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方迪姆虎——來》 - P2

 東方迪姆虎——來自華盛頓的報告

 芳青 作品,第2頁 / 共71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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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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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79年1月12日晚9時

華盛頓,喬治敦大街548號。

這是一幢青石結構的三層樓房,高大笨重的門窗雖然經過改裝修飾,但古堡式的外形使人一看便知這是二百多年前英帝國時代的建築。當年,它也許是華盛頓最雄偉顯赫的官邸,但如今在高樓林立,燈光輝煌的喬治敦大街卻顯得像侏儒一樣矮小丑陋,它似乎有些不甘心衰老,極力打扮自己的容貌,把陳舊的百葉窗改換成寬大的鋁合金玻璃窗;兩扇粗笨的木門也被一扇靈巧華麗的銅製旋門取而代之,鑲嵌在門廳兩側方形石柱上的霓虹燈閃著耀眼的大字:「紅色風暴俱樂部」。這是美國革命共產黨開設的一個娛樂場,也是華盛頓支部所在地。今天是周末,不時有一些年輕的男女湧進旋門,到這座紅色的俱樂部來尋找歡樂。

李·喬治和往常一樣站在大廳一側的矮櫃後面,瘦長的身材套一件顯得有些松垮的中山裝,胸前別一枚金光耀眼的鍍銅毛澤東頭像章,白凈的臉上總是掛著和善的微笑。他每天的工作就是以這種微笑迎接每一位到來的客人,從他們手中接過外套、衣帽、手提包或別的什麼攜帶品,小心翼翼地掛在身後的兩排木櫥內細心保管。當然,要是有客人肯掏五美元,還會從他這裡得到一件印有領袖語錄的T恤衫或一枚鍍銅的胸章。李·喬治已經在這裡站了一年多,每天至少要站六個小時,這是一種無償的勞動,一種為信仰和理想所做的奉獻。這種奉獻雖然是自願的,但長期的肌肉抽搐已使他臉上的微笑顯得有些機械和僵硬,就像灑在雪地上的月光雖然不失明媚卻冷淡而無生氣。不過此時如果有誰細心觀察就會發現,在他滿含微笑的雙眸中閃著一絲警覺的目光,他這種警覺完全來自一種預感。晚上7點,當他和往常一樣站在矮櫃后時,大廳中不尋常的氣氛便使他預感到今天這裡要發生什麼事,俱樂部的赤衛隊員幾乎全部出動,除在入口處和大廳四周增設了警衛,樓梯口也站著兩名左臂佩戴紅袖標的彪形大漢,凡上樓的客人都需查驗一番證件。如稍有嫌疑便被阻止跨上樓梯五步。有幾位特意趕來留宿尋歡的青年男女雖然人人手裡舉著黨員證,卻也被擋在樓下,兩個不服氣的剛爭執幾句便吃了一頓拳腳,只好捂臉抱頭悻悻離去。不一刻,華盛頓支部書記哈森領著兩個打扮妖艷的女郎走上樓去。李·喬治認出那是剛從阿肯色州雇來不久的脫衣舞女,倆人相貌和舞技都很一般,但兩隻乳房和臀部卻出奇的肥碩,每當在台上展露便會贏得一片喝彩。她倆到華盛頓第二天便找到太平洋保險公司為各自胸脯上的兩國肥肉投了十萬美元的保險。第三天便有數十家廣告商跑來同她倆簽定了各種使用乳房和臀部的廣告合同。引起李·喬治詫異的倒不是兩個舞女而是支部書記羅格斯特·哈森。他知道哈森雖然是有名的色鬼,但不久前他不知和什麼人爭風吃醋,被人用刀把生殖器割掉一截,對女人已失去興趣,今天他帶兩個舞女上樓絕不是要自己享用,那他要招待什麼人呢?是什麼人要來這裡呢?有了這份猜疑便有了幾分警覺,於是他便用這種警覺的目光細細察看著大廳四周的動靜和每一位走進俱樂部的客人。儘管他極力裝得若無其事,不露聲色,但微笑的臉上總掩飾不住那種窺探別人時的慌亂神色。他太年輕了,還沒有磨練出不動聲色的城府和膽識。

