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桑繼續在客堂中踱來踱去。那麻子的一雙黑眼也跟著霍桑的背形瞧來瞧去。其實霍桑的眼梢卻始終在暗暗地端相著這老人。
他突然停了腳步。「銀林,你有什麼話?說啊。」
麻子用手背抹了抹嘴唇,才答道:「還有——一還有宋少爺,以前也跟小姐一塊兒出出進進。」
「哈,來少爺?他也是你家小姐的朋友?」
「不,他是大姨太的乾兒子-一大姨太很-一很喜歡他。」
「晤!現在這未少爺在哪裡?」
「我聽說他已經出洋去念書了。」
「他住在什麼地方?」
銀林接嘴說:「剛才朱小姐已經告訴我,他住在晴川路九號。」
霍桑點點頭,又踱了一回,忽站住了瞧著汪銀林,他的雙眉緊擦著。
他說道:「銀林兄,事情很複雜,一時還找不出頭緒。我想見見這裡的主婦,但伊又在發病,顯然還不可能。我想第一步先得把死者平日的行徑查一查清楚,然後才有線索可尋。」
銀林應道:「對。我想那個計曼蘇既然和死者的交情很密切,又有訂婚的傳說,他對於伊的行徑一定比較明白。我們先去看看他,好不好?」
霍桑同意了,但主張先到愛蓮的書室里去看看,也許有什麼約會的信件之類,可以提供些線索。但我們在那一間富麗的書室中搜尋了好一回,並無所獲,結果只發見了一份金門劇場請愛蓮剪綵的請柬,兩份闊人的喜帖,日期都是在下星期。我們不得要領,就即離開莊家。
我們往華記路去時,三個人同坐一輛汽車。霍桑並不說話,兀自抽著紙煙,他的目光,有時灼灼地轉旋,有時忽凝注著不動,一望而知他的腦子正運動得非常劇烈。
一會,汪銀林似乎耐不住緘默了。「霍先生,你瞧這一件案子可容易辦?」他分明在探口氣。
霍桑噴了一口煙,定了一定神,緩緩答道。「容易?這兩個字在我的辭彙中不大熟習。
「什麼意思?很難,
「『難?我也不大承認它。
「那末你現在可有些眉目?
「我正在推測這案子的起因和那行兇的是個什麼樣人,可是還沒有把握。
我乘機說道:「大致怎麼樣?你說說也不妨、」
霍桑從車窗里丟了煙尾,說道:「據阿金說,死者昨夜裡曾一個人悄悄地下樓,因被阿金瞧破,便將伊呼叱開大。伊似乎準備有什麼秘密行動——一好像伊要等候什麼人來約會。
汪探長高興地應道:「對,這假定很合理。
霍條自顧自地繼續說:「死者後來親自開大門,可見那來客本來是在伊期望中的。但那個來客是否就是殺人的兇手,或者是除了伊所約會的一個人以外,另外還有第二個人劫物行兇,我還不敢決定。
汪銀林進一步問道:「那末,動機方面,你可已有什麼見解?
霍條又燒了一支新煙。「瞧那行兇的情勢,一刀就致命,可見那人下子時的堅決。案子的性質,就我們已知道的情節而論,無論謀財,嫉妒,或是扶怨報仇,或是偶然誤殺,都還沒有充分的根據。我還不能夠貿貿然斷定。
汪銀林沉吟了一下,忽自動表示道:「我以為動機是圖財。而且那兇手必定是和死者相識的。這一點大概是可以說定的了。
霍桑放下了紙煙,笑道:!『晤,可是世間的事,往往有出人意料外的-…-包朗,你可還記得馮紀興的那一回事?
我點點頭,應道:「記得的,他是被人誤殺的。
霍桑又吐吸了兩口煙,向銀林解釋道:「這是好幾年前的事了。那馮紀興的貼鄰有一個姓林的。某一天晚上,有個人打算行刺那姓林的,卻認錯了一個石庫門。馮紀興聽得有人敲門,開門出去。便白白地送了性命。這件事我們幾乎走入了迷途,幸虧覺悟得早,終算沒有冤屈無辜的人。
汪銀林忽瞠目道:「唉,莊家的隔壁也有一宅同樣的石庫門。你難道說那庄愛蓮也是出於誤殺的?」
霍桑搖頭笑道:「你誤會f。我沒有這個意思。我的本意就是說在沒有得到充分證據以前,「可輕下斷語。這就是科學態度,也是我們當偵探的應有的態度。……唉,那不是華記路嗎?好了,別說空話罷。我們見了計曼蘇再說。
計曼蘇的住所離莊家不遠,是一宅西式小洋房,還有一個小小的花園。從綠漆的鐵楞門裡望進去,那洋房共有三層;面積不很大,式樣倒很新穎特別,也許就是所謂立體式。我們先在門房裡說明了來意,要見見他家的小主人。不料那黑瞼的中年的守門人搖搖頭,回說小主人不在家中。
霍桑問道:「他往哪裡去的?」
守門人答道:「今天少爺清早起來剛要出外,忽而有一個老媽子來找他。少爺就跟著IN去。我不知道他往哪裡去。」
霍桑倒過頭來瞧著汪銀林,低聲道:「他大約從莊家出去后,已另外往別處去,還沒有回來過。」
汪銀林道:「我們可要在裡面等一會?」
霍桑沉吟道:「他什麼時候回來,既然不一定,我們何必坐失時機?我的意思不如——一
這時候忽見鐵門外面走進一個穿純白真直貢呢的西裝少年來。他一見我們,不由的停住了腳步。
那黑臉的守門人忙招呼道:「少爺,這三位先生正要尋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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