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信箋》 - P11

 紫信箋

 程小青 作品,第11頁 / 共19頁  

 大小:

朗讀: 

我問道:「你除了照片以外,可還有別的實證?」

陸樵竺答道:「我曾往郵局裡去探問過。伊乎日來往的信札很多;這也足以助證我的推想。我已囑咐郵局裡的辦事員,設法截留伊的信件。如果能夠弄到幾封,那自然就有實際的把握。

「伊平日在鎮上的名譽怎麼樣?你總有所風聞罷?」

「伊的交際很廣,男女不拘。伊和男子們同游同行,素來是不避人家的。這一點已盡夠做鄉人們的談論資料。我現在很想更緻密些查查伊已往的歷史。伊是在上海女子師範畢業的,又在南翔當過教員。若能到這兩個地方去——」他說了這句,突然倒過瞼去,高聲呼叫。「姚探長,是不是這案子有什麼新的發展?——唉,你的神氣太嚴重了!到底有什麼結果?大概有什麼驚人消息罷?」

七 不易解釋的疑問


姚國英的任務是往傅家裡去調查的,他得到的消息,對於這案子自然有重要關係。因此,不但陸樵竺急於要知道,我也有同樣的傾向。他一走進來,去了呢帽,先向室中瞧了一瞧。

他向我問道:「霍先生呢?」

我答道:「他說到外面去散散步,但我想他也許是去調查什麼的。姚探長,你在博家裡可曾得到什麼線索沒有?」

城市假期 Amocity!

  

姚國英在一張皮墊沙發上坐了下來,把背心仰靠著椅背,又伸直了兩腿,表示他的奔走疲乏。

他點頭答道:「說話很長,線索也不能說沒有,並且在犯案的動機方面也有一個比較確切的輪廓。樵星兄,你得到的結果怎麼樣?」

陸樵笑道:「結果還不能說,不過我的推想進了一步,剛才我已和包先生談過。現在我想先聽聽你的說話,或者可以給我些旁證。

姚國英一邊摸出紙煙來吸著,一邊答道:「我先說這傅祥徽的家庭狀況。傅家在鎮上北街,是一宅寬大的洋房。祥鱗是個獨生子,父母早已故世,現在和他的嬸母楊氏同住。楊氏的丈夫就是樣做的叔父,也已死了三年,卻沒有子息,故而祥鱗一個人兼挑兩房。這兩房的產業,約有二千多畝田,江灣鎮上有不少房產,動產更不知細底。總之,一共約有四五十萬光景,都是歸祥鱗一個人的。他因著有錢,從小又沒有教管,又仗著他的母舅是湖滬警局的局長,行為上就不很檢束。平日他任性使氣慣了,自然難免得罪人家;他和人家結怨,也是應有的結果。我在他的左右鄰家打聽過一回,多數都不說他好話。這樣,可見他外面一定有什麼仇人,所以這案子的動機也許就是報仇。

報仇是一個新的動機,當然是和「一箭雙鵰」的戀愛活劇對立的,陸胖子照例不能安於緘默。

陸樵竺問道:「報仇嗎?那末這個人為什麼還要多一番移屍的手續?

姚國英對於陸樵竺起先本已沒有好感,此刻一開口就來一個反駁,自然不會怎樣高興。

他冷冷地答道:「這是那兇手的一種狡計。他一定也知道死者和許志公的感情不佳,藉此脫卸他的凶罪。不是也可能的?

我覺得國英的解說,陸樵竺一定不會滿意,如果讓樵竺再辯下去,勢必再來一個「無結果而散」,那未免沒趣。

我故意打岔地說:「姚探長,你可曾查得些具體確切的線索?祥鱗究竟有沒有仇人?

姚國英道:「有一件事很值得注意。據他的左鄰一家姓田的老婆子告訴我,在三四天前的早晨,有一個陌生女子,在傅家的附近徘徊著不走。在這樣的鄉鎮上,有這種事情發生,當然要惹人注目。那老婆子便特地留心著瞧伊。伊的年紀還只十八九歲,臉蛋兒很美,頭髮已經剪去,穿一件蜜色花綢的旗袍,裝束很時式,分明是上海社會的女子。伊守候了兩個多鐘頭,忽見祥鱗從家裡走出來。那女子便上前去招呼他。祥鱗顯然出乎意外,起初怔了一怔,好像有拒絕不認的樣子,但他到底和那女子招呼的。接著,他們倆便並肩走出了鎮口,似乎向車站方面去的。這一件事豈不是值得考慮?