李·喬治幾天前過聖誕節時才滿二十五歲,如果看外貌誰都認定他是一個典型的美國人:瘦長的身材,挺拔的鼻樑,高大而微禿的前額,碧藍而深四的眼睛;一頭淺黃色的長發略有些彎曲,白凈的臉頰和手背處泛著一層淡淡的絨毛。但在他的血管里卻流淌著東方炎黃子孫的血液,他很小的時候便從那本薄薄的族譜上得知,他的先祖父是中國南海的一個漁民,一百二十年前出海打魚,被一股強風暴掀翻木船。先祖父抱著一截船板在大海中飄了三天三夜,后被一艘美國商船救起。後來稀里糊塗被運到了太平洋彼岸的加利福尼亞州,於是,這位大清王朝的漁民便在美國西大陸落根謀生,繁衍子孫。風雨滄桑,幾代生死,老漁民那脈東方骨血在第五代曾孫身上已蕩然無存了,但兒孫們卻忠實地遵循著老漁民的祖訓,在每個人的名字中都保留著那個古老的東方姓氏,也許正是這個神秘姓氏的誘惑,也許正是血管中流淌著的這脈炎黃血液的激勵,李·喬治自少年時代就對大洋彼岸那個遙遠的文明古國懷有強烈的嚮往。當他尚不知華盛頓、林肯、南北戰爭為何物時,卻在幼小的心靈中已牢牢記下一串令人激動和敬仰的名詞:毛澤東、共產黨、社會主義、工人階級,在他的想象中,那是一個沒有剝削,沒有貧困,沒有恐怖和失業的國度,是一座充滿陽光和歡樂的伊甸園,他渴望像鳥兒一樣飛往那片美麗的故士,也希望美好的社會主義像太陽一樣照亮地球的每個角落,正是基於這種理想和情感,也正是基於這種信仰和追求,他剛考上哈佛大學便參加了美國革命共產黨,決心將自己的畢生獻給偉大的事業。大學畢業后又自願來到紅色風暴俱樂部當一名侍者。但他這種崇高的理想和熱忱很快便被冷酷的現實撲滅了。美國革命共產黨是一個人數不多,組建不久的小黨,在政黨多如牛毛的美國並無多大勢力和根基,但它卻自稱是百分之百的馬克思主義組織,狂熱推崇「階級鬥爭」和「暴力革命」,總書記格斯·霍爾在政治報告中就明確提出:美國革命共產黨一切行動的宗旨就是要在精神和肉體上徹底消滅資產階級,建立一個以工人階級為核心的平等自由的社會主義國家。為了實現這一偉大目標,以格斯·霍爾為首的中央委員會連續策劃組織了幾起恐怖活動,在華盛頓、紐約、洛杉磯等大城市殺死了八名資產階級代表人物,其中有銀行經理、店鋪老闆、州議員和警察局長。特別是1978年6月21日,三名革命共產黨人在芝加哥用他們特製的「紅衛兵蛋糕」炸死百萬富翁、啤酒製造商哈特曼和他兩個不滿十歲的女兒的行動更是轟動整個美國,使「美革共」的名聲很快超過了白帽黨、黑豹黨和三K黨,成為美國一支家喻戶曉、威震八方的恐怖組織,同時也成為各地軍警防範捕捉的主要對手。這一切充滿血腥味的恐怖行動不僅使懷有美好幻想的李·喬治感到失望,也使他感到驚懼和憤慨,尤其是當他離開校園,來到紅色風暴俱樂部后,所見所聞,耳濡目染,更加劇了他的不安和失落。

