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方很不高興的用抗議眼神看著馬卡姆說:
「我並沒有——」說到這兒他停下來,很不情願的把門關在身後,非常不屑地走出去。
班斯拿出懷錶,馬卡姆量著走到房間的時間,然後敲了敲牆壁。我們幾乎等了一世紀那麼久的時間,門才開了一點點,格林從門的空隙探頭看看裡面,眼睛環視了整個房間,然後再把門開大些,才膽怯地走到房間向床邊走過去。
「3分又20秒。」班斯說。
「真令人無法了解——你覺得如何?組長,兇手在開第二槍的時候究竟在做些什麼呢?」
「我怎麼知道!」西斯不高興地說:「大概要找樓梯,而在外面徘徊吧!」
馬卡姆阻止兩人的鬥嘴,然後調查管家聽到第一次槍聲下來時走過通往傭人的樓梯。
「看起來,暫時不需要調查別的房間,亞達的房間我必須等到醫生允許時再去看,不過,傑斯達,什麼時候才能聽到醫生的意見呢?」
「他說大約3點左右會到達這裡,他很守時,是個非常講求效率的人——今天一大早,他就派了護土到這裡,現在她正在照顧亞達和我的母親。」
「傑斯達先生,令姐朱麗亞晚上睡覺,是否有不上鎖的習慣?」
傑斯達稍微縮了縮下巴,眼睛睜得大大的說:
「絕無那種事!」
「聽你這麼說,那朱麗亞總是從裡面上鎖的嘍!」班斯心不在焉的點點頭。
「我們到大廳去吧!」馬卡姆推開對著後面傭人用的樓梯口的一道貼著粗尼龍市的彈簧門,批評道:「這樣的門,不太有隔音的效果。」
「是的!」傑斯達表示同意。「史布魯特的房間就在隔壁,而他的眼睛又好——好得有時令人難以相信。」
當我們正想回去時,從右邊的門裡,傳出一陣憤怒的叫聲——「是你嗎?傑斯達,在吵什麼啊?我本來就已經焦慮擔心得不得了——」
傑斯達走到他母親的門口,把頭探進去急急地說:「沒什麼!是警方在作例行調查。」
「什麼!警察在問話嗎?」夫人輕蔑的口氣說:「究竟是怎麼了?昨晚已經夠讓人驚惶失措了,這還不夠嗎?不要在我周圍吵吵鬧鬧的,好不好?趕快出去找壞人就好了嘛!」她的口氣變得嚴厲起來——「馬上把他們帶到這裡,讓我來告訴他們,真是的——」
傑斯達用拿她絲毫沒辦法的樣子看著馬卡姆,馬卡姆點點頭,於是,我們就到了一間住著病人的房間。這個房間三邊都有窗戶,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張東印度的地毯和有鑲上裝飾的的櫥櫃,閃閃發亮的大佛像,另外,還有幾張中國油木製的雕刻椅子、褪色的波斯壁毯、兩個鑄鐵制檯燈及塗著紅色和金黃色油漆的高腳衣櫃。我看了班斯一眼,發現他臉上流露出感覺有趣的表情。
床的兩端都空空的,既無床頭板,也沒有床腳板。大床上堆著許多雜亂的絹布做的枕頭,她就半躺在那些枕頭上。年紀大約在60~70歲之間,頭髮是灰色的,蠟黃的長臉上有很深的皺紋,令人驚奇的是,她似乎充滿了活力,這使我想起以前看過的一幅喬治-艾莉約特的肖像畫。她的肩上披掛著繡花的東洋式披肩,在這與眾不同的房間里,她的那種模樣顯得十分具有異國情調。在夫人旁邊,有著紅暈面頰的護土,穿著一身雪白的護士制服,一本正經的坐在那裡,與躺在床上的老婦人恰成一種奇特的對比。
傑斯達將馬卡姆介紹給她,對於我們則絲毫不在意。而夫人即使在被介紹時,也裝出一副不知情的樣子,不過,一會兒之後,又好像是要品評馬卡姆似的,對他看了又看,這才抑制了憤怒的情緒,點點頭,伸出瘦骨嶙峋的手。
