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倫·坡中短篇小》 - P7

 愛倫·坡中短篇小說

 愛倫 坡 作品,第7頁 / 共35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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朗讀: 

「不錯,」我答,「白葡萄酒。」

說著我就在前文提過的屍骨堆間忙著。我把屍骨扔開,不久就掏出好些砌牆用的的石塊和灰泥。我便用這些材料,再靠那把泥刀,一個勁地在壁龕入口處砌起一堵牆來。

我連頭一層石塊也沒砌成,就知道福吐納托的醉意八成醒了。最先聽到壁龕深處傳出幽幽一聲哼叫。這不象醉鬼的叫聲。隨即一陣沉默,久久未了。我砌了第二層,再砌第三層,再砌第四層;接著就聽到拚命搖晃鐵鏈的聲音。一直響了好幾分鐘,我索性歇下手中的活,在骨堆上坐下,為的是聽得更加稱心如意,待等噹啷噹啷的聲音終於啞寂,才重新拿起泥刀,不停手的砌上第五層,第六層,第七層。這時砌得差不多齊胸了。我又歇下手來,將火把舉到石牆上,一線微弱的火光就照在裡頭那個人影上。

猛然間,那個上了鎖鏈的人影從嗓子眼裡發出一連串尖利響亮的喊聲,彷彿想拚命嚇退我。剎那間,我拿不定主意,簌簌直抖,不久就拔出長劍,手執長劍在壁龕里摸索起來;轉念一想,又放下了心。我的手擱在墓窖那堅固的建築上,就安心了。再走到牆跟前,那人大聲嚷嚷,我也對他哇哇亂叫。他叫一聲,我應一聲,叫得比他響,比他亮。這一叫,對方叫嚷的聲音就啞了。

這時已經深更半夜了,我也快乾完了。第八層,第九層,第十層早砌上了,最後一層,也就是第十一層,也快砌完了;只消嵌進最後一塊石塊,再抹上灰泥就行了。我拼了命托起這塊沉甸甸的石塊,把石塊一角放在原定地位。誰知這時壁龕里傳來一陣低沉的笑聲,嚇得我頭髮根根直立。接著傳來凄厲的一聲,好容易才認出那是福吐納托老爺的聲音。只聽得說——

「哈!哈!哈!——嘻!嘻!嘻!——這倒真是個天大的笑話——絕妙的玩笑,回頭到了公館,就好笑個痛快啦——嘻!嘻!嘻!——邊喝酒邊笑——嘻!嘻!嘻!」

「白葡萄酒!」我說。

「嘻!嘻!嘻!——嘻!嘻!嘻!——對,白葡萄酒。可還來得及嗎?福吐納托夫人他們不是在公館里等咱們嗎?咱們走吧!」

「對,」我說,「咱們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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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在老天爺份上走吧,蒙特里梭!」

「對,」我說,「看在老天爺份上。」

誰知我說了這句話,怎麼聽都聽不到一聲回答。心裡漸漸沉不住氣了,便出聲喊道:

「福吐納托!」

沒答腔。我再喚一遍。

「福吐納托!」

還是沒答腔。我將火把塞進還沒砌上的牆孔,扔了進去。誰知只傳來丁零噹啷的響聲。我不由噁心起來,這是由於墓窖里那份濕氣的緣故。我趕緊完工。把最後一塊石頭塞好,抹上灰泥。再緊靠著這堵新牆,重新堆好屍骨。五十年來一直沒人動過。願死者安息吧!

