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一定有吧!是不是被拒絕了?」
「你別瞎說。」
了澤正色斥責道。
「哈哈,了澤,你臉紅了。你跟她是青梅竹馬,追她有什麼關係?我還記得你小時候是個愛哭鬼,功課還算好,就是沒志氣,碰到大事小事就只會哭。」
「對,別看那個早苗,雖然是個女孩子,卻強悍得很,只要我們一欺負你,她馬上就跑來了,而且她總是袒護你,真叫我們嫉妒。早苗曾經為了你,跟我打過一次架,我還被她抓傷過臉呢!」
「就是啊!早苗那時候有個外號叫山貓,我想,她從那個時候就對你有意思了。」
這些年輕人仍然你一言我一語的,拿早苗當話題來尋了澤開心。
「別亂講啦!」
了澤的反駁和這群年輕人比,氣勢上明顯弱許多。
「什麼亂講,那時候你們兩人的名字就常常被寫在一起。了澤,你不要這麼窩囊好不好?不近女色,那是八百年前的事啦!現在的和尚喝酒、吃肉、養女人哪樣不會,都無所謂啦!像你,一聽到女人就夾著尾巴逃走,真是沒出息。」
一個年輕人帶著自以為是的語氣勸了澤。
「說的也是,那些嘴裡喊著不要、不要的女人,你只要用力抱緊她,抱緊她,來個霸王硬上弓就行了。人生,什麼是人生?像這樣的人生才是彩色的啊!像贊崎的金比羅就是我的女人……」
另一個年輕人也接著起鬨,還把對付女人的經驗傳授給了澤。
「你們又開始胡扯了。」
了澤低聲說。
「你來這裡,不就是想跟我們瞎扯嗎?」
島上的年輕人,除了酒和女人以外,不聊別的。他們的話題內容既大膽又露骨,甚至比煽情小說還過分,不但說的人神采飛揚,聽的人更是津津有味。
不過了澤並不理會他們的談話,他只感到內心有一種奇妙的平靜。並非他不嚮往世俗的愛欲,而是有點兒遺忘了這種感黨。現在,聽到他們談起昔日種種,突然勾起他對往日的懷念,他覺得自己好像又重新接觸到人世間某種溫暖的東西,整個身心都暖和起來了。
「了澤,你也喝一杯吧!」
「不行,我不能喝酒。」
了澤神情嚴肅地拒絕了。
「別假正經啦!雖說葷酒不準入山門,但任何一座寺院都並非是固若金湯啊!當然,我們這裡的瞭然和尚是例外。」
年輕人除了勸了澤之外,還連帶批評瞭然和尚。
「瞭然也太嚴格了,至少該替年輕人想想嘛!了澤,反正你師父不在,喝一杯沒關係啦!偶爾到村子里走走,比整天待在寺院里念經要好多了,還可以聽聽我們泡妞的事情,讓你增長不少見識哩!」
勸酒的人搬出「師父不在」的理由,以為了澤會順勢喝一杯。
了澤卻十分堅定,無論他們再怎麼激他,他都滴酒不沾。不過,他雖未喝酒,卻有幾分酩酊,因為那些年輕人的談話,讓他整個心變得暖洋洋、醺醺然起來,雖有種怠忽職守的愧疚感,卻始終不想離開半步。
了澤如果能知道因為他這幾分鐘的疏忽,已鑄成一輩子的悔憾,也許會修正自己這時候的行為吧!
就在了澤聽這些年輕人說露骨的色情閑話,聽得入神的時候,裡面突然傳出一個女人不尋常的慘叫聲,他不由猛地站起來。
不只是了澤聽到慘叫聲,就連正在吃宵夜閑聊中的年輕人,也紛紛放下碗筷一起站了起來。
慘叫聲夾雜著哭聲,還有絮絮叨叨的說話聲,只聽到哇啦哇啦一大串的聲音,根本搞不清楚那人在說什麼。
「那不是、是阿勝的聲音嗎?」
了澤結結巴巴地問。
「是啊!就是她,不知道發生什麼事了?」
阿勝是個遇事驚慌、沒有主見的人,稍微一點小事,都會嚇得說不出話來。此時此刻,阿勝惟一會做的事,只是哇啦哇啦地大哭而已。
了澤聽到阿勝的哭叫,不禁臉色發青,顫抖著嗓子說:
「我們、我們一起去看看吧!」
幾位年輕人於是跟在了澤後面,從玄關沖了進去。循著阿勝的聲音,到剛才守靈的房間,看到醫生像是被野鬼附身似的,突然從榻榻米上坐了起來,阿勝則癱坐在他的前面,一邊哇啦哇啦地哭著,一邊還不斷嘮叨著。
「伯母,你怎麼啦?醫生,到底怎麼回事?」
了澤急得不得了,忙問屋裡這兩個人。
「我,我不知道啊!阿勝搖我,我一睜開眼睛就看到她在講,不知道在講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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