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格雷又在牆邊站了一會兒,直到聽見有一個人朝遠處拚命跑去以後,才朝暗門走去。他向值班員揮手表示問候,接著把目光轉向冷清的街道,然後轉彎走到讓一多朗大街的拐角處。
「走了嗎?」貼牆有一個人的身影,梅格雷向那人問道。
「奔阿拉戈大路了。迪富爾和讓威埃已經跟上了他……」
「你可以睡去了。」
梅格雷心不在焉地跟那位便衣警察拉了拉手,然後一邊點燃煙斗,一邊邁著沉重的步伐,低垂著頭走開了。
當他來到奧費弗爾濱河街,推開辦公室的大門時,已是凌晨四點鐘了。他嘆著氣,脫去外套,從公文堆旁拿過來一杯已經放得溫吞的啤酒,一口喝去半杯,然後跌坐在扶手椅里。
在他面前放著一個黃色的卷宗夾子,裡面的文件塞得滿滿的。文書用圓潤美麗的字體寫上了:
「厄爾丹案」
梅格雷等了三個小時的電話了。他噴出的煙雲在沒有罩子的電燈泡周圍盤旋鐐繞,一陣輕風吹來,又把煙霧向四外擴散。探長站起來,把壁爐的火捅旺,然後回到座位上,一件一件地把衣服脫掉,先是短外衣,接著是假領,最後把坎肩也脫下來。
電話機就在伸手可及的地方。將近六點鐘,他掛了個電話,以證實線路是否和城裡通著。
黃色的卷宗開著,一些報告、剪報、口供的筆錄、照片從中滑出來,散落在辦公桌上。梅格雷在遠處打量著這些案卷,偶爾抽出一件,拿過來看看。與其說他是為了看文件,倒不如說是藉此集中思路。
報上的兩行簡要標題總括了整個文件內容:
「殺害昂德爾松夫人及其女傭的兇手約瑟夫·厄爾丹,今晨被宣判死刑。」
梅格雷不停地吸著煙,焦慮不安地盯著一直啞然無聲的電話機。
六點十分,電話鈴響了,然而卻是一次串線。
幾份文件交錯迭壓著,從探長的座位上可以讀到不同文件的片斷,而那些內容卻是他早已熟記在心的。
「約瑟夫·讓·馬利·厄爾丹,男,27歲,原籍默倫,就業於塞夫勒街花店,原為該店老闆熱拉爾迪埃先生所雇送貨員……」
可以看到他的照片,那是一年前在納伊集市的小照像館拍的:一個身高臂長的小夥子,三角腦袋,臉色蒼白,衣著打扮很不入眼。
還有一段剪報:
「聖克盧的一起殘暴的兇殺案。一位富有的美國婦人及其女傭被人用匕首殘殺!」
案件發生在七月。
梅格雷推開司法鑒定的令人恐怖的照片:從各個角度拍攝的兩具屍體,血流滿地;痙攣的面部表情;血污的夜裝都揉亂了、撕破了。
「司法警察探長梅格雷,最近破了聖克盧慘案,兇犯現已被捕入獄。」又是一條報上的消息。
探長把攤在面前的文件亂翻一氣,重新找出那份十天前的剪報:
「殺害昂德爾松夫人及其女傭的兇手約瑟夫·厄爾丹,今晨被宣判死刑。」
巴黎警察局的大院里,從一輛囚車中湧出夜間捕獲的人,其中主要是些妓女。走廊里開始響起雜沓的腳步聲,飄在塞納河上的濃霧漸漸消散。
一陣電話鈴響。
「喂!迪富爾嗎?……」
「是我,頭……」
「怎麼樣?」
「沒什麼……就是說……讓我去您那兒吧……眼下這兒有威埃一個人就夠了。……」
「他在哪兒呢?」
「在西唐蓋特。」
「嗯?什麼?……」
「是一家小旅館,離伊西萊穆利諾不遠……我坐計程車,馬上來向您報告。」
梅格雷在屋裡踱來踱去,叫辦公室的聽差到多菲娜啤酒店給他買一杯咖啡和幾個月牙麵包。
他開始吃早點的時候,迪富爾帶著慣有的神秘表情走進屋來。這是一位瘦削身軀的便衣警察,整齊地穿著一身灰西服,露著高高的、挺挺的假領。
「首先,你說說什麼叫西唐蓋特?」梅格雷以抱怨的口氣問道,「坐下來吧!」
「那是一家小旅店,在塞納河邊,格勒內爾和伊西萊穆利諾之間,專門招攬水手……」
「他是直接奔那兒去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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