紅死魔的面具

話說「紅死」在國內肆虐已久,象這般致命,這般可怕的瘟疫委實未曾有過。這病的具體表現和特徵就是出血——一片殷紅,令人髮指。患者初時感到劇痛,突然一陣頭昏眼花,於是全身毛孔大量出血喪命。只要患者的身上,特別是臉上一出現猩紅色斑點就是染上這瘟疫的預兆,這時諸親好友誰也不敢近身去救護他和慰問他。患者從得病到發病,一直到送命,還不消半小時工夫。

可是榮王爺倒照樣歡歡喜喜,他胸有成竹,天不怕地不怕。當他領地里的老百姓死了一半的時候,他便從宮裡武士和命婦中挑了一千名體壯心寬的伴當,把他們召到跟前,然後帶了他們隱居到他治下一座雉堞高築的大寺院里去。這座寺院佔地寬廣,建築宏偉,完全按照王爺那古怪而驕奢的口味興建而成。寺院四周圍著堅固的高牆。牆上安著鐵門。這批門客進了寺院,便隨帶熔爐和大鐵鎚,把門閂全都焊上。他們橫下心來,決不留開方便之門,哪怕今後在裡頭憋不住,一時絕望發狂,也無從出入。寺院里儲糧充足,有備無患,他們對什麼瘟疫都不放在心上了。外界鬧得如何,悉聽自便。再說傷心也罷,掛慮也罷,都是庸人自擾。王爺早已安排好一切尋歡作樂的設備。有說笑逗樂的,有即興表演的,有跳芭蕾舞的,有演奏樂曲的,有美女,還有醇酒。寺院里應有盡有,盡可以安享太平,寺院外卻是「紅死」猖獗。

在寺院里隱居了將近五六個月的工夫,這時外邊正鬧得天翻地覆,榮王爺卻開了一個盛況空前的化裝舞會,請這一千名伴當玩樂。

這場化裝舞會啊,真箇是窮奢極侈。這裡且容我把舉行舞會的場地介紹一下。一共有七間屋子,原是一套行宮。不過若在一般宮中,這種套間只要把折門向兩邊推開,推齊牆跟,眼前望出去就一片筆直,整個套間一覽無遺。而這裡的情況大不相同,因為這位王爺就愛別出心裁,其餘可想而知了。這些屋子造得極不整齊,一下子只能看到一個地方。每隔二三十步路的地方就有一個急轉角,每個轉角都可以看到新奇的景物。左右兩面牆中間都開著又高又窄的哥特式窗子,窗外是一條圍繞這套行宮的迴廊。窗子都是彩色玻璃的,色彩各各不同,和打開的各間室內裝飾主要色調一致。譬如說,東廂那間懸挂的裝飾是藍色的——窗子就藍得晶瑩。策二間屋子的裝飾和帷幔都是紫紅的,窗玻璃也照樣是紫紅的。第三間屋裡一律是綠的,窗扉也是綠的。第四間的傢具和映入的光線都是橙黃的。第五間全是白的,第六間全是紫羅蘭色的。第七間從天花板到四壁壁腳都密密層層罩著黑絲絨帷幔,重重疊疊的拖到同色同科的地毯上。只有這一間的窗子,色彩同室內裝飾不一致。這裡的窗玻璃是猩紅色的——紅得象濃濃的血一般。在這七間屋子裡,擺得滿坑滿谷,或懸空掛著的大批金碧輝煌的裝飾品中,竟沒有一盞燈,也沒有一架燭台。在這一套屋子裡,根本沒有一點燈火,也沒有一點燭光。可是在圍繞這套屋子的迴廊上,每扇窗子對面都擱著一隻沉甸甸的大香爐,香爐里有個火缽,發出的光透過彩色玻璃,照得屋裡通亮。因此呈現出五光十色,千奇百怪的景象。可是在西廂的黑屋裡,火光透過血紅的窗玻璃,照射到漆黑的帷慢上,卻是無比陰森,凡是進屋的人,無不映得臉無人色,所以男男女女沒有一個膽敢走進屋來。

