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也子的目光忽然落在勇造的皮包上,一種不安之感掠過她的心頭。旅行期間根本不需要手槍,但父親卻把它非法地放進旅行袋。
下決心問一問父親吧!隨後,她又打消這個念頭。
隔牆有耳,何況周圍都是乘客。她不能不提防。麻也子還有些害怕向父親提起這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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投宿處選在站前的實業家旅館。
在相鄰的兩個單人房間中,住下勇造和麻也子父女二人。聽到敲門聲,麻也子打開房門,父親站在外邊。
「麻也子,你現在打算做什麼?」
「想去國立博物館參觀!」麻也子回答。
「去看唐三彩嗎?」勇造笑問。
「是呀。」
「博物館開到下午四點半嗎?」
「是的。」
勇造看了一下手錶:「一道去吧,離辦事還有些時間。」「哎呀,爸爸也去這太叫人高興啦。」在旅途中能和父親一起活動,真是件快活事。
麻也子空著兩隻手,父親提著皮包,他們來到站前。上了出租汽車。
車窗外,京都市區風光閃過。
街道沒有想象的那樣整潔,給人一種雜亂的印象。古老房屋和現代化建築混雜交錯著,到處是綠化地帶。
路旁不遠的東山籠罩在蒼翠的景色之中。
汽車行駛不到五分鐘,就來到京都國立博物館。
買好門票向裡面走時,勇造被看門人叫祝「請把您的皮包放入存物處。」入口左側有一排漂亮的物品寄存櫥。勇造把皮包放入櫥中,然後走進院內。
博物館庭院的正面是新館,右側是舊館。對於麻也子來說,舊館的式樣是新奇的。這的確是一座充滿明治風格的、紅磚砌成的、古色蒼然的建築物。
新館前有一處噴水池。
在噴水池和舊館之間,羅丹的「思想者」引人注目地聳立在那裡。正如菅原哲夫說的那樣,塑像的青銅色與博物館庭院的格調非常協調。可惜沒有時間仔細進行觀賞。
父女一同步入新館。在小賣部問了一下,知道中國陶器陳列在一層盡頭。
勇造快步向里走去。麻也子奇怪地發現:爸爸和自己都是特意為看唐三彩而來。到裡面一看,唐三彩果真十分華麗。
「啊!」勇造發出驚嘆聲。麻也子也很激動。
這段時間,京都國立博物館正展出唐三彩「對兒馬」。
左邊是一匹健壯的黑馬。右邊的是一匹溫和的淡褐色條紋母馬。都是卓絕的藝術珍品。
馬高約六十厘米。鬃毛散亂,四腿叉開。馬鞍、肚帶和四蹄分別塗飾了不同色彩,卻富有整體感。
馬的尾毛似乎擰得很小,與日本馬不同。或許這是中國馬的整飾習慣。
並且。仍如哲夫所說,唐三彩馬體現了準確無比的寫實主義風格。它是一種選用脆性的陶器原料作坯體,在每一處細微的部位上都做了精雕細刻的藝術加工。
麻也子忽然想到:若說這是一千幾百年前的創作成果,那後來一些藝術品的寫實主義手法果真高於唐三彩嗎?麻也子轉身向父親望了一眼,竟怔住了。
勇造的興緻絲毫不低於麻也子,也看得入了迷。他睜著一雙一動不動的大眼,一雙完全陶醉了的大眼。麻也子一眼看出,父親已處於唐三彩的誘惑之中。
閉館時間就要到了。兩人走出博物館。
「麻也子,你回旅館?」勇造問。
麻也子點頭。
「那麼,咱們在這兒分手吧。我去辦事。」說完,父親轉身走了。
父親離開二、三十米后,麻也子忽然想起;忘了問父親歸來的時間。
麻也子剛要追上去,卻發現父親一個奇妙動作。勇造把皮包放在地上,從里往外拿東西。再仔細一看。勇造戴上一副墨鏡,又向前走去。
為何在京都要戴墨鏡呢?麻也子疑惑起來。父親平時一向討厭「墨鏡」和青年人留「長發」。他曾講過,那是流氓分子和懦弱者的形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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