「美革共」自創建起就開展秘密的地下活動。它的總部設在紐約,各州都有黨的支部。「紅色風暴俱樂部」是華盛頓支部的秘密據點,也是該組織為其黨員們提供的一處公開的娛樂場所。一層是酒吧歌舞廳,客人們可以在這裡一邊品飲美酒一邊欣賞不同膚色的年輕女郎的表演。二層是電影錄相廳,每天二十四小時不停地放映革命影片和錄相帶。三層是數十間客房,凡是「美革共」的成員都可憑一紙黨員證在這裡留宿,且不分種族貴賤,男女老少,一律每房四人,群居同住,以體現消滅家庭,消滅私有制的原則。客房幾乎天天爆滿,留宿者有約會的情人,攬生意的妓女,也有同性戀和專來尋找刺激的各種性變態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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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喬治來到俱樂部不久,便對這裡的一切產生了憎惡之感。他並不是一個禁欲主義者,有時甚至還喜歡到一些色情場所開開心,但他所追求的理想和生活絕不是恐怖和墮落。他有一種被欺騙和愚弄的感覺,彷彿心目中一位純潔神聖的少女被粗暴地蹂躪玷污了一般,他早就想退出這個該死骯髒的組織,離開這個烏煙瘴氣下流的俱樂部,可他又遲遲不敢這樣做。因為在他人幫不久便領教了組織的紀律的嚴厲和殘酷。他有位同學也是「美革共」的,而且是中央保衛局的紅色戰士,去年夏天不知為什麼竟在《華盛頓郵報》上登了一條聲明,公開宣布退黨並轉而加入民主黨。第二天,這位小夥子便在回家的路上神秘失蹤了。三天後,警察在華盛頓近郊的一片橡樹林中找到了高高吊在樹榦上的屍體。他是被人砸斷四肢後用紅色電話線勒死的,掛在胸前的木牌上寫著幾個字:「叛徒的下場!」

李·喬治雖然不願意再於下去,可他也不願意被人砸斷四肢吊在樹上。百般無奈,心煩意亂,他想到了一個「逃」字,決定逃離華盛頓,遠走高飛,另謀職業,再不當他媽的什麼革命黨了。就在他積極籌劃準備逃走之機,在一次華人聯誼會上卻意外地結識了一位朋友。此人是中國新華社駐華盛頓的記者。五十多歲,身材矮小,額頭飽滿眼含和善的笑意。熟悉的人都稱他王先生。初次見面李·喬治便感到他的目光,他的言談都給人一種親切感和信任感,幾回相聚,幾番長談,倆人便成了知心朋友。一天晚上,王先生請李·喬治到一家中國餐館吃北京烤鴨。幾杯「二鍋頭」下肚,李·喬治便把自己的身份、苦惱和準備逃走的計劃全吐了出來,王先生聽罷表示理解和贊同,但又勸他先不要急於逃走,「留下也有留下的好處」,王先生吸著煙慢悠悠地說:「據我了解,最近托尼又竄到華盛頓來了。」

李·喬治沒有明白:「哪個托尼?」

王先生放慢語氣平靜地說:「美國革命共產黨中央保衛局局長傑拉爾德·托尼。」

李·喬治一怔:「是『綠色幽靈』?他來幹什麼?」王先生正色道:「這個魔鬼能幹什麼,無非又要製造駭人聽聞的恐怖事件。」李·喬治顯出興奮的神色:「噢,這麼說,我還真得留下來看看他要幹什麼。」

