邦德對此感到大惑不解。這些混蛋使出這一招到底是想幹什麼呢?他們到底想殺誰?顯然不是針對他來的。當他跌倒在地上準備挨那一刀時,他們卻沒有理他,而轉身撲向了克里姆。這段時間他們已是第二次企圖暗算克里姆了。這與羅曼諾娃的事有什麼聯繫嗎?
突然,一把刀向他胯部砍來,卻砍在了他的手槍上。接著,這把刀刀頭一轉,又朝克里姆砍去,但沒有砍中。邦德正想向那人撲去時,一把尖刀在月光中一晃而來,幸虧他及時躲避才躲開了飛刀。正在這時,那個從屍體堆中爬出來的行兇者,在地上轉了一圈,又一頭栽倒在地上。克里姆向前一步,狠狠朝那人踢了一腳,看他已經斷了氣后,轉過身來。
邦德氣憤地對著克里姆吼道:「你這個笨蛋!不能小心點嗎?要不要幫你找個保姆?」邦德之所以有這麼大的氣,是他覺得,這一切都是克里姆招來的。
克里姆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別發火,詹姆斯,我們都是好朋友,你已救過我兩次命了,不過,我們之間還不太了解。原諒我,我會很好地報答你的。」說著,他伸出手來。
邦德用手把他的手一推。「別犯傻了,達科,」他喘著粗氣說,「你的槍到關鍵的時候就卡殼。我勸你還是去搞支好使的來。老天,到底這是怎麼回事,一晚上就血流成河,真讓人受不I。我想喝上一杯。走,咱們去喝點酒。」他抓住克里姆的手臂往桌邊拽。
他們剛走到殘羹剩汁的桌邊,從院於另一端傳來一陣令人汗毛直豎的慘叫。邦德趕緊抽出手槍。克里姆搖了搖頭說:「吉卜賽人在審問一個保加利亞人。我們馬上就知道是怎麼回事兒了。但我已經猜得到了。吉卜賽共死了五個人。他們恐怕不會原諒我的。」
「可要是你不來,不惹出這麼一件事,就會有一個女人可能死掉,」邦德有些不以為然,「你至少救了她的命。別冒傻氣了,達科,既然吉卜賽人和你綁在一起對付保加利亞人,他們就該明白事情總是有些風險,這就是戰爭!」說著,他往酒杯倒了一些酒。
他們倆一口氣把杯中的酒喝完。吉卜賽頭人用草擦著彎刀上的血跡,向他們走了過來。他在桌邊坐下后,接過邦德遞過來的酒杯,心情很愉快喝了一口酒,好象他還沒打過似的。他神秘地對克里姆咕哈了幾句。
克里姆哈哈大笑起來:「他說,他的判斷非常正確,你的槍法果然不錯。他想把那兩個女人送給你。」
「『請你告訴他,一個我都不敢要。不過,她們都是些好女人。如果他願聽我的話,應該承認這次決鬥不分勝負,這樣,我也就滿意了。不要讓她們再打了。今天晚上這裡已死了不少人多,他應該留下那兩個姑娘為他的部落多生出幾個好漢來。」
克里姆把邦德的話翻譯了。吉卜賽人很不高興地看著邦德,咕嚕了幾句。
「他說,你不該為她們說情。說你心腸太軟,不象個男人。不過他還是願意按你的意思去做。」
邦德微笑了一下,表示感謝。吉卜賽人轉過頭,同克里姆交談起來。他說得極快,克里姆很專心地聽著,不時還問上幾句。他們的話中提到了柯萊羅夫。從口氣中聽來,克里姆一個勁地道歉,吉卜賽頭人顯然要他別把這事放在心上。他們說完后,克里姆轉過頭來,用淡淡的口氣對邦德說:
「夥計,這件事太離奇。保加利亞人這次象是奉命來殺瓦夫拉和其他的吉卜賽人。事情很簡單,他們知道吉卜賽人給我幫忙。但今天晚上的事令人難以理解。蘇聯老毛子在行刺上顯得不那麼高明,他們總是喜歡大鍋端。實際上,主要目標是瓦夫拉和我。他們對我下手的道理很明白,但他們好象受命不準碰你。他們好象早就認識你,這真怪了。他們莫非不想引起外交糾紛?今晚的偷襲顯然是周密策劃的。他們先繞到山頂,然後關掉油門,順坡滑下。這樣,我們就什麼也聽不見了。這地方很偏,方圓幾英里沒有一個警察。這一點我太大意了。」克里姆顯得一副愁眉不展和疑惑不解的樣子。他想了一陣子,對邦德說:「現在是半夜了。車子馬上就到,上床前我們還有件小事得處理掉。我們走吧。這些吉卜賽人還得忙一陣子呢。瓦夫拉要你以後再來玩,並說位夢和紫姐她們倆隨時可以供你享用。他不願為這事怪我,甚至還要讓我再5陳一些保加利亞人殺個痛快。他讓我們和他握手告別。我和他雖然是好朋友,但我們到底不是他們的人,他不想讓我們再呆下去聽那些女人嚎啕大哭了。」
瓦夫拉同克里姆和邦德握了手,又和克里姆咕映了幾句,轉身向樹林走去。
人們都忙著自己的事,沒有誰顧得上看他們。他們從高牆的缺口處爬了出去。羅爾斯轎車已停在咖啡館對面,車身在月光下滔滔生輝。司機身旁坐了一個年輕人。克里姆說:「這是我的老十,叫地里斯。原來我只是想有可能用得著他,現在看來,還非他不可了。」
