個月後的一天傑可出庭回來,發現陸希恩睡在大辦公室的波斯地毯上。
「陸希恩!你還好嗎?」他問道。
陸希恩跳起來,坐進桌后的大皮椅。他清醒了、晒黑了,態度輕鬆。
「傑可,小老弟,你好嗎?」他熱切地問道。
「很好,很好。你到哪兒去了?」
「凱門群島。」
「做什麼?」
「喝萊姆酒,躺在沙灘上,追逐當地的小女孩。」
「聽起來很好玩。你為何離開那兒?」
「過一陣子就無聊了。」
傑可坐在桌子對面:「很高興看見你,陸希恩。」
「很高興看見你,傑可。這兒情形如何?」
「一片混亂。但是我想還過得去。」
陸希恩走到落地窗前,望向法院:「你有什麼計劃,傑可?」
「我想留在這兒,你有什麼計劃?」
「你是個好人,傑可,我要你留下來。至於我自己,我不知道。我想過要搬到加勒比海去,但還是算了。那種地方去玩玩可以,待得太久就無趣了。我並沒有什麼計劃。我想去花點錢。我很有錢,你知道。」
傑可同意。陸希恩轉過身,揮手指著這個房間:「我要你擁有這一切,傑可。我要你留在這裡,維持一個事務所的樣子。搬到這間辦公室來,使用這張桌子,這是我祖父在內戰後從弗吉尼亞帶來的。留下這些檔案、客戶、書籍,所有的一切。」
「你太慷概了,陸希恩。」
「事實上我是個好人。」他們倆都不自在地笑起來。
陸希恩朝門口走去:「有需要就打電話給我。我會跟你保持聯絡。我要你搬進這間辦公室。這裡曾經屬於我父親和我祖父。把我的東西扔進紙箱里,我會來拿。」
柯伯跟威拉得頭痛欲裂,雙眼紅腫地醒來。歐利正對著他們大叫。他們倆單獨關在一間小牢房裡,鐵欄右邊關的犯人要被送往帕奇門的州立監獄。十幾個黑人透過欄杆瞪著這兩個白人。他們試圖看清楚些。
屬於傑可自己的時間是伊柔抵達之前的7點到8點半之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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