在這間屋裡,西牆前擺著一台巨大的烏木檀時鐘。鐘擺左右搖動,發出的聲音又沉悶又獃滯又單調。每當長針在鐘面走滿一圈,臨到報時之際,大鐘的黃銅腔里就發出一下深沉的聲音,既清澈又洪亮,非常悅耳,然而調子和點子又如此古怪,因此每過一小時,樂隊里的樂師都不由得暫停演奏來傾聽鐘聲;雙雙對對跳著華爾茲舞的也不得不停止旋轉,正在尋歡作樂的紅男綠女不免亂一陣子;這且不說,鐘聲還在一下下敲的時候,連放蕩透頂的人都變得臉如死灰,上了年紀的和老成持重的都不由雙手撫額,彷彿胡思亂想得出了神。但等鐘聲餘音寂止,舞會上才頓時一片輕鬆的歡笑聲;樂師個個面面相覷,啞然失笑,似乎藉此為剛才那番神經過敏的愚蠢舉止解嘲。大家還私相悄悄發誓,保證下回鐘響再也不這樣感情用事。不想時間過得飛快,轉眼間就過了六十分鐘,也就是說過了三千六百秒鐘,時鐘又敲響了,這時又照舊出現一片混亂和震驚,引起大家沉思。但是,儘管如此,這場歡宴還是規模盛大,讓大家玩得痛痛快快。王爺的口味畢竟古怪。他對色彩和效果別具慧眼。他對時興的裝飾一概不放在眼裡。他的設想大膽熱烈,他的概念閃耀著粗野的光彩。有人以為他瘋了,他的門客卻不以為然。不過要確定他沒有瘋,少不得要聽到他說話,見到他的面,跟他接觸過才行。

在舉行這個盛大宴會之際,七間屋子裡那些活動裝飾大多是他親手指點安排的。化裝舞會的聲光特色也是根據他的主導口昧設的。不消說得,一切都搞得奇形怪狀。真是五光十色,變幻無窮,令人眼花繞亂,心蕩神馳——差不多都是在《歐那尼》里看見過的場面。到處都是光怪陸離的形象,四肢和打扮都不倫不類的人。一切夢幻般的奇景,只有瘋子頭腦里才想得出這種花樣。固然有不少東西美不勝收,但也有不少東西傷風敗俗,有不少東西希奇古怪,有的叫人看了害怕,還有許多叫人看了噁心。事實上,在這七間屋子裡走來走去的人,無異一群夢中人。這些夢中人映照著各間屋子的色彩,不斷扭曲著身子,竟惹得樂隊如瘋如狂,宛若奏出配合他們步子的回聲。未幾,那間黑屋裡的烏檀木時鐘又敲響了。於是,一時除了鐘聲之外,萬籟俱寂,聲息全無。這些夢景頓時凝住了。但等鐘聲餘音消失——其實只有一眨眼的工夫而已——人群中便有一陣幾乎強自抑制的輕微笑聲,隨著遠去的鐘聲蕩漾著。於是音樂又一下子響了起來,夢景重現,香爐上散射出來的光線,透過五顏六色的窗子照著憧憧人影正扭曲得更歡.但是,西廂那一間,那些參加化裝舞會的還是沒人敢去。夜色漸闌,從血紅的窗玻璃中瀉進一派紅光;陰森森的帷幔那片烏黑,令人魂飛魄散;凡是站在陰森森的地毯上的人,一聽到近頭烏檀木時鐘發出一陣悶郁的鐘聲,無不感到比在遠頭其他屋裡縱情聲色的人所聽到的更肅穆、有力。

可是其他屋裡都擠得滿滿的,充滿活力的心臟正撲騰撲騰跳得起勁。狂歡方酣,不覺鐘聲噹噹,已入午夜。於是,正如上文所述,音樂頓時寂然,雙雙對對跳著華爾茲舞的也不再旋轉;一切照舊出現一種令人不安的休止。但是,這回時鐘要敲十二下,因此玩樂的人們陷入深思默想的時間更長了,腦子裡轉的念頭也更多了。也許,正因如此,最後一下鐘聲的余者還未消失的時候,大家才有閑工夫察覺到來了一個從未引人注目過的蒙面人。大家頓時竊竊私議,來客的消息就此一傳十,十傳百的傳開了,賓客間一片嘁嘁喳喳,紛紛表示不滿和驚訝,末了又表示恐懼、害怕和厭惡。