我應道:「正是,這消息當真很重要。我們從這一點上推想,傅祥鱗雖已和玉芙訂婚,一定還有其他的情人。

姚國英道:「是啊。但我還知道他對於這個不知誰何的情婦,感情上大致已經破裂,因此伊在眼前的案子上就有更大的關係。

我忽然想起了那張信箋。霍桑雖說那信箋是玉芙寫的,但究竟還沒有確切地證明。智者干慮,必有一失,也許是霍桑的誤會。這信箋會不會出於另一個女子的手?

我說:「那末,那一張從祥獻身上搜得的紫色的信箋,可會就是這一個情婦寫的?因為我們問過玉芙,伊不承認它是伊寫的。現在合到這個剪髮的女人,木是有些兒近情嗎?

姚國英連連點著頭。吐了一口煙,得神地答道:「嗓,汪玉芙不承認那信箋嗎?這樣更符合了。也許那女子本來也是和祥鱗有婚約的。伊因著祥鱗另外訂婚,從失望而抱怨。或是伊自己主動,或是有別的人代抱不平,便設計將他殺死。至於行兇的計劃,我們更了如指掌。伊寫信給祥鱗約會,祥鱗當然想不到有這樣的陰謀。他和那女子的談判大概還沒有結果,本來再有一次約唔;故而祥鱗一接到伊的信,就應約而去。他到那裡時,就在沒有防備中遭了伊的助手的毒手。

陸樵竺靜默地聽了一會,他的喉嚨顯然又癢起來了。

他插口問道:「姚探長,這個助手是個什麼樣人?你是不是已經有些眉目?」

姚國英向他瞧瞧,說:「自然也是從上海方面來的。我們盡可以作進一步的偵查。

陸樵竺又問:「好,那人把樣磷殺死了以後又怎麼樣?」

姚國英道:「那自然就移屍到許家去了。

「怎樣移屍的?抬扛著去的?還是用汽車?」

「乘汽車去的。這個也已不成問題。那女子既是上海裝束,行兇時一定是乘了汽車從上海來的,事後仍乘車逃去。這樣,和我們所得到的實際材料,也同樣合符。

城市假期 Amocity!

  

「果真很合符。不過有一點,我還有些疑惑。你既說兇手們是從上海來的,那可知不是本鎮人。如此,他們對於祥勵和志公的惡感未必會得知道,移屍的推想,豈非就有些搖動?就算傅許二人的惡感,在本鎮中已是婦孺皆知,他們不難知道了利用,但他們既不是同鎮的人,犯了案子,仍舊逃到了上海去,也不容易偵查他們的蹤跡。他們又何必多費一番移屍的手續?」

姚國英想了一想,忽帶著一種譏諷似的笑容,說:「在你看來,以為一個兇徒犯了案子,一經脫離了犯案地點,便可自信不容易被查明蹤跡,但在他們也許不這樣子想。他們或者覺得他們的罪案雖很秘密,難保沒有一二有頭腦的警員到底會偵查明白。這樣一想,你還能說他們移戶的舉動完全是『多費手續』嗎?

陸樵竺果真再駁不下去了。他的兩眼連連地霎了幾霎,紫紅的面額也加深了些。他把他的肥頭低沉下去,竟說不出話來。我又怕再來一個僵局,就又移轉話題,將我和霍桑陸樵竺等在汪家的經過扼要地說了了遍,這才把緊張的空氣緩和了些。我認為這報仇的推想確有研究的價值,所以又提出了下面的問句。

我又問姚國英道:「你可曾查明昨天有沒有人送信給博祥磷?

姚國英點點頭。「有的。昨天下午,在汪鎮武到他家裡去過以後,有一個穿短衣的人到傅家去過。祥磷曾親自出來見他。這個人大概就是送信給他的。那是一個黑瞼的中年男子,穿著短衣。據傅家的老媽子說,這人以前也曾送過一封信去。假使那老媽子再能夠瞧見他,還辨認得出。

這時霍桑忽慢吞吞從外面回進來。我們三個人都不約而同地移轉了目光瞧他。

我第一個開口。「霍桑,你出去散步的?還是去探案的?

霍桑微笑著應道:「我早告訴你是散步啊。不過乘便到新村籌備處去看過那兩個姓耶和姓費的籌備員,約略談過幾句。」他把那頂青呢帽放在書桌上。

陸樵竺和姚國英都企圖發問,還是讓那可愛又可惜的胖子佔了先。



第11頁完,請續下一頁。喜歡 Amo hot 推理小說,請記得按讚、收藏及分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