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章
這是他最心愛的工具。
一磅多一些。重量大部分集中在雕刻精美的象牙刀把上。從刀柄到刀尖一共六英寸長。
前天他剛剛用鋼棉擦拭過鋒刃,這是他擦拭時常要用到的東西。他為自己的工具驕傲,認為它們就像手術刀一樣精密。他知道,沒有它們,他就不會成為這一行中的頂尖高手。
他退後幾步,端詳著自己的作品,強壯的大手裡拿著他最心愛的冰錐。他不是那種人們心目中的雕刻家。身上沒有絲毫藝術氣息。肩寬體壯,典型的北歐人形象。他碩大的頭顱幾乎已經掉光了頭髮,只剩下四周一圈金中夾灰的軟發,和頭頂蓬亂衝天的一撮。
就差一點兒了,他心中自語。他手中掂量著冰錐向前走去,然後在冰雕的右側敲琢起來。每當冰錐準確地擊在正確的部位,他總是抑制不住心中的那份喜悅。他可以在幾秒鐘內用冰錐敲掉一塊堅冰,也可以像現在這樣,輕柔靈巧地雕琢一個角落,使凝固的水變成他所希望的樣子。
再退後幾步看看。很好,他心中說道。只差一個地方了。
「看上去不錯。」飯店的一個僱員在他身後說道。這聲音使他吃了一驚。他猛一回頭,卻感到冰錐刺破了左手的拇指。
「他媽的!」他看著自己的手罵道。傷口並不嚴重,只是皮膚上的一個小眼,一滴小小的血珠正從裡面滲出。
「真對不起!」飯店的僱員說道。
冰雕藝術家笑著搖了搖頭。「我已經很多年沒有弄傷過自己了。」他把冰錐放到桌上。刀尖上還掛著他的那滴血。「反正我已經幹完了,」他一邊吮著手上的傷口,一邊開始收拾自己的工具袋,「就像外科醫生的工具包。」他經常這樣形容自己的工具袋。
他最後看了一眼自己的作品,然後轉身走出了寬敞的宴會廳。
「他忘了拿他的冰錐,」一個僱員對一個剛剛從廚房出來的同事說道,「不過不奇怪。他弄傷了自己。」
那年輕的同事低頭看看冰錐,微笑著說道:「幸好他沒有扎錯地方。那東西完全可以殺人。」
第2章
科爾-卡德威爾參議員在中午十二點整走進了參議院的餐廳。他願意早點兒來吃午餐,因為這意味著他最喜歡的座位還空著。這個座位處在一個安靜的角落,坐在這兒,可以把進來或出去的人看得清清楚楚。他本來可以像其他人那樣,命令餐廳為他專門保留這個座位,而不論他什麼時候來到。但他沒有這樣做,這使得餐廳的服務人員和管理人員都對他很有好感。作為參議院多數黨領袖和參議院撥款委員會主席,他並不是對這些頭銜帶來的種種好處無動於衷。不,他和他的同事一樣非常願意享受這些特權。但他喜歡得到那些為他服務的人的好感,特別是在餐廳里。有時,他猜想這大概和他在弗吉尼亞大學法學院上學時,一直靠在餐館打工賺取學費有關。
「科爾-卡德威爾參議員,」餐廳副經理招呼道,「你今天看上去精神好極了。」
「謝謝,查爾斯,我感覺好極了。不過,秋後天氣第一次突然轉熱時,我總是這樣。午餐吃什麼?」
「今天是佛蒙特日,參議員先生。」
「是嗎?那我是不是非得吃薄煎餅和楓糖不可了?」
查爾斯笑了。「當然不是,參議員。」他低頭看了看手中的菜譜。「我們今天有牛肉布丁和烤雞。」
卡德威爾向他通常坐的桌子走去,一邊走一邊嘟噥道:「我真不明白乾嗎要把每天都定為這個州日或那個州日。有豆子湯嗎?」
「有,先生。你是一個人用餐嗎?」
卡德威爾拉出一把椅子。「不,我兒子一會兒來。」
「好的,先生。還是您平時的菜?」
「是的,謝謝。」
他把腿在桌下放好,提了提一隻滑下去的襪子,然後將雪白的亞麻餐巾鋪在腿上。他注意到在他深藍色的西裝褲子上有一小塊兒白斑,就用手將它撣去。人們都知道,科爾-卡德威爾是國會山上最講究穿著的人。在當地一位記者的年度最佳穿著名單上,他總是年復一年地高居榜首。在弗吉尼亞讀大學時,他買不起名牌服裝,在那些衣著光鮮的同學當中,他總是自慚形穢。當他畢業后,並在法律界和政界成為一顆冉冉上升的明星后,衣著就成了他無時無刻不在關心的問題。
他朝另一個坐在角落裡的參議員揮了揮手。那位參議員面前擺著一大盤冷蝦。這是每天用飛機運來並儲存在參議院的冰箱中的。除了蝦之外,廚師長還為他準備一道特別的湯,而且用西紅柿、蘿蔔和黃瓜裝點了那個大盤子。因為參議員先生自己提供大蝦,所以他的午餐永遠是免費的。地位——還有本州產的魚蝦——確實有著非同一般的好處。
查爾斯拿著一杯甜酒回來了——參議院的餐廳中午是不提供烈酒的。「為你的健康乾杯。」卡德威爾舉起酒杯說道。
「為了紅襪隊,」查爾斯答道,「昨晚的比賽他們贏了。」
「我知道。我和我兒子去看了現場。精彩的比賽。」忽然他看見兒子站在門口,於是站起身招手把他叫到身邊。
「比賽很精彩,是不是,爸爸?」
「確實很不錯。今天上午你把約會定下來了嗎?」
「定下來了。我想他會和我一起去。我本來可以叫另外一個客戶的。」
他們坐下點了菜。參議員是豆子湯,兒子點的是烤雞。當他們的開胃酒端上來后,卡德威爾問道:「有你哥哥的消息嗎?」
兒子搖搖頭,開始吃起沙拉來。父親注視著他。兩人長得很像,都是身材高挑、四肢修長,而且都有著濃密的頭髮,只是老科爾的頭髮已完全變成了銀白色。兩人都有著綠眼睛和鷹鉤鼻。小科爾在教育上走的是父親的路子,同樣畢業於弗吉尼亞大學法學院。分別在紐約和華盛頓的兩家著名律師事務所工作。幾年後,他建立了自己的事務所,而且越來越多地涉入了遊說活動。他的客戶中有三家工業貿易組織和一個致力於以政治手段進行社會變革的保守基金會。父子二人都明白參議員在國會中的崇高地位幫助兒子吸引了這些客戶,但二人都很謹慎地避免過於公開地利用這一優勢。
「跟我談談那位新客戶的情況。」參議員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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