完全有理由可以這麼說一句:在我筆下描繪的這麼個無奇不有的大會裡,尋常一般人的出現是決不會引起軒然大波來的。說實在的,這個通宵化裝舞會未免放縱得過了頭。王爺儘管花樣層出不窮,但是大家議論著的這個人竟比王爺有過之無不及。就說那些極端放蕩不羈的人吧,他們的心裡也未嘗沒有動情的心弦。哪怕那些根本無動於中的人,平素視生死大事為等閑,也難免有些事情不能等閑視之。看來全體賓客對這個陌生人的裝束和舉止都深表反感,因為它既沒有絲毫妙趣,也役有半點禮儀可言。這個人身材瘦長,從頭到腳裹著壽衣。一張面具做得和殭屍的臉容相差無幾,就算湊近細細打量也很難看出這是假的。不過在這裡瘋狂作樂的人,對這裡種種情形儘管心裡不滿,還是容忍得了。但是這個戲子太過分了,竟然扮成「紅死魔」。他的罩袍上濺滿了鮮血——寬闊的前額和五官都灑滿恐怖的猩紅點。

這個鬼怪動作緩慢而莊重,在跳華爾茲舞的賓客中走來走去,彷彿想繼續把這個角色扮演得更加淋漓盡致似的。只見榮王爺兩眼乍一看到這個鬼怪如此放肆,便不由渾身痙攣,直打哆嗦,看來不是嚇著了就是心裡厭惡;但轉眼間就見他氣得前額漲紅。

他聲嘶力竭的喝問身邊的門客道,「哪個膽敢,哪個膽敢用這種該死的玩笑來侮辱我們啊?把他抓起來,剝開他的面具——我們倒要瞧瞧,明兒一早綁到城頭上絞死的究竟是個什麼人?」

榮王爺說這番話時正站在東廂一間藍色的屋裡。聲音洪亮清澈,傳遍了七間屋子,因為王爺生來魯莽粗野,所以他一揮手,音樂當場寂然無聲。

王爺站在藍色一間屋裡,身邊跟著一幫臉色蒼白的門客。開頭,他說話時,這幫門客就向當時已在就近的不速之客稍稍逼近。誰知這個不速之客反而已不慌不忙、步子莊重的逼近王爺身邊了。大伙兒看到來者如此狂妄,早已嚇壞了,哪兒還有什麼人膽敢伸出手去把他抓住啊?因此,這個不速之客竟然通行無阻的走到王爺面前,相距咫尺。這時,那一幫子跳舞的人都情不自禁的紛紛從屋子中間退避到牆跟前,他就趁此腳不停步的朝前走,步子還是象先前那樣不同尋常,既穩重,又勻調,一步一步的走出藍色的一間屋子,走到紫紅色的一間,出了紫紅色的一間又走進橙黃色的一間,由此又走進白色的一間,再由此走進紫羅蘭色的一間,於是王爺才決定採取行動逮住他。可是,王爺剛才一時膽怯,這時竟惱羞成怒,氣得發瘋,匆匆忙忙一口氣衝過六間屋子,大家都嚇得要死,沒一個敢跟著他。他高舉一把出鞘的短劍,性急慌忙的逼近那步步後退的人,相距不過三四尺。這時那人已退到最後一間的盡頭,猛一轉身,面對追上來的王爺。只聽得一聲慘叫,那把短劍亮晃晃的落到烏黑的地毯上,霎時間榮王爺的屍體就仆倒在地毯上。那幫子玩樂的人見狀才鋌而走險,一哄而上,湧進黑色一間屋子裡,那個瘦長的身軀正一動不動,直挺挺站在烏檀木時鐘的暗處。他們便一下子抓住他。不防使猛勁一把抓住的竟只是一襲壽衣和一個殭屍面具,其中人影全無。這下個個都嚇得張口結舌,無法形容。

到此大家都公認「紅死魔」已經上門來了,他象宵小一樣溜進來。尋歡作樂的人,一個接著一個的倒在血染滿地的舞廳里,屍橫狼藉,個個都是一副絕望的姿態。烏檀木時鐘的生命也終於隨著放蕩生活的告終而結束了。香爐的火光也熄滅了。只有黑暗、衰敗和「紅死」一統天下。

