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日本人關係很多,」包車出租公司老闆對斯特林說。「我們派車到機場接他。他是坐私人飛機來的,還不是那種小飛機。」他又給機場打了電話,那裡的關係告訴他田中的飛機還停在那裡,並把飛機的通訊代號也透露給他。他接著給華盛頓聯邦航空局內的關係打了電話,告訴他那架飛機的通訊代號。他的朋友答應隨時通知他那架飛機的動向。
他足不出戶就把這麼多事處理定當。離吃午餐還有一點時間,他就步出賓館,到附近的街上去買了幾件襯衫。
肖恩坐在醫院餐廳內的塑料椅子上,兩腿交叉伸直在桌子下,左手擱在桌子上撐住下巴,右手懸盪在椅背後面。他的心情跟那天晚上珍妮特通過滑門到他房間看他時差不多今天上午好像是昨天的翻版,只是更糟一些。這堅定了他的信念,即福布斯中心是個古怪而又不友好的地方。弘熙仍像一個拙劣的偵探那樣在監視他。毫不誇張地說,肖恩每次到六樓去使用五樓實驗室沒有的設備時,隨時都感覺到他那窺視的眼光。而當肖恩朝他看時,他會馬上避開眼光,好像肖恩是個傻瓜,不知道弘熙一直在監視他似的。
肖恩看了一下表。他和珍妮特約好12點30分在餐廳碰頭,可是現在已經12點35分了。醫院工作人員開始不斷擁入餐廳,但就是不見珍妮特的影子。肖恩開始產生一種幻覺,覺得自己走進停車場,跳進五十鈴車,開車就走。就在這時,珍妮特從門外進來,肖恩一見到她心裡就感到一陣輕鬆。
儘管拿佛羅里達的標準來衡量,珍妮特仍顯得有些蒼白,但是在邁阿密僅僅幾天時間已給她皮膚蒙上了一層紅潤。肖恩覺得她從來沒有像今天這樣的健康美。她穿過一張張桌子朝他走來,他盡情欣賞著她那令人賞心悅目的動作。他希望能說服她放棄獨自孤居的念頭,兩人搬在一起住。
她在他對面坐下,也顧不上打招呼。她腋下夾著一張邁阿密報紙。肖恩只要一看她像驚弓之鳥一樣不斷環顧四周的樣子就知道她很緊張。
「珍妮特,我們不是在拍偵探片,」肖恩說。「別緊張!」「可是我覺得自己像做賊似的,」珍妮特說。「我到處偷偷摸摸,遮遮蓋蓋,以免引起人家懷疑。但是我仍然覺得,大家好像都知道我在幹什麼似的。」肖恩的眼睛骨碌碌地轉。「我竟然找了一個外行來當共謀犯,」他開玩笑說。然後,他比較一本正經地說:「珍妮特,如果你現在就這樣緊張,我真不知道結果會怎麼樣。這才剛剛開頭。同我們要達到的目標相比,你幾乎還沒做什麼。但是,就這樣,說真的,我還妒嫉你呢。至少你還做了些什麼。
而我呢,今天一上午大部分時間都在地底下給老鼠注射福布斯的蛋白。既沒有陰謀,也沒有激情。這個地方再呆下去,我真的要發瘋了。」「你的結晶試驗做得怎麼樣?」珍妮特問。
「我故意放慢節奏,」肖恩說。「實際上我進展很快,但是我不會告訴他們真實情況,這樣,我有足夠的時間作調查,又能以結晶的成果作為掩護。你幹了些什麼?」「沒什麼了不起的事,」珍妮特承認道。「但是至少有了一個開端。我把一份病歷卡復了下來。」「只有一份?」肖恩問,沒有掩蓋他的失望情緒。「為了一份病歷卡你緊張到這個程度?」「別對我要求這麼高,」珍妮特提醒他。「我這樣已經很不容易。」「我可沒要求過你,」肖恩挖苦她說。「我決不會要求你,那不是我的作風。」「好啦,別說了,」珍妮特一邊說一邊從桌子下把報紙遞給肖恩。「我已盡了最大的努力。」肖恩拿起報紙,把它攤在桌子上。他把報紙翻開,看到裡面的複印材料。
他把複印材料取出,把報紙推到一邊。
「肖恩!」珍妮特發出一聲短促的尖叫,眼光偷偷掃視著餐廳內的人群,你不能做得稍微隱蔽一些嗎?」「我才不管什麼隱蔽不隱蔽,」他說。他開始看複印的病歷卡。
「那就算為我考慮好嗎?」珍妮特請求道。「這裡可能有和我一起工作的人。他們也許看到我把材料遞給你的。」「別老是把別人想得那麼高明,」肖恩心煩意亂地說。「人們並不像你想象的那樣善於觀察。」然後,肖恩指著複印的病歷卡,說:「路易斯·馬丁的病歷卡都是從波士頓紀念醫院轉來的材料。這些病史記載都是我整理的,那個神經科的懶鬼只是照抄而已。」「照抄不誤是對你的工作的最大肯定,所以我想你應該受寵若驚的,」珍妮特說。
「這份病歷卡中唯一有價值的是福布斯的醫囑,」肖恩說。「他在使用兩種帶有標號的葯:MB-300M和MB-303M。」「這兩個標號我在海倫·卡伯特的電腦檔案中也看到過,」珍妮特說。
她把從電腦里抄錄下來的治療情況遞給他看。
肖恩看了一下用藥劑量和時間。
「你認為這是什麼葯?」珍妮特問。
「我說不上,」肖恩說。「你搞到樣品了嗎?」「還沒有,」珍妮特承認道。