「你們是不是可以不要把我家弄得一片混亂呢?」她好似已經讓了一大步地說,「我正在想辦法稍微休息一下,昨晚那陣騷亂,使我今天背部痛苦得不得了——不過,這件事應該是無所謂的。像我這種年紀大又不能自由行動的女人,對社會已經沒有用處了,無人理會也是自然的,你說是嗎?馬卡姆先生。」
馬卡姆說了幾句安慰她的話,但格林夫人並不理會他,她好像很辛苦似的回頭看看護士那邊,然後說道:
「克雷文小姐,請過來把枕頭放好,好嗎?」她焦慮的吩咐,然後又以埋怨的口氣說:「連你都不理我了嗎?」
護士一句話都不說,只是照著她的吩咐去做。
「你到那邊去,在豐-布隆醫生還沒來以前,你去照顧亞達,真可憐!這孩子不知道怎麼樣了?」夫人的聲音突然有了擔心的語氣。
「看起來好多了,夫人。」護士以毫無感情的公式化語氣回答,然後,就消失在化妝室了。
床上的老婦人用一種訴求的眼神回頭看著馬卡姆,說:
「既不能走路,又站不起來,這種殘廢真是糟透了,我已經麻木10年了,不會有治癒的希望了。你想想看,馬卡姆先生,我已在床上和椅子上過了10年。」夫人指著擺在牆壁凹處病人用的椅子,又繼續道:「而且,若沒有人抬我的身體,我連從這裡移到那裡也不能呢,不過,我想反正再活也沒多久了,就一再的告訴自己要忍耐,只要孩子們能稍微體貼一下,我就不會活得這麼辛苦,不過,我這個期望大概是太大了,那些年輕人一點都不能體諒年紀大而又體弱的人。這是社會的通病,我也只有盡量忍耐,誰叫我是大家的累贅,這是命啊!」夫人嘆了一口氣,把披肩拉緊了些,說:
「你大概有事要問我吧!我無法告訴你什麼有用的事情,不過,在我能力範圍之內,我會儘力試試看。我整晚沒睡,因為這次騷動使我的頭疼得不得了;雖然,我並不想向你抱怨什麼!」
馬卡姆同情地看著這位可憐的老婦人。
由於長期卧病的孤寂生活,使得這位以前可能很有才氣又精力充沛的女人,現在完全被遺棄了。因而,她誇張著自己的不幸,自以為是個殉道者。據我看來,馬卡姆本來是想對她說幾句安慰的話之後就馬上離開的,但由於職務上本能的責任感,而使他下定決心要從她這裡盡量打聽出一些消息。他說:
「夫人,除了必要的事之外,我不會麻煩您,如果您能讓我問一二件事,對我就很有幫助了。」
「不論帶給我的麻煩是多或少,不都是無所謂的嗎?這種事反正我也已經習慣了。」夫人反駁似的說。
馬卡姆以舊時代的禮儀向她鞠躬道:
「謝謝您如此體諒我!我聽傑斯達說,你並沒有聽到朱麗亞房間的槍聲,而是被亞達房間的槍聲驚醒的。」
「是的!」夫人點點頭,「朱麗亞的房間離我這裡較遠——中間隔著一個大廳——而我因為擔心亞達在半夜說不定會有事,所以,與我房間之間那道可以互相進出的門是開著的,當然,我一聽到她房裡的槍聲,就立刻驚醒了——等一等;那一定是在我剛睡著的時候,因為,昨晚我背痛得很厲害,當然,我根本就不會把這事告訴孩子們,因為不管我這個半身不遂的年老母親如何痛苦,孩子們也不當它一回事——當我好不容易快要睡著的時候,突然聽到槍聲,於是又醒了過來——我動也不能動,只能躺在這裡,不知道會發生什麼可怕的事,所以,我很焦慮。但是,又沒有人來看我是不是平安無事。我想,像我這樣孤獨而無任何力量的人,是沒有人會想到我的。」
「夫人,我向你保證,他們之所以如此,並不是沒有想到你,因為,情況實在特殊,所以,當時除了被槍擊的二位小姐之外,其他事情大概暫時無法顧到。」
馬卡姆安慰她幾句,接著又說:
「我想請問您,當您聽到槍聲而驚醒之後,有沒有聽到亞達房裡有什麼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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