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請你給他回電話。」
「噢。」她嘟噥一下,咬一口麵包,「好的。」
是弗拉迪克叔叔。當然,在她這個年齡叫誰叔叔或者阿姨都很可笑,現在時興叫名字加父稱,但是斯塔索夫永遠是她的弗拉迪克叔叔。當他搬進她們樓里時,伊拉還不到10歲。他的女兒長得非常出色,而他的妻子,莉達阿姨,是只母狗。不僅同這樣0的丈夫離婚,而且還與一個品德惡劣的人交往。在伊拉-捷列辛娜看來,所有不會珍惜好丈夫的女人都是母狗。莉達阿姨就是母狗。還有格奧爾基-謝爾蓋耶維奇的前妻也是。上帝,她要是找到這樣一個不酗酒而有禮貌,像這位房客這樣的人,她會給他洗腳,端茶倒水,每天都要感謝上帝。而像弗拉迪克叔叔這樣的人,再理想不過了,美男子,職務受人尊敬,人又善良,順便說說,為人也好。即使稍稍有點什麼也是偶然的。這些娘們要幹什麼?她們完全沒有體驗過真正的悲傷,不知道窮困,這才瞎胡鬧,把自己打扮成公主,看不起人。可是像格奧爾基-謝爾蓋耶維奇這樣的人哪一點不好?錢掙得少?但是這些錢總歸是清白的,夜裡能睡得安穩踏實,不用擔心監獄和子彈。如果你嫌少,你自己去掙呀。早晨5點鐘起床去掃大街,晚上去餐廳擦地板洗盤子,就像伊拉自己一樣。要不大家都想做有遊艇和蘇格蘭城堡的外國親王。連手指頭都不用動一下,卻能馬上得到一切。母狗,真是母狗。
躺進被窩,伊拉怡然自得地挺直身子,閉上了眼睛。沒有立即進入夢鄉,她知道這一點,可以在安靜中稍稍幻想一陣。幻想有朝一日出現一個人,憐憫巴甫利克,能拿出錢做手術。除此之外,她什麼都不需要,她能掙錢,養活兩個妹妹和自己,養活母親也夠。不管伊拉怎麼恨她,可畢竟是母親。你不能拒絕她,不能撇下她不管不顧。難道讓她死了就好了?不要這樣,還是她們大家都活下去。等到巴甫利克一切都正常了她還要攢些錢,給父親的墳前立一塊碑。當然,她照料墳墓,經常去送花。有好心的人們修了一圈柵欄,但是立碑很貴,這可不得不靠她自己努力了。如果諸事順遂不出岔子,就像現在這樣,過五六年她就能為巴甫利克攢夠所需的錢。再過一年,就可以把碑立起來了。再往後必須修茸房子。別人不愛護住宅,因為不是自己的。伊拉當然想把脫落的壁紙粘好,把天花板上的斑點塗掉,跟她同在一個房屋建築開發經理處的鉗工沃洛季卡同情她,免費為她修理水龍頭。反正過五年之後,住宅會變得根本不能用。這也需要錢,要很多錢。沒關係,她能應付。
在伊拉-捷列辛娜的夢想中,沒有漂亮的白馬王子對她一見鍾情,並且把她帶往遙遠的國度去享受現成的榮華富貴。她的願望實在而簡單:如何正當地掙錢,這些錢派什麼用場。她從來沒有想過,她的力氣和身體是否能夠實現她的計劃,為巴甫利克治好傷之後,在父親的墳前立碑,修葺房子等等。她會有自己的家庭、丈夫和孩子嗎?什麼人會需要她這個由於辛勞而疲憊不堪的早衰的沒有文化一貧如洗的人呢?
這些事情她的頭腦里就沒有想過。
鑒定專家、藝術理論家、珠寶行家和博物館工作人員幾天後就做出了結論:已故阿尼斯科維茨住宅里的畫和首飾沒有一件是贗品,所有的實物都是真品。遺囑中提到的物品一件不少,無一丟失或者被偷換。甚至連那張可笑的蝴蝶鮮花小畫也找到了。葉卡捷琳娜-維涅迪克托芙娜確實在她死前不久把它送給一位女友的孫女做生日禮物了。
如果堅持圖財害命的說法,只剩下一種可能:有人妨礙了罪犯,因而他什麼也沒有拿走。然而這種解釋經不起推敲。因為罪犯有足夠的時間翻箱倒櫃,首飾盒就在其中,他為什麼不拿呢?