「但是我終於發現了這種葯的存放處。這種葯藏在專門的柜子里,只有護士長才有鑰匙。」「這倒很有意思,」肖恩說,仍然在研究病歷卡。「從醫囑的日期和時間看,路易斯一到這裡,他們就開始治療。」「海倫·卡伯特也是這樣,」珍妮特說。她還把馬喬里說明的情況告訴肖恩,即他們收到病人就開始體液方面的治療,而細胞方面則要等活組織檢查和T細胞採集完成以後再開始。
「這麼快就開始治療看上去有些非同尋常,」肖恩說。「你怎麼只拿到路易斯·馬丁的病歷卡?海倫·卡伯特的呢?」「拿到馬丁的那份也算我運氣,」珍妮特說。
「卡伯特在作血液透析治療,沙倫伯格在做活組織檢查。馬丁正在等待接受活組織檢查,所以病歷卡在他身邊。」「那麼說,這些病人現在都在二樓?」肖恩問。
「我想是的,」珍妮特說。
「也許我最好不吃午飯,到上面走一圈,」肖恩說。「大多數診斷和治療區域總是亂鬨哄的。病歷卡也總是到處亂扔。我也許能看上一眼。」「你去比我去好,」
珍妮特說。「我敢肯定你在這方面比我強。」「我不是取代你的工作,」肖恩說。「我仍然需要另兩份病歷卡的複印件以及每天的最新記載。另外,我還要一份他們治療過的所有成神經管細胞瘤患者的名單。我特別關心他們的治療結果。另外,我要有標號的那兩種葯的樣品。這應該是你優先考慮的。我一定要有樣品,越快越好。」
「我會儘力而為的,」珍妮特說。想到僅僅複印馬丁的病歷卡就遇到這麼多麻煩,她真擔心怎麼能以肖恩要求的速度完成所有他布置的任務。但是,她可不敢把這種擔心告訴肖恩。她怕肖恩會放棄原定計劃,馬上回波士頓去。
肖恩站起身來,緊緊按了一下珍妮特的肩部。「我知道這難為了你,」他說。
「但是記住,這可是你出的主意。」珍妮特把手放在肖恩的手上。「我們能做到的,」她說。
「我們在公寓見,」他說。「我想你大概4點鐘能回到那裡。我也爭取差不多時間回家。」「再見,」珍妮特說。
肖恩離開餐廳,從樓梯走到二樓。整個二樓像他預料的那樣繁忙。所有放射性治療和診斷性透視、造影、掃描都在這裡進行,所有外科手術和病床邊無法進行的治療也都在這裡做。
這裡是一片亂鬨哄的景象。肖恩不得不在輪床之間擠來擠去。牆一邊停著一排躺著病人的輪床,另一邊長凳上坐著等候檢查和治療的病人。
肖恩好不容易才找到海倫·卡伯特接受治療的房間。房間里只有她一個人。她在臂上接著兩根導管,一根把血抽出來,經過一台治療儀,把淋巴細胞分離出來,再讓其餘的血通過另一根導管輸回她的體內。
海倫把包著繃帶的頭轉向肖恩。她一下子就認出他,費力地露出一絲笑容。同時,那雙綠色大眼睛里已熱淚盈眶。
肖恩從她臉色和整個外表不難看出她的病情已急劇惡化。接二連三的發作使她元氣大傷。
「見到你真高興,」肖恩彎下身子,把臉湊到她旁邊說。他真想抱住她安慰她一番,但是他控制住自己的衝動。「你怎麼樣?」「非常困難,」海倫費勁地說。
「我昨天又作了一次活組織檢查。他們曾經提醒過我,開始治療以後,我的病情可能惡化,現在果真如此。他們要我不失去信心,但是我很難做到。我頭痛難熬,連說話時也痛。」「你一定要挺住,」肖恩說。「記住他們治好了所有的成神經管細胞瘤患者。」「我就是這樣不斷提醒自己的,」海倫說。
「我會想辦法每天來看你,」肖恩說。「對了,你的病歷卡呢?」「我想在外面候診室,」海倫說,她用右手指著另一扇門。
肖恩笑容可掬地按一按她的肩膀,然後走進小候診室。他果然找到了盼望已久的海倫的病歷卡。
肖恩拿起病歷卡,馬上翻到醫囑部分。在馬丁的病歷卡中看到的有標號的藥箱在這裡根據病人的姓寫作MB-300C和MB-303C。他再翻閱其他部分,又看到了自己在波士頓醫院的傑作被人抄襲的現象。
肖恩又飛快翻到來福布斯醫院后的記載,他注意到昨天的活組織檢查是在右耳上方進行的。記載說病人在整個檢查過程中配合良好。
肖恩剛開始閱讀化驗報告時,突然被一聲震耳欲聾的響聲打斷。候診室的門被猛烈推開,撞在牆上,球形門拉手在牆上留下一個凹痕。肖恩嚇了一跳,慌忙把病歷卡放回桌上。像一堵牆一樣擋在他面前的是瑪格麗特·里士滿。肖恩一下子就認出她就是在他報到那天闖進梅森大夫辦公室的護理部主任。看來闖門而入已成為她的習慣。
「你在這裡幹什麼?」她問道。「你要那份病歷卡幹什麼?」她那張胖胖的圓臉氣得變了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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