王先生道:「也好,你還可以利用自己的特殊身份多留心盯著點,也許會發現一些蛛絲馬跡。」

李·喬治說:「對!也許托尼這次行動同中國有關係呢。」

王先生淡然一笑:「那倒不一定,我是記者,對這類事情總比別人感興趣。」

李·喬治冷冷地搖著頭道:「我可不希望這個殺人魔鬼再製造什麼新聞。」

王先生卻很是豪放地晃了晃拳頭:「可新聞能揭露和阻止魔鬼的罪惡。」

李·喬治兩眼盯著身材矮小的新華社記者:「你敢?」

王先生頗有些大義凜然地點了點微微泛紅的鼻頭:「你別忘了,我可是中國共產黨的優秀黨員,懲惡揚善,救人危難,全心全意為人民服務是本黨的最高宗旨。」

李·喬治也極認真地答應道:「那好,我也隨你『為人民服務』一次。不過,有個條件,如果我幫你摸清托尼的行動計劃,你要把我送到中國參加真正的社會主義革命。」

王先生笑著伸出一隻溫暖的大手:「一言為定!」

此後,李·喬治便暫時打消了逃走的念頭,時時留意探聽托尼的行蹤,可幾天過去了,卻沒發現一絲線索,也根本沒見托尼的蹤影,失望中他甚至懷疑王先生提供的信息是否可靠。也許托尼壓根兒就沒來華盛頓,他要真來了怎麼能不到「紅色風暴俱樂部」露面?全組織的人幾乎都知道:中央保衛局局長托尼是個性戀狂,每天晚上都離不開女人,尤其嗜好白皮膚的脫衣舞女。所以,當李·喬治看見支部書記哈森帶著兩個舞女走上樓時,心頭便怦然一動,即刻意識到「綠色幽靈」托尼今天晚上可能要光臨「紅色風暴俱樂部」,不由繃緊了渾身的每一根神經,警覺地觀察著走進大廳的每一個客人的衣著相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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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小時過去了,李·喬治並沒發現他要尋找的「獵物」,來俱樂部度周末的人並不少,但都被保安人員「請」到一層的酒吧觀看脫衣舞去了,其間雖有四五個人經查驗證件后被允許走上樓梯,李·喬治僅認得其中兩人是亞特蘭大和西雅圖的支部書記,別的面孔雖覺陌生,但他敢斷定都不是托尼。雖然李·喬治只是在半年前見過他一面,而且僅是在門前為他拉開車門,但托尼那六呎三寸的高大身材和兩條濃重的眉毛都給他留下極深刻的印象,就是數年後走在大街上他也能一眼認出中央保衛局局長。

酒吧間的表演已進入高潮,大廳中的燈光也漸漸暗了下來,通往酒吧的兩扇虛掩的膠術門內不時湧來一陣猛過一陣撞擊人心的音樂和掌聲,李·喬治聽出樂隊正瘋狂地擊打電吉它和銅鼓,演奏中國歌曲《北京的金山上》,他知道此時有幾位裹著藏袍的黑人姑娘正翩翩起舞,當喧囂的音樂戛然而止時,她們便紛紛甩脫藏袍在柔和的光環中展露著一絲不掛的胴體。李·喬治很喜歡,也很熟悉這支浪漫而抒情的東方歌曲,他曾經有過一個美好的願望:到北京去攀登歌中所描繪的那座堆滿黃金的大山。後來王先生告訴他:北京根本沒有金山,那是藏族歌手對天安門的讚美。這種解釋不僅沒使李·喬治失望,反而使他感到很滿意,在他的心目中天安門是一座輝煌聖潔的殿堂,是遙遠的東方一顆璀璨奪目的明珠。每當聽到這動人優美的音樂,他心中便禁不住湧起一種陶醉和遐想,他眯起雙眼隨著樂曲的節拍不停地扭動著腰胯,他彷彿看見那紅牆綠瓦古老而雄偉的城樓,彷彿看見那涌動著人海旗濤的博大而壯麗的廣場……

