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催命符》 - P29

 催命符

 程小青 作品,第29頁 / 共38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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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忽咬著嘴唇,又瞧著地板,靜默不答。我暗忖這個高駿卿當真也是一個要角,我們已好久不曾提起他。在時間方面說,他若要干這一件事,可算比任何人都更有可能,因為在那假定的發案時候,樓上只有駿卿和死者二人。

霍桑又催逼道:「你再想想,他們的爭吵,可能作這一回事的動機?

「我不知道——我想不會。

「那麼,他們為著什麼爭吵起來?

「那——那是為了我的退婚的事。我舅舅申斥我哥哥不應多嘴,在外面搬弄是非,我哥哥便破口大罵,因此大家就鬧起來了。」

汪銀林向霍桑瞧著,接嘴道:「今天下午三點十五分的特別快車,我已差楊寶興到無錫去了,不過還沒有迴音。」

霍桑點點頭,又向甘麗雲道:「那麼,你哥哥的朋友中間,除了那個楊春波以外,可還有什麼人常到你家裡去瞧他?」

伊想了一想,答道:「不多,有一個姓蔣的,和一個穿西裝的姓盛的,也不時來往的。

霍桑瞧著我道:「他有一個債主叫蔣方綬。那借款的數目不是一千元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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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應道:「正是,還有那姓盛的,也許就是盛家森。汀蓀也欠他一百元,並且他們曾因著借款打架過一次。」

霍桑點點頭。「這一點我還記得。」他又旋轉去瞧那女子。「這兩個人最近在什麼時候來過?」

伊答道:「那穿西裝的昨天早晨也曾來過,那時已九點鐘,我哥哥還沒有起床。他上去把哥哥叫醒了,然後一同出外。」

「今天早晨這姓盛的可曾來過?」

「沒有——一我不知道。

「假使今天早晨他也曾來過,圍著他進來時故意掩藏,故而你沒有知道。你想這也可能嗎?」

伊想了一想,仍搖頭道:「我不知道。」

霍桑繼續進逼道:「這不是知道不知道的話,卻是會不會的問題。」

伊低著頭,用手絞扭那塊白巾,伊的呼吸很急促,似感到非常困難。

一會,伊低聲說道:「我不能說,但也許是可能的。」

霍桑立起來又打了一個呵欠。他挺一挺腰,舉起右手,在他的手錶上瞧了一瞧。

他向汪銀林道:「時候不早了,我們的談話也可告一個段落。我今天忙了一天,還不曾有過一刻鐘的休息,我想先回去了。」

倪金壽也站起來說道:「還有那個醫生,你要不要再叫他進來問問?」

霍桑道:「我已領教過一次,此刻實在再沒有精神跟他作什麼緊張的談話。」他從日記簿中拿出了那幾個怪符的信封和一張記衣帳的片子交給銀林。他又造:「你們如果高興,不妨叫他來再問一問。這些就是他的筆據。包朗,我想你的脊骨,或許也要感到酸痛了吧?」

我們走出辦公室的時候,汪銀林立起來送別。霍桑走到門口時站了一站,又鄭重地向汪銀林叮嚀。

「銀林兄,我想我很願意見見那位高駿卿。楊寶興把他找到以後,請你通知我一聲。至於這位甘小姐的關係還輕,你似乎用不著拘束伊的自由。等你問過了那個華濟民以後,假使伊沒有直接的行動,你不妨暫時讓伊回去。」

汪銀林對於這個建議,忽緊皺著雙眉,臉上顯明地表示反對,不過他向霍桑呆瞧了一下,終於點了點頭,才和我們握別。這時霍桑忽有一種詭秘的舉動。他向汪銀林眨了眨眼睛,分明是一種暗號。汪銀林卻像不了解的樣子,張大了眼睛向霍桑呆瞧。我也猜不出這暗號的用意。霍桑忽在走道里走了幾步,又旋轉來向汪銀林招招手,汪銀林自然跟著過來。霍桑忽湊著銀林的耳朵說了幾句。汪銀林默默地點了點頭,唇角上也露出一些笑容。霍桑舉一舉手,才拉著我一同退出。

我們走出了警廳,霍桑才調笑似地向我說:「包朗,你好好地回去吧。今天你即使請過假,時間上也一定不會請到這樣子晚。你請假時如果有什麼困難,我明天一定給你向尊夫人證明。明天見。

我忙拉住他道:「慢走!你別說笑話。請你告訴我,剛才你和汪銀林說些什麼?」

霍桑搖頭道:「話多哩,此刻我很疲倦,不願再談。你明天如果有興,可以到我寓里去細說。』」他舉一舉手,跳上了一輛黃包車,便向西而去。

這一夜我委實沒有睡好。因為這件疑案盤踞在我的心頭,真像一團亂絲,抽不出一個頭緒。我在枕頭上費過好一會推想工夫:我覺得那甘麗美雲的話一定不可靠,至少也不完全實在。伊給伊的情人洗刷得乾乾淨淨,但實際上汪銀林的懷疑確有見地。因為那華濟民既是一個醫生,自然懂得利用以太。他和死者有著勢不兩立的事實,又曾寄過四張詛咒性的怪符;就時間上說,他又盡有機會實施他的凶謀。從這幾種疑點上推想,伊的空言辯白,當然不能使人信服。但霍桑又為什麼不願再和華濟民談談?他臨走時怎麼又聲明麗雲的關係很輕,不妨讓伊自由?這都是非常矛盾的。還有那個阿三,我至今仍認為有被利用做工具的可能。霍桑又為什麼始終不曾向阿三親口問過?這幾點都像咽喉間的骨鯁,我卻沒有機會吐出來。除此以外,那個高駿卿和那個曾因借錢而和汀蓀相毆的盛家森,雖同樣有著相當的嫌疑,但比較華濟民,輕重之間卻有顯著的差別。

下一天三十日早晨,我起身得很早,吃過早飯,七點半鐘時,先打一個電話到霍桑寓里去。施桂告訴我,霍桑一早出門還沒有回去。我料想他的散步運動,大概還沒有完畢。到了八點一刻,我又打第二次電話,據說霍桑回寓吃了早餐,已重新出去,卻不曾說明往哪裡去。

我有些納悶,他昨夜約我第二天細談,此刻又明明失約,即使我趕到他寓里去,也只白白地往返。我經過了一番考慮,想到了案事的發展問題,就直接打一個電話給汪銀林。汪銀林恰巧在廳里,我們就借著電話開始問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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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問道:「銀林兄,你今天見過霍桑沒有?」

他答道:「沒有啊,昨夜我和他分別以後,連電話都不曾通過。

「那麼,昨夜裡你可曾向華濟民供問?」

「問過的。我和金壽二人足足費了一個多鐘頭,卻毫無結果。」

「他不承認行兇嗎?」

「什麼都不承認,起初連他所寄的怪符也抵賴不認。後來我指出了他寄怪符的信封上的筆跡,和那衣帳上的筆跡彼此相同,他才沒有話說。但他只是閉著口不肯說話。」

「那麼,關於他在昨天早晨悄悄到樓上去的事,他當然也不肯說了。是不是?」

「自然,不過我總要想一個方法使他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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