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點冷飲嗎?」哲夫問。
「好的。」麻也子微笑著回答。打離開京都,她臉上第一次掛上笑容。
「不急著到家好嗎?」哲夫問。
「好的,下午回去也行!」麻也子一面回答,一面心裡想,反正攜帶的東西不多。
「那,找個舒適地方轉一下。山上飯店怎麼樣?」座落福岡南部的山上飯店,是麻也子和哲夫喜歡去的地方。那裡既可以俯視市內風光,又能眺望遠處景色。平時客人很少,優雅的古典樂曲旋律,總是輕輕地在餐廳里回蕩。
「好哇!」麻也子接受了提議。她想,這樣也可以找機會把心事向哲夫傾吐一番。
「從您這一陣來信我已經看出,您似乎有些個人煩惱,我真擔心啊!」在餐廳落座后,哲夫對麻也子說。但麻也子信中並沒有寫出什麼令人憂慮的情況。哲夫的擔心,不如說出自對戀人的過分體貼。
「是啊,身邊接連發生一些叫人摸不到頭腦的事。」麻也子想把心裡所有的話立刻統統告訴哲夫。這不僅是急於減輕心中煩躁,而且還想從哲夫找到明白的答案。哲夫是考古學研究生,探討事物邏輯性強、論證有力,所以麻也子對他十分崇拜。
西餐廳里只有他們二人。這裡的招待員很有禮貌,都遠離客人安靜地侍立著。
他們交談很長時間。
麻也子談到一系列事件:父親對唐三彩異乎尋常地關心,不速之客橫田老頭兒的來訪和爭論,外國人理查德。布魯特接二連三的深夜電話,京都之行中父親的變裝,報紙公布古董商理查德。布魯特被殺事件,離家后歹徒闖入住宅,來福岡途中手提包被偷翻等等。
話一說出來,沒完沒了。
菅原哲夫安靜地、熱情地傾聽麻也子的講述。每到重要之處,他的眼裡就閃出光芒。他還掏出記事本,似乎記下了有關人名。
麻也子說著說著,心情逐漸輕鬆起來。直到此時,藏在她心底的那些疑團,在娓娓傾談中開始理清一些脈絡。
「乍一聽,並非什麼大事。可是,把分散的小事聯繫起來,令人覺得有隻看不見的黑手在背後活動啊!」談話終了,哲夫講了自己的看法。
「根據以前發生的一些情況,我預感事情還要發展,內心很不安!」麻也子說。經常隱約掛在她臉頰上的那獨有的小酒窩,在此時卻沒有出現。
「聽了您這番話,我確信您父親一定被某一事件或陰謀牽連上了。」「我也這樣想,可是布魯特被殺一事,父親究竟」「那天,他回到旅館時的情緒如果很安定」「是的。我看到父親的臉色后才放下了心!確實如此,記得我讀過關於松川事件的一篇文章,這個作家看到被告的目光后,便斷定他是無罪的。父親也沒有做壞事的那種目光。」「我相信如此。」哲夫不加思索地說,「可您一個人再擔心也沒用。怎麼辦呢,在您父親來福岡時,由我來問一下好嗎?」「我也希望這樣做。」麻也子說。「在京都旅館里,我和父親談過這件事。他說:等告一段落後告訴我,還說他在事業上不遂心,或許破產」麻也子把父親對她婚事的擔心也告訴了哲夫。
「父親擔心他的問題會影響咱們的婚事?」哲夫邊說邊爽朗地笑了起來。「我和您結婚,不是和您父親的事業結婚!」「我也和爸爸說了這個意思。」兩人相視而笑。
「既然如此,從明天開始您打算做什麼呢?」哲夫問。
「反正得等父親到福岡呀!」
「那好!我爸、媽也盼望著您父親呢!若能抽出一天時間的話,咱們到宗像大社去一趟好嗎?」「宗像大社?」「是呀,沖島出土的唐三彩殘體復原后的瓶口陳列在那裡呢!」麻也子想,若是唐三彩,看看也好。