跳蛙

我真不知道有誰跟皇帝一樣好聽笑話。看模樣皇帝生來就是為了開開玩笑。誰要講個笑話奇談,講得娓娓動聽,包管得寵。說來也巧,御前七員大臣倒全是出名的說笑專家;而且個個都跟皇帝一樣,不但是無與倫比的小丑,還是身材魁梧、腦滿腸肥的樣子。人究竟是開了玩笑才長胖的,還是胖大個兒骨子裡就好開玩笑,要我說出個準譜,壓根沒這分能耐;但不消說,一個小丑長得皮包骨頭,倒是稀世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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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不屑自附風雅,換做他的說法,就是在所謂「鬼」聰明上下工夫。他特別讚賞笑話講得下流,因此往往不厭其長。過分文雅,他反而膩煩。他寧願讀拉伯雷的《高康大》(拉伯雷,法國著名作家,哲學家,《高康大》是他的長篇諷刺小說《巨人傳》的第一部。),可不願看伏爾泰的《查第格》:千句並一句,口頭上說說笑話,遠不如幹個惡作劇合他口胃。

在這段故事的年月里,宮廷中還沒完全廢除專業小丑。歐洲大陸上幾個稱王道霸的「強國」,照舊養著「弄臣」。他們身穿花色衣服,頭戴系鈴帽子,每逢御桌上賜下殘羹冷飯,總得立刻插科打諢,答謝聖恩。

我們這故事裡的萬歲爺,自然養著「弄臣」。說真的,萬歲爺非要看點蠢事不可——以便調劑調劑他御前七員聰明大臣那過分機靈的頭腦,更不用說萬歲節自己那分巧心眼了。

話說回來,萬歲爺的弄臣,那個專業小丑,不僅僅是個傻子,其實還是個矮子,又是個瘸子,在皇上眼裡身價就此高了三倍。當年在宮廷中,矮子正眼傻子一樣平常;不少帝王要沒個小丑陪著笑鬧一場,要沒個矮子拿來取笑一通,就覺得日子難過,在宮廷里,時光可比其他地方長得多呢。前文中早有交代,凡是小丑十之八九長得肥頭大耳,笨手笨腳,所以萬歲爺眼看跳蛙(這就是弄臣的名字)一個頂三個活寶,就別提有多得意了。

照我看,「跳蛙」這名字決不是矮子受洗時,教父教母給他取的,八成是七位大臣看他走路不同常人,才商定賜了他這個外號。其實跳蛙走起路來,只會象畫花——一半象跳,一半象扭——這麼走法看得萬歲爺樂不可支,當然也引以自慰,因為萬歲爺儘管長得肚子象牯牛,頭大如笆斗,滿朝文武還是把萬歲爺當做數一數二的美男子。

話可說回來,跳蛙兩腿固然長得畸形,走起路來總不免費心費力,看模樣造物主為了彌補他下肢的缺陷,特地賜給他雙臂無窮臂力,無論樹木繩索一類可以攀爬的東西,他都能在上面表演不少身手矯捷的絕技。干著這套玩藝,當然跟松鼠猴崽不相上下,哪裡還象青蛙。

跳蛙原籍哪裡,可說不準。他出身在一個聞所未聞的蠻荒地區,離開皇宮老遠老遠呢。還有一個年輕姑娘,跟他差不多矮小,長得倒骨肉停勻,還是個出色的舞蹈家。兩人的家鄉近在毗鄰,當初御前有位常勝將軍,把他們分別擄來,進貢了皇上。

這兩個小俘虜既是同病相憐,無怪乎親熱起來;自然不久就結成兄妹。跳蛙儘管大耍把戲,要不能替屈麗佩泰效勞,根本就不受人歡迎;她儘管矮小,卻是舉止端莊,姿色地眾,人人對她傾倒,個個把她寵愛;因此炙手可熱;無論什麼時候,只要辦得到,她就替跳蛙出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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