突然,李·喬治搖擺的身子僵住了,瞪大兩眼緊盯著大廳入口處。旋轉的玻璃門吃力地卷進一伙人來,為首的一人身高足有兩米以上,骨骼粗壯的體魄緊套一身綠色軍服,帽沿低壓雙眉,長滿髭鬚的臉膛上罩著一副深色的大茶鏡,在他身後緊隨著三名同樣打扮的剽悍男子。李·喬治一眼便認出此人正是他尋找的中央保衛局局長傑拉爾德·托尼,心中不由一陣驚喜也陡然增添了幾分緊張,在大廳守衛的保安人員也都認出了來人,都凝神屏氣,挺身恭立。托尼略略掃視了一下大廳中的侍者,似乎還朝李·喬治微笑著點點頭,隨後便帶著保鏢徑直走上樓去。

李·喬治一直望著那具高大的身軀在樓梯拐彎處消失才褪去臉上的笑容,心頭仍怦怦亂跳。在他的記憶中,傑拉爾德·托尼這個名字就同死神一樣令人懼怕和憎惡,他入黨不久便聽到許多關於托尼的「英雄事迹」。據說他殺人從不用手槍、炸彈、短刀之類的兇器,總喜歡用一根紅色電話線把要懲罰的人慢慢勒死。轟動美國的華盛頓州議員羅伯特和妻子費妮被殺一案就是他的傑作。因為羅伯特竟敢在州議會上公開提出要取締「美革共」,這不能不令身為該黨保衛局長的托尼感到憤慨。第二天中午,他便化裝成煤氣管道維修工大搖大擺走進羅伯特豪華的家中。兩個小時以後,警察在卧室發現了羅伯特和妻子費妮的屍體,每人脖頸上都套著一根紅色電話線。不久,警察以謀殺罪逮捕了托尼,但在審判時終因證據不足而又把他釋放。這樣化險為夷的事他已經歷過多次,難怪他在黨的代表大會上曾得意洋洋地說:「資產階級的警察和法庭就像妓女,老子想怎麼玩就怎麼玩!」

的確,不管托尼採取的恐怖行動多麼駭人聽聞,也不管他消滅的對象是平民還是政客,警察和法庭都對他無可奈何,一籌莫展。久而久之,傑拉爾德·托尼不僅成了人人敬畏的鐵腕領袖,也成了一個神秘的傳奇人物。在組織內幾乎沒有人不知道他,也幾乎沒有人真正了解他,誰也說不清他的真實姓名和身份,誰也講不明他的家庭和身世。有人說他是印地安人的後代,也有人說他出生在吉普賽人的帳篷里,還有人說他是美國總統羅斯福和黑人女歌星露西絲的私生子。更多的傳聞是他和人民聖殿教領袖吉姆·瓊斯是孿生兄弟,倆人不僅年齡、相貌、性格相似,也有相同的信仰和理想:都妄圖建立一個至高無上的王國。他曾多次在黨的大會上慷慨激昂地講述著中國文化大革命的宏偉壯舉和偉大勝利。「和中國人民比起來美國人全他媽是懶豬!是奴才!」每一次他都這樣憤憤地罵著。當初,他也曾試圖在美國發起一場文化大革命運動,並藉機推翻資產階級政府,在全國建立政權。他親自帶領一群人印傳單、刷標語,還趕製了數萬條紅衛兵袖標和大旗,可費了九牛二虎之力,並無幾人響應,折騰了幾天只好愜旗息鼓,草草收兵了。通過這次失敗,托尼得出一條結論:美國人覺悟太低,不敢革命,要戰勝資產階級,必須先建立一個具有強大威懾力量的黨派組織。在他看來,專政和暴力就是奪取政權的必要手段。為了具備和採取這種手段,他組建了中央保衛局,專門從事暗殺活動。對那些背叛革命、左右搖擺的人,絕不手軟,他選擇的第五個目標就是芝加哥市的大法官特朗巴爾。「這些該死的法官全是資產階級的衛道士!是絞殺革命的劊子手!」曾多次被押上法庭接受審判的托尼對法官充滿了仇恨,特別是特朗巴爾不僅親自審判過托尼,還把五名黨員以謀殺罪判了徒刑。就在他準備審判第六名時,卻在開庭前一天被人用紅色電話線弔死在法庭上。接著,托尼一鼓作氣又在華盛頓、紐約、洛杉磯等大城市搞了幾次「暴力革命」,一時把整個美國鬧得沸沸揚揚,人心恐慌,中央保衛局也名聲大振,傑拉爾德·托尼更是成了各地警察和報刊、電視台記者追蹤的熱點,但人們很難找到他。由於他行蹤詭秘,嗜殺成性,又總喜歡穿一身綠色軍服,便被記者們稱為「綠色幽靈」。《華爾街日報》曾有一篇社論中這樣斷言:「只要『綠色幽靈』在哪裡出現,哪裡就會發生死亡。」