在近來不長的一段時間裡,麻也子感到唐三彩離自己越來越近。那美麗的色彩儘管看起來很漂亮,但是在它的背後,一種無可名狀的不安感卻向她包抄過來。然而,對去參觀宗像大杜,她沒有異議。她聽說那裡環境幽美清靜,很願去參拜一次。
「好啦,您有時間的話,反正我在這裡沒事。」「那,周六午後怎麼樣?」哲夫停了一下又說,「用電話約定吧!這幾天偏巧我要趕寫考察報告,有些忙。」「好吧!工作是大事。」「還有,您今天講的話,讓我晚上仔細想想。讓我陪您出租汽車到和白吧。」「不必,這就很好啦!今天您在緊張的學習中出來接我,很過分了。再想到什麼,我打電話給您。」在飯店的門廊,麻也子上了出租汽車。她心裡踏實多了。來到和白家裡,她心情很舒暢。
伯父、伯母是麻也子多年一起生活的親人,凡事不必迴避。但父親已經吩咐:不許對他們講東京家裡被歹徒搜翻一事。對於至今隱居多年、過著清靜安定日子的伯父夫婦,不該再給他們增添煩惱。
大約午後六點多鐘,麻也子接到從東京世田谷家裡打來的電話。是富岡打來的。他說,勇造讓他全家人搬進來幫助照看住宅。
「啊!令尊讓我轉告:四天後——二十四日,他乘飛機去福岡。」「四天以後」麻也子邊盤算邊問,「家父現在做什麼呢?」「他彷彿很忙,昨夜回來很晚。聽說今晚還要住在外面。」在外面住?「請您轉達一下好嗎?我想和家父講話,有事商量。讓他給我掛電話……」「知道了。」電話掛上了。
麻也子知道:定子一個人看家的時候進來過壞人,所以爸爸把定子的外甥富岡一家人請來爸爸應該親自打電話呀!午後七時,麻也子和伯父夫婦一起吃晚飯時候,用快件投遞的報紙送來了。
這是她在京都請求售報亭轉來的《京都新聞》。她趕緊結束用餐,回到自已房間,眼睛飛快地在報紙上瀏覽起來。
「理查德。布魯特古董商被殺事件,又醒目地做了報道。報紙把外國人在國際觀光都市被殺,看作聳人聽聞的話題。
可是,麻也子沒有看到她所期待的偵查進展狀況。
新聞報道只抓了些表面情況。她對所謂」正密切注視事件內幕「這樣俗套詞句有些不滿。
然而,下面一段話,卻引起麻也子強烈關心。
「嚴格地說,這一事件本身也暴露出古董商人的非法交易活動,揭穿了他惡劣掮客的本來面目及隱藏在背後的暴力團嫌疑。」麻也子聯想到:名叫橫田的老頭兒和父親交談中,清楚地提到「暴力團」。那個總是深夜從京都打電話的古董商理查德。布魯特的行為,也和這個報道一致。
有關父親的事,報紙上一行報道都沒有。麻也子放心了。
但是,麻也子曾親眼看到勇造去拜訪布魯特辦事處。所以,在沒有抓到真正犯人、事件沒有徹底搞清之前,不能消除心中不安。
麻也子左思右想的當兒,哲夫打來電話。
「今天談話,您一提到布魯特,我就有些印象。這是個很平常的外國人名呀!現正上映的特羅安。卡普蘭編劇的影片《冷血》,它的導演不就叫理查德。布魯特嗎?我忽然想起來最近還聽過這個名字。」「最近?」「是的。我在給您的信里曾寫過」經筒「考察的事吧?」「是啊!」「大概在經筒考察時」「什麼?」麻也子又不懂了。
平安末期,為使佛教流傳下來,人們將經筒埋入地下以保管經典著作。這和理查德。布魯特有何關係呢?「咋回事呀?您的話」「噢,要從經筒說起話就長了,電話里說不明白呀!」「到這兒來,好嗎?才八點鐘。」哲夫跟伯父夫婦也很熟悉。
「讓我去嗎?」
「出租汽車費由我來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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