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洋大追捕》 - P24

 越洋大追捕

 羅歇 博尼什 作品,第24頁 / 共52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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克里奧爾人伸起一隻手臂,從反光鏡里看著馬爾他人說:

「我們先去韋爾納森林。我要去看看老婆。今晚我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回家呢。她就在高處的地里。」

馬爾他人無奈,只好等著。他的注意力突然被一個意外的插曲吸引住了。一個年輕姑娘穿著一條紅色超短裙,扭著胯部走過。那裙子又輕又薄,勉強遮住她那豐滿的臀部。她很快就消失在小巷轉角處。

「好么,」馬爾他人想,「羅什想必在這窮地方過得很帶勁!『他肯定逛遍了這裡所有的窯子。」

「我有急事,」他對回到駕駛盤前的司機說,「現在你只能在銀行停一次,我要換錢……隨後就走……」

光靠在博尼法喬城堡區里擺修鞋攤,羅什的父親安托瓦納-馬里亞尼是不可能發財的。妻子瑪利亞被接二連三的懷孕和生育弄得精疲力竭,居然還能領大七個孩子,並為阿雅克肖的一個商人做襯衫。這位家庭圭婦絕沒有想到。才十五歲,她那最寵愛的小兒子就已經「出人頭地」,成為上城區這個高樓密布、陽光稀少的狹窄街區里最無法無天的人物了。由於從小缺少管教,他成了一個令人生畏的狡猾小偷。他把偷來的東西都藏到互相連通的落水管里。他多次被捕,關在當地警察總隊里。可他始終不吐一詞,結果很快就又放出來了。直到他登船去大陸冒險后,警察隊長這才大大地鬆了一口氣。

在毒品走私和賣淫組織頭目斯皮里托的統治下,馬賽成了賣淫業的樂土。羅什雖然個頭矮小,卻是個體形健美的英俊青年,長著一雙炯炯有神的眼睛和一頭濃髮。他充當斯皮里托的打手,以此換來一個馴服、瘦弱的紅棕發姑娘。雖然是從當地的一大批得寵者中剔出來的劣等貨,但她對博尼法喬城的這個小流氓來說卻是相當用得著的人。

羅什無恥地利用紅棕發姑娘莉迪婭,強迫她每天兩三次上大麻田附近的馬扎格朗街拉客。很快,他積攢起了一筆錢,就又搞了第二個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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莉迪婭和桑德琳娜配合默契。她們不過是確保馬里亞尼財源茂盛的五妓女中掛頭牌二牌的尤物。但博尼法喬城的小子並未就此滿足。1939年,他在塞特、阿維尼翁和奧利烏爾的幾家妓院里下了本錢。可惜!像他這種被視作全社會危險分子的人,如今也遇到危險了。法國向德國宣戰,義大利加入了納粹陣營。為了避免關進西斯特隆集中營,羅什登上了一艘開往卡薩布蘭卡的貨輪。他去得正是時候。在古老、稠密的伊斯蘭教徒區附近,他租到了一套備有傢具的住宅。他在這裡找到了自己的位置。顯然,他本來完全應當滿足於自己豢養的妓女們為他繼續掙錢。但是,怎樣才能維持妓女的數量呢?大海把他與慰勞馬奇諾防線士兵的大批妓女們隔開了。

前線發生了大潰退,隨之而來的是困難重重的處境。羅什的營業額降到了最低點,幾乎要關門大吉了。逃避兵役的逮捕證使他不可能返回馬賽。幾個月過去了。突然,在1942年11月,正當德軍侵入自由地帶,法國艦隊在土倫自行鑿沉之際,一支盟軍艦隊在北非登陸了。

羅什時來運轉了。他那足智多謀的腦袋裡萌生出一個天才的主意。即將投入與隆美爾裝甲師決戰的英國軍人,大部分都是應募入伍者。他們手頭雖不寬裕,但決不會拒絕在出發前湊些錢娶個妓女做老婆。而妓女們既能獲得英國國籍,又能心安理得地在聯合王國里從事這項世界上最古老的職業,不必擔心受到倫敦警察廳懲處,也不會招致情場風波。

