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使是一分為兩角五分,那一局牌的輸贏也有五千元。如果一分為一元時,那輸得更為慘重。」
「有時候,你也贏過吧?」
「啊,當然。不過每當我獲得他媽的一手好牌,可以痛快地廝殺一番時,他就把他手中的大牌呼拉全拋出。自然,我是贏了一些小分。不過,那只是在我的確掌握了所有好牌時。你知道卡納斯塔的打法,你必須打出適當的牌,安置陷阱來引誘對方把牌給你。噯,媽的,他好象是個未卜先知的巫師!不論我何時設陷阱,他總是會避開。而當他布陷阱時,差不多每一次我都栽進去。每次他出牌時,總是甩出一些最不重要的牌——要麼上單張、要麼是么點,他好象非常清楚我手裡的每一張牌。」「當時房間里有什麼鏡子掛著嗎?」
「啊,沒有!我們總是在戶外打牌。他說他希望曬太陽。的確也是那樣。
他總是曬得紅紅的,像只龍蝦。我們只在上午和下午打牌。他說,如果晚上打了牌,那他就會睡不著。」
「那麼,這個人是誰?他姓什麼?」
「金手指!」
「什麼名字?」
「奧利克。就是金色的意思。他長得也名符其實,一頭火紅的頭髮。」
「哪一國人?」
「說來你也許不會相信。他說他是拿騷人。從他的名字看來,你會認為他是個猶太人,不過,他的相貌並不象。佛羅里達這個地方有些封閉。如果他真是猶太人,恐怕不會來這兒。他持有拿騷的護照。四十二歲,未婚,是個職業經紀人。這些都是從他護照上看來的。有一次我和他打牌休息時,我到他房間里去過一次。」
「哪一種經紀人?」
杜邦冷笑一聲,「我問過他。他說:『有什麼生意就做什麼。』他是一個難以捉摸的人。每次你向他問一個直接的問題,他總是撇開正題,非常愉快地講些毫不相干的話題。」
「他有錢嗎?」
「哈!」杜邦先生幾乎喊出聲來,「那是最無法搞清楚的事。他很富有,很有錢。我委託我的銀行在拿騷做資信調查,發現他有許多錢。在拿騷,百萬富翁滿地都是。不過,他在那些富翁裡面,還算得上是數一數二的人。他的錢似乎都買了金條,並轉移到世界各地,專靠黃金比價從中贏利。他處理得乾淨利索,如同一家討厭的聯合銀行。他不相信貨幣,這不能說是他的過錯。至於他如何成為世界上的最富者之一,這裡面肯定有名堂。不過,象他這麼有錢的人,為什麼要從我身上騙取二萬五千元?這究竟是為了什麼?」
餐桌周圍,侍者們來回走動上菜。趁此機會邦德仔細考慮著杜邦先生所說的情況。一個盛著螃蟹的大銀盤,擺在桌子的中間。這些螃蟹十分巨大,它們的殼和鉗,都已經剝開了。一個銀質的船形容器中,盛滿了溶解的奶油,一些長條形吐司分置於大盤子兩旁。裝有香檳酒的大酒杯中,冒起了一串串淡紅的泡沫。最後,侍者領班來到他們的座椅後面,逐一地把雪白的絲質餐巾,系在他們的脖子上。這種餐巾很長,一直蓋住他們的膝蓋。
邦德想起了查爾斯·勞頓與亨利八世玩牌的故事。不過,此時此刻,不管是杜邦先生或是在鄰桌吃飯的客人,都只對眼前的美味佳肴感興趣。杜邦先生說了一聲「請」,就挑了幾塊碩大的螃蟹放在自己的盤子里,並在溶解的奶油中蘸了蘸,大嚼起來。邦德學著他的樣子,也狼吞虎咽地吃起來。這是他有生以來所吃過的最美的海鮮。
石蟹的肉美極了,是他嘗過的海味中最嫩、最可口的。就著乾脆的吐司和有點焦味的奶油一道吃,更是鮮美得難以形容。香檳酒散發出一股微弱的草莓氣味,喝起來涼絲絲的。吃一口蟹肉后,再喝一口香檳酒,既清洗了牙床又增添了味道。他們不停地大嚼,全神貫注地吃,直到一掃而光,他們幾乎沒有說一句話。
杜邦先生輕輕地打了一個嗝,拿起餐巾,將下巴上的奶油揩去,靠著椅背坐著。
他的臉通紅,驕傲地望著邦德,恭維地說:「邦德先生,我不知道在世上其他地方,人們是否能吃上如今天晚上一樣好的晚餐。你說呢?」
邦德在想著,我嚮往安逸的生活,富有的生活,可我真喜歡這樣嗎?我真的會喜歡象豬一樣地大吃,並且進行這樣無聊的談話嗎?杜邦先生的這種誇耀之辭,使他產生了厭惡之感,但他又覺得這種厭惡感很虛偽。想吃的東西已經吃到了,可是內心又不願接受它。他不是早就希望能有這樣的機會嗎?
現在這種希望不但已經實現,而且已經塞下了喉嚨。這還有什麼不滿足的?
想到這裡,邦德說:「關於這一點,我不清楚,不過,這頓晚餐自然是好極了。」
杜邦先生感到很滿意,他又叫了咖啡。他請邦德抽雪茄或喝酒,邦德都推辭了。
邦德自己點燃一支香煙,耐心地等待著杜邦先生將要提出的要求。
他知道他肯定會提出來的。如果他沒有事求他,絕對不會請他到這來吃飯,這是顯然的。看他該說些什麼!
杜邦先生清清嗓子,「嗯,邦德先生,我有一個想法。」他凝視著邦德,看看他有什麼反應。
「什麼想法呢?」
「今天我能在機場遇見你,的確是天意。」杜邦先生的聲音是嚴肅而真摯的。
「我永遠不會忘記我們第一次在礦泉王城俱樂部見面的情形。我經常想著那次相遇的每一個細節——你的冷靜,你的大膽,你處理牌的技巧。」
邦德低頭望著檯布,他耐心地聽著杜邦先生那嚕嚕