年輕人轉身打了個招呼:「晚安,先生。」邦德認出他是倉庫里幹活的其中一個、和秘書一樣,他眼睛也是藍盔的,但顯得又黑又瘦。
汽車順著公路向山下駛去。克里姆用英語對司機說道:「馬戲廣場旁邊有一條小街。到那兒,開得慢點,到時候我會告訴你的。工具和制服都帶來了嗎?」
「帶了,克里姆先生。」
「好,現在開快點,時間已不早了。」
克里姆靠在座椅上,點了一支煙。邦德甚覺無聊,看著窗外的夜景。寂寞冷清的街道,零零落落的路燈,顯得城市樸素到窮酸的地步。
隔了好長時間,克里姆才又說話了;「瓦夫拉告訴我,我們兩人的處境都有危險。他要我當心一個『雪神的兒子』,而你必須提防一個受月神控制的人,」他縱聲笑著,「他們喜歡胡說八道。不過他說,這兩個人柯萊羅夫還根本排不上。」
「為什麼?」
「不親手殺掉這個傢伙,我睡不好黨。不知道今天晚上這事跟你有沒有關係。眼下我還沒時間來想清楚這事。種種跡象表明,他們已向我宣戰了。這次如果我不殺掉柯榮羅夫,下次肯定地會殺死我。這不,我們現在就去薩馬拉幹掉他。」
第19章 夜幕槍聲
汽車穿過一條條空蕩的街道,路過一座座幽暗陰森的清真寺,越過一條廢棄的高架渠,通過阿塔卡大街,在君士坦丁柱下向右一拐,開進了一條彎曲的小街。街道上十分骯髒,空氣中散發著一股股難聞的垃圾臭味。轎車出了小街,來到一個長方形的廣場上。三根圓形石柱象火箭一樣高高聳立在廣場中央,直插雲霄。
「慢點。」克里姆輕聲說道。汽車在廣場旁酸桔樹下的陰影里慢慢開著。廣場東邊塞拉立奧宮旁的一座燈塔,閃爍著昏暗的黃色光芒。
「停下。」
汽車停在酸桔樹下。克里姆抓住門把說,「這事費不了多長時間。詹姆斯,你坐到司機的座位上來。如果有警察來,你就說『本貝克里姆奧塔格依姆』。記住了嗎?這話的意思是我是克里姆一路的。只要你這麼說,警察就不會找你的麻煩了。」
邦德鼻子里哼了一下說:「多謝好意!不過,我還是和你們一起去。沒有我,你們一定會出事的。我才不想坐在這裡背那些我都聽不懂的話呢。要是說了剛才那句話,他們可能還會以為我懂土耳其語,然後再來上一大串,我只能幹瞪眼。這樣一來,他們必定會懷疑起來。別說了,達科,我也一起去。」
「好吧,但你要覺得沒意思的話,可別怨我,」克里姆有些為難的樣子,「我們是去行刺,事先就已安排好了。我要和他們決一死戰。」
「甭管你說什麼,」邦德答道,「我手槍里還有子彈,萬一你沒打中的話,我還可以補上一顆。」
「那走吧,』克里姆極不情願,「這段路很不好走。喂,你們倆走那條路。」
克里姆接過司機手中一根長手杖和一隻皮箱,朝燈塔走去。街上的商店早已關門,四周一個人都沒有,廣場上寂靜如墳。他們的腳步聲顯一得十分刺耳。邦德心想,要是他_個人朝那個眨著黃眼睛的燈塔走去的活,不知他會怎麼想。
剛到伊斯坦布爾的時候,邦德就感到這個城市夜間一定亂得很。幾個世紀以來,這裡的兇殺案一個接一個,整個城市一直沒安靜過。一俟夜幕降臨,這裡肯定到處遊盪著冤魂怨鬼。他暗暗地希望自己能從伊斯坦布爾這個鬼地方安全返回。
他們走進一個d、巷。這條巷子又窄又臭,陡然向下,路面用鵝卵石鋪成。他們小心翼翼地往下走。「留著點神,」克里姆輕聲說,「我的這些土耳其人就是愛把門口的路當成垃圾堆,真是可惡之極!」
銀色的月光照在濕滴滴的地上,總算是能看清路面。邦德跟在克里姆後面,小心地邁著每一步,就象在雪坡行走一樣。
他們走到了衚衕盡頭。克里拇指著暗處一座高大的建築物笑道:「這是紀念阿曼特國王的清真寺。那裡面有不少著名的拜占庭時代的壁院真可惜,沒時間陪你遊覽一下這些名勝古迹。」說著,他便向右一拐,來到了一條塵土飛揚的街道。街道兩邊是一排排的鋪子。遠處是馬爾馬拉海。明月在海面上綴滿了珍珠,遠望去,如詩如畫。他們沒吭聲一直走了十分鐘左右,克里姆放慢腳步,帶著邦德向一個陰暗處走去。
「行動很簡單,」他輕聲說,「柯萊羅夫就住在前面鐵道邊上的房子里。」他用手指了指街道旁的一塊廣告牌說,「這傢伙的小屋就在那塊廣告牌後面。小屋有個前門,但還沒了一道暗門。這個暗門就開在廣告牌上。他還以為沒人知道呢。一會兒我兒子從前門過去,他肯定會從廣告牌上的暗門選出來,那時,我就開斷你覺得這能行嗎?」
「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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