盜竊收藏品很少有隨便胡亂得逞的。有經驗的罪犯首先要準備好快速銷售的渠道,找到能使油畫和首飾脫手的銷贓人。通常,有人事先定畫,到時候不偷所有的畫,只偷預定的,才有保證賣掉。因為不這樣,多出來的畫往哪裡放?難道掛到牆上不成?在地段警察拜訪之前,也不能賣到博物館去,那裡的人都不是傻瓜,早就接到警察局的電話了。
如果犯罪目的最終還是在於斯馬戈林院士的收藏或是他們家族世代相傳的首飾,那就應該追查銷贓渠道以防萬一。而殺人犯在事先踩出通向買主的路時,會突然出現在什麼地方。
這條路留待科羅科夫少校去探索。討人喜歡的黑眼睛偵查生。
幾分鐘之後,薇拉應該到達。她的情況暫時一概正常,沒有外行人也能看出來的偏差。但是他看得見、他知道現在正在或是將來會在她的身上發生的事。近些年來,他在自己的實驗中突飛猛進,現在他幾乎能準確無誤地預見結果。他焦急不安地等待結果,完全不能想象會是什麼樣的結果,指望著只要有結果,哪怕是一個不怎麼樣的結果也行的時期已經過去了。當然,遺憾的是他最好的一個實驗由於不取決於他的原因突然停頓了。多好的一個實驗母本……
蔽拉來了,像平常一樣,遲到了差不多半個小時。這對她是難以糾正的。她恪守的信條是,一個真正的女人一定要遲到,特別是赴心上人約會的時候。不錯,她上班也不力求準時。
「你好!」她高興地微笑著飄進他在實驗室隔壁的診室,「為什麼一副憂鬱的樣子?」
「想你了,」他勉強笑了一下,「瞧,你一來,我馬上就高興了。」
「讓你久等了,」薇拉撒嬌地柔聲說,「看著你愁眉苦臉,現在我開心不起來。」
「你感覺怎麼樣?」
他本可以不問。如果一個有六個月身孕的女人容光煥發,穿一身令人吃驚的盛裝,她不可能感覺不好。
「非常好。真的,昨天晚上我稍微有點不舒服,非常害怕,要是我有你家的電話,一定給你打電話了,真的!多可怕啊!不過很快就好了。」
「那到底是什麼使你害怕了?」他關切地問,「噁心、頭暈,還是疼痛?」
「不是,哪兒都不疼,就是……嗯,我不知道,不舒服,就是覺得可怕。也許,你還是告訴我你家裡的電話,嗯?要不有什麼事情,你是醫生,我不找你找誰?」
「薇羅奇卡,親愛的,」他耐心地說,「我已經向你解釋過了……」
「得了吧,當然,妻子吃醋,諸如此類。我聽夠了。我有丈夫,順便說說,他也既不是天使又不是傻瓜,不過說到孩子,而且是我和你的孩子,可以放棄點什麼,你不能想想辦法嗎?」
「不,我親愛的,沒有辦法可想,」他的口氣稍稍強硬了些,「我有幾個小孩子,這你十分清楚。我不能冒險。」
「可是我和你也要有一個小孩了。你的那幾個孩子哪點比我們的孩子強?」
「他們不比他強,」他的聲音稍柔和了一些,「不過,要是我的妻子知道我和你的關係,她會馬上提出離婚。那樣一來,孩子們準會在沒有父親的情況下成長。而你的孩子會在合法婚姻中誕生。他還會有一個永遠不知道生下的不是親生骨肉的父親。即便一切照舊,我和你的孩子一切都不會缺少。我的孩子們也不會缺少什麼。如果我和你都解除各自的婚姻,我們倆結婚,那麼我們的孩子會在一個完整的家庭中成長,而我的那幾個孩子卻不是。所以現在我問你:我的那幾個孩子什麼地方不如我和你的小寶貝?為什麼我應該犧牲他們?」
「原諒我吧,」她坐在他的腿上,溫柔地用鼻子蹭著他的脖子,「別生氣。我真的嚇壞了。你不生氣了?」
他吻了她的面頰,然後又吻她的額頭。
「我不生氣,我們去看看,我們的小寶寶怎麼樣。」
在實驗室,薇拉習慣地脫下衣服,走進設備艙。她多次做過這些動作,已經不用吩咐和提醒,她知道該做什麼,怎麼站,怎麼躺,怎麼呼吸。
「今天吃過東西了嗎?」他以防萬一地問,同時放下身前的保護屏。
「沒有,跟平常一樣。」
「好樣的。」
不過,他也可以不問。舉止輕率、用心不專的薇拉,準備做一個某些人所謂的「瘋狂母親」,至少,她在受孕前大約一個月就開始關心未來孩子的健康了。自然,打亂醫生規定的規則,倒談不上。
確信薇拉看不見他,他趕快套上工作服,戴上面具和手套,好,可以開始了。
整個過程只用了幾分鐘,關上機器,他立即脫下防護服,放進專用櫃,然後才升起防護屏,按下打開設備艙門的按鈕,讓薇拉出來。
「怎麼樣?」她快活地問,不慌不忙地穿上昂貴的衣服,「正常嗎?」
「正常。」他肯定地說,高興地看著穿衣服的女人。畢竟,薇拉很美。甚至大起來的肚子和已經消失的腰身也沒有影響她。她的體型好。「穿好衣服後到診室來。」
每次程序結束之後,他都本能地想儘快離開實驗室。雖然他確切地知道,在開機時沒有任何危險。把薇拉留在實驗室,他回到診室。暫時一切都按計劃進行,生產之前她還應該進行四次這樣的程序才能看出結果。
薇拉飄進診室,迅速把門從裡面插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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