不錯。真是個絕妙的主意,從這種與白人通婚中可以賺到大錢。事不宜遲,說干就干。羅什很容易地在妓院集中區里找到一些一貧如洗的女人。不久,在索霍街,即所謂倫敦的「蒙馬特爾」,在特拉法爾加廣場附近的查林十字街頭上,響起了羅什的妓女們的高跟鞋響聲。這是他的出口貨。他的第一家妓院設在百慕大群島:漢密爾頓港是豪華旅館的王國。接著,他又進軍麇集全世界百萬富翁的巴哈馬群島,在金融天堂拿騷設立了據點。

羅什-馬里亞尼富起來了。他誰也不欠。有時候,他覺得整個加勒比海都是屬於他的。馬賽的大街遠在天邊!特別法庭和軍事法庭的傢伙們盡可以提出起訴。羅什-馬里亞尼毫不在乎。

在牙買加金斯敦不列顛銀行「存入」欄里,羅什的存款金額不斷增加。他的勢力範圍擴展到古巴、聖多明各和海地。他用現金支付的辦法,在佩蒂翁維爾的山丘上建起了一座殖民宮。在這個小小的白色凡爾賽宮裡,他可不是什麼人都接見的。羅什-馬里亞尼交遊廣闊。其中就有保爾-馬格盧瓦爾。這是個風度翩翩的人物,每隔一天就要出場炫耀他那滿身勳章。他在太子港控制著「德薩林軍營」,即總統府衛隊。馬格盧瓦爾前程無量。對此,羅什了解得一清二楚。他在幕後活動,等待著時機。在紛亂的海地政局裡,什麼事都可能發生。

羅什信心十足。這個長住海地的僑民受到已晉陞為上校、警察和軍隊首腦的馬格盧瓦爾的保護,可以到處活動。他的官方通行證可以制服海關警戒線,盛氣凌人地向各部甚至總統府的衛兵示威。

有了這樣一個保護人,馬爾他人當然可以大顯身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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找女人……

我正用這個老生常談來安慰自己時,克洛克布瓦的車在烈士街盡頭放慢了速度。我繼續步行,一直來到一幢十八世紀的房子面前。二樓正面點綴著石雕花葉邊飾。

我敲了敲門,沒等女門房答應,就走進一間賞心悅目的房間:房屋裡的一切都顯得明快,潔凈,有條不紊。安卧在女主人椅邊的虎斑貓竄過來,咬住我的褲褪。白髮老嫗放下正在編結的活兒,擰低了收音機的音量。

「您好,」我滿臉堆笑,「您還認識我嗎?」

她否定地搖搖頭。我順勢道:

「我在幾年前來看過您……矮子!您想起來了嗎?」

她努力思索著,但並無結果。我的臉對她毫無印象可言。我仍不甘心:

「矮子……瘋子彼埃羅的朋友!」

這使她想起一些事來了。她用一種奇怪的神情看著我。

「是啊,可能……這又怎麼呢?」

「沒怎麼。我正好路過這裡。我想知道您現在可好。我們都是同鄉……」

我又一次挖掘起曾使我受益匪淺的記憶來。我觀察著女看門人的反應。很清楚:她的記憶力已經不行了。我要讓她開口說話。我看過檔案記錄:她出生於科雷茲。我的母親是利穆贊人。兩地近在咫尺。

「您是尚布里沃人,對不對?我是塞亞克人……我們曾一起談到過……巴魯露的兒子……」

我對她裝出開朗的微笑。可她實在不領會是怎麼回事。不過,巴魯露肯定是利穆贊的一個地名。在上維埃納的戈爾河畔聖洛朗。這一次,我沒有編造。這是我母親家鄉的地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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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婦人的記憶力明顯衰退了,她仍然把我看作一個奇怪的來客。我帶著天真的神色問道:

「賣花女還在這兒嗎?」

「內奈特?早死了。」

我強抑住失望。找女人,就算是吧。可總該是活人呀!我佯作悲痛地撒了撤嘴:

「她還不算老啊。」我說。

「四十五歲,得胸膜炎死的……全是因為整天呆在大門前弄出來的!她要比你的朋友好得多。」

「那不是我的朋友,」我說,「我逮捕過他。我是司法警察總署的。」

彷彿陰霸天里刮過一陣清風,老婦人的目光頓時亮了起來。一旦相信了我,她便像連珠炮似地滔滔不絕起來。孤獨的人總喜歡抓住傾訴衷腸的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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