現在,這條「綠色幽靈」出現在華盛頓,那死亡之神將降臨誰的頭上呢?他將要在這裡採取什麼樣的「行動」呢?李·喬治彷彿又看見一具具被紅色電話線勒死的屍體,又聞到一股股令人窒息的血腥味,一種強烈的恐懼感緊緊抓住他的心。「如果能發現一點蛛絲馬跡就給我們提個醒,」忐忑不安中他眼前又浮現出王先生期待的目光,李·喬治鼓起膽氣,決定冒險探尋「蛛絲馬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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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側的酒吧傳來瘋狂的樂曲,李·喬治知道此刻一群年輕姑娘正在表演非洲土著舞。那一陣陣激昂的旋律混合著女人的尖叫和誇張的呻吟,像一杯杯烈酒灌得人亢奮不已。守衛在樓梯口的兩名保鏢終於耐不住這迷人的誘惑,擠到酒吧門口朝里窺視著。

李·喬治從冷櫃中取出幾筒桑姆巴利飲料和格蘭菲迪酒,用一隻碩大的鋁製托盤托著,大搖大擺朝樓上走去,他剛跨上樓梯,便聽身後一聲斷喝:「喂!你要去哪?」

李·喬治扭頭見一名保鏢從酒吧門口奔過來虎視眈眈地盯著自己,他微笑著指了指托盤,又指了指樓上:「哈森要的。」

保鏢用審視的目光打量了他一番,從托盤中拿過一筒格蘭菲迪酒,「啪!」撕開封口,揚脖灌了兩口,咧嘴笑著朝李·喬治揮揮手,隨後便吹著口哨又返回酒吧門口繼續觀看土著舞去了。

李·喬治端著托盤沿鋪著紅地毯的樓梯來到二樓,見整個樓層一片漆黑,幾個影視放映廳全閉門熄燈,沒有一絲聲響,他穩定一下情緒,借著壁燈灑下的一縷昏暗的光亮,繼續拾階而上。

酒吧的喧鬧聲已聽不見了,四周像墓穴般沉靜,這種沉靜越發加重了李·喬治心頭的恐懼,他的心彷彿被一隻手抓到了嗓子眼,每邁上一節樓梯都禁不住顫抖一下。

李·喬治走到三樓,見左右長廊的吊燈也都關閉著,只有幾間客房的門縫中閃出一線微弱的光亮,他正猶豫著朝哪個方向尋找時,突覺一雙大手死死卡住了脖子,驚得他幾乎將托盤摔落。只見黑暗中躥出兩個高大的身影,隱約可辨正是隨托尼來的那兩個穿綠軍裝的保鏢。一個用鐵鉗般的雙手卡住他的脖頸,另一個邊用手槍頂住他的腦門邊在他腰間搜索著。李·喬治忙舉了舉托盤,從嗓子眼擠出含糊不清的聲音:「是……哈森讓……我送……來的」

握手槍的保鏢從他衣兜中掏出黨員證,翻開看了看,李·喬治又補一句:「我是這裡的Waiter。」

卡脖子的保鏢鬆開手,接過托盤,持槍者將證件塞回喬治的口袋,順勢推了他一把,低聲吼道:「快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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