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鑰匙的房間》 - P5

 沒有鑰匙的房間

 厄爾 德爾 比格斯 作品,第5頁 / 共83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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朗讀: 

他告訴司機:「現在不用著急了。」

當他再次出現在起居室時,米納瓦小姐不再看書,而是抬起頭來望著他。

「丹,你趕上了嗎?」她問。

「正好趕上。」他回答道。

「太好了,」她一邊說,一邊站起來,「我要拿著我的書上樓去了。做個好夢。」

他等她走到門口才說:

「哦,米納瓦,不用麻煩你寫信給你的侄子說在這兒停留的事了。」

「不用寫了嗎?丹。」她再一次疑惑地問。

城市假期 Amocity!

  

「是的,我打算親自邀請他。晚安!」

「晚安。」她說完就離開了。

他獨自一人留在大屋裡,不安地在發亮的地板上走來走去。一會兒他走到走廊上,找到他黃昏時讀過的報紙。他把它拿回起居室,想繼續看完,但好像有什麼事煩著他,他的眼睛總無法集中。隨著一聲壓抑的喊叫,他撕下報上海運版的一角,拚命地把它撕成了碎片。

他再一次站起來,走來走去。他本打算到海灘去見阿莫斯,但上面米納瓦小姐屋中的平靜——波士頓人最有容忍的態度,但波士頓人還是使他遲疑。他回到走廊上,在蚊帳下有張帆布床,他想在那兒睡覺,他的更衣室就在旁邊。畢竟現在睡覺還太早,他穿過門走上了海灘。確確實實是那溫柔的但卻靠不住的科諾的微風掠過他的雙頰——這風有時會令人作嘔地激起高高的浪花,拍打著海岸,一時間摧毀這海島的樂土。天上沒有月亮,通常非常友善明亮的星星現在也朦朧不清,黑色的海水翻滾著,像是在恐嚇著什麼。他站在那裡凝視遠方的黑暗——一直伸向大路的交匯處。倘若你能賦予他們時間——倘若你僅僅是賦予他們時間——

他回身看見鐵絲網外的角豆樹,看到有火柴的光,那是他哥哥阿莫斯。他突然對阿莫斯充滿了友好之情,他想走過去與他聊天,談談他們一起在海灘玩耍的童年時代。沒有用的,他明白。他嘆了口氣,平台的紗門在他身後關上了——沒有鎖的紗門,這地方上鎖的很少。

他坐在黑暗中瞑思,很疲倦。他的臉轉向他和起居室之間的竹簾。竹簾上出現了一個影子,呆了一會兒又消失了。他屏住呼吸——影子又出現了。

「誰在那兒?」他大聲喊道。

一隻褐色大手掀起竹簾,接著又露出一張褐色的友善的臉。

「我把你的水果放在桌上了。」卡麥奎說,「我去睡了。」

「當然,去吧。晚安。」

這女人退了下去。

丹·溫特斯利普很生自己的氣,他到底是怎麼了?年輕時在極度恐懼中披荊斬棘的他現在卻如此地不安——「老了。」他咕噥著,「不,老天,不是老。是科諾的氣候!是科諾的氣候!當貿易風再一次颳起時,我會好起來的。」

等貿易風再次颳起時,他不曉得他能不能確定氣候就是他不安的原因。

約翰·昆西·溫特斯利普在奧克蘭登船,感到相當疲憊。近六天來他一直在旅行——在芝加哥的逗留也不過是從這輛火車換到那輛——對此他已經厭倦了。他這些日子所做的就是第一次細看美國,而這是多麼可怕的事啊!

他感到自己正在無休止地凝視著一望無際的平原,那上面零零落落地點綴著些難看的房屋,而這裡的居民也肯定從未聽過交響音樂會。

行李搬運員慢慢地走在他的前面,拎著他的兩隻箱子、高爾夫球棒和帽盒。搬運員的一隻手斷了——無疑是在某前線混戰中失去的,他戴了一隻鋼鉤代替手臂,沒有人會懷疑鋼鉤對一個搬運工來說有多大的價值,多麼離奇古怪的西方世界啊!

