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口附近傳來聲響,走來幾個拿著手電筒的人。其中一個人嘴巴貼在話筒上,好像說會馬上發食物。大家發出了獲救般的歡呼聲。
"數量有限,每家一罐茶、兩三個麵包,請各位諒解。"政府工作人員模樣的年輕人說。
抱著紙箱的工作人員向各家走去,先詢問人數,然後遞過相應的麵包和罐裝茶。
"我們不要茶,有水嗎?想給孩子沖牛奶。"雅也身旁的年輕男子問道,他旁邊有女子抱著嬰兒。
"對不起,現在只有這些。"工作人員同情地回答,隨後來到雅也面前。
"我一個人,只要麵包就行了。"
"是嗎?謝謝。"工作人員低下頭,拿出了一個袋裝麵包,是豆沙餡的。
雅也剛想打開,身邊一家人的對話傳進了耳朵。
"數量不夠也沒辦法,忍忍吧。"像是母親在訓斥孩子。孩子有兩個,看樣子是小學高年級和低年級學生,都是男孩。他們三人好像只領到兩個麵包。
"肚子餓了,這麼點哪夠呀。"抱怨的是弟弟。
雅也嘆了口氣,來到他們面前,把豆沙麵包遞給那位母親。"把這個給孩子吃吧。"
女子驚訝地搖著手:"這哪行……你也沒吃東西吧?"
"我沒事。"雅也看了看男孩子,"別哭了。"
"真的可以?"
"別客氣。"
女子不住地道謝,雅也徑直回到原處。飢餓的滋味不好受,可總比聽孩子的哭叫聲好。
所有人都格外珍惜地吃著領到的那點食物。一個人一直目不轉睛地注視著抱膝而坐的雅也。他嚇了一跳。正是新海美冬。
和雅也四目相對后,美冬低下頭,把臉埋在環著膝蓋的雙臂中。雅也也從她身上移開了視線。數小時前的場景再次從腦海中掠過:砸碎舅舅額頭時的觸感、冒出的鮮血……
為什麼會那樣做呢?雖然怨恨舅舅,卻從未想過要殺他。
見他被壓在瓦礫下,本以為他死了。看到上衣里露出的茶色信封,以為借款的事可以一筆勾銷。其實當時腦子裡只想過這些。然而,他睜開了眼睛。舅舅沒有死!意識到這一點時,雅也的腦子一下子亂了,緊接著便是恐慌,想都沒想就抓起瓦片砸了下去。
雅也偷偷瞄了一眼美冬。她依然保持著剛才的姿勢。她是否目擊了那個瞬間?
地震太可怕了,因此雅也之前顧不上考慮這些,而一旦冷靜下來,哪怕是形式上的冷靜,那件事便立刻佔據了整個大腦。
那個女人看見我殺舅舅了嗎?
有可能看見了。她站的地方離雅也不足十米。所有屋子都塌了,兩人之間沒有任何遮擋,而且雅也曾和她四目相對。她那滿臉驚異的表情,深深刻在了他的眼底。
但如果她真的看到了,為什麼沒告訴警察呢?父母親突然去世,以她現在的精神狀態或許無法顧及別人,但如果是殺人事件,則應另當別論。也許她已經報警了,只是警察沒有立刻採取行動。警察現在確實無法顧及所有案件,但不可能連謀殺案都置之不理吧?而且,很容易就能確定嫌疑人。只要根據她的證詞去現場調查,就能馬上查清受害人是米倉俊郎,至少會來找雅也詢問情況。
也許沒看見……
這種可能性並非沒有。從當時情況推測,她應該剛從因地震倒塌的房子里逃出來,還不清楚發生了什麼事,肯定正六神無主不知所措,還擔心是否會發生餘震,不知如何是好,完全陷入了恐慌。雖然目光朝著雅也,未必全都看見了,完全有可能處於視而不見的狀態。
從她站的位置推斷,也無法確定她能否看見。俊郎被一堆瓦礫埋在下面。在瓦礫的遮擋下,她也可能看不見俊郎的身影,或許只能看見雅也在揮舞瓦礫,但不知道他在砸什麼。
雅也覺得自己光往好的方面想。他想再偷瞄一眼新海美冬,就在這時,旁邊傳來了說話聲。
"喂,是不是該回家看看?"一個中年男子小聲說。
"這可不行,太危險……"回答的是一個中年女子。兩人看上去像一對夫婦。
"可山田家好像也被偷了。"
"被偷走什麼了?"
"聽說裝在現金出納機里的錢全被拿走了,貴重物品也沒了。"
"這種時候還有人幹壞事,真不知什麼時候下的手。"
"隨時都可以,咱們家出來時也沒鎖好門呀。"
"現在又說這個,是你說鎖門沒有任何意義——"
"當然沒意義,牆全塌了。那種狀態下房子竟然還沒倒,真不可思議。"男人沒好氣地說,"不管怎樣,還是要重新蓋房。"最後這句話與其說是對妻子說的,更像在自言自語。
"還好,存摺和印章拿出來了。"女人說。
"還有一些該拿的東西,比如說債券之類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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