他指著圍欄旁邊,讓搬運工把東西放下來。約翰·昆西慷慨地把小費塞進搬運工那隻健全的手中,於是他用鋼鉤敬了一個古怪的禮。約翰坐在一大堆行李中,從大汗淋漓的頭上摘下草帽,莫名其妙自己為什麼給他那麼多小費。

離開波士頓已有三千英里,但他還有兩千多英里的路程要走。他愁眉不展地問一向樂觀的自己,他確實曾同意做這種荒唐的、到這種野蠻地方來的長途旅行嗎?現在正是六月下旬,是波士頓最好的季節,可以在朗伍德有羽毛球賽,在卡爾斯穿著背心度過溫暖的長夜,在馬格諾利亞和阿加莎·帕克打高爾夫球。如果一個人定要旅遊,那就去巴黎,他已經兩年沒去巴黎了。當他母親將這個愚蠢的想法強加於他時,他正在計劃去巴黎呢。

很愚蠢——這就是對這件事的評價。行程五千英里,僅僅是要給米納瓦姑姑一個建議,讓她回到她那在比肯大街紫色玻璃窗后的平靜的、有規律的生活。而他有可能說服這位固執的親戚嗎?幾乎沒門兒!米納瓦姑姑向來做她自己喜歡做的事。他回憶起有一次她說她就是要做她喜歡乾的事,這曾使他很不愉快並很驚訝。

約翰·昆西希望自己已經回了波士頓,他希望自己正穿過波士頓廣場走向斯泰特街上他的辦公室,在那兒他提出了新債券問題。他現在還不是公司的一分子——公司榮譽只屬於老溫特斯利普,他又禿又駝——但卻一心想著工作,他有充分的理由提出債券問題,他等著大家的裁決,就如同劇作家在新劇上演的第一夜等在幕後一樣。一期六號抵押債券是能賺大錢呢,還是在他腳下徹底失敗呢?

刺耳的船笛聲將約翰·昆西帶回到眼前這不可思議的地方,船開始啟動。他隱隱感到有個年輕的女子走過來,坐在他的旁邊。船載著約翰·昆西離開碼頭,駛進港灣。他突然坐直身子留心觀看起來,他從不會對美視而不見的,現在他又看見了美麗的景色。

清晨的空氣是清新、乾燥、透亮的,呈現在他眼前的是一個能把疲倦的航海者的夢想變為現實的港口。他們經過戈特島,並聽見微弱的號角的回聲,他看到塔馬爾派斯抬起它高傲的頭一直伸向閃光的天空。他轉過身,那裡是舊金山作點綴的群山。

城市假期 Amocity!

  

船繼續行進,約翰·昆西靜靜地坐在那裡。桅竿和煙囪林立,在水邊使他產生浪漫的遐想,當他是學生的時候就被這些神奇的浪漫所述住。他是一個失去了吉普賽血統的內向的溫特斯利普家族的年輕人,現在他能分辨出從安特衛普傳來的船鳴聲,那是來自東方的航線,這使他聯想起早被遺忘的一種五桅縱帆船,它來自通商口岸,來自南方的椰子島。這優美如畫的景色如同劇院中的背景幕布那樣吸引人,那樣色彩絢麗,只是比那幕布更真實。約翰·昆西突然站起身,他的平靜的灰色眼睛中顯現出一絲迷茫。

他低語道:「我不明白。」

他為自己說出了聲感到驚訝,他本不想出聲的。為了不顯得太唐突,他向周圍看了看,希望能找到一個他可以假裝對之發表評論的對象。他周圍除了一位女士外沒有別人,他也不可能與女人搭話。

約翰·昆西低頭看了她一眼:西班牙人或類似這類人的深藍色頭髮,黑色的眼珠因高興而顯得明亮,她正力圖掩飾她的笑意,細嫩的橢圓形臉蛋讓太陽晒成深褐色。他再一次看了一下港口——船的周圍真美啊!比坐火車旅行要好得多!

女孩抬頭看了一下約翰·昆西,只見一個男子漢,肩闊而強壯,臉卻如孩子般地無邪,她立即判斷出,一點友好的表示不會帶來誤解。

「對不起,」她說。

「噢,不——是我對不起你,」他結巴地說,「我不是想這樣,我是無意的,我是說我不明白——」

「你不明白什麼?」她問。

他繼續說:「最奇妙的事發生了。」他坐下來,揚手指向港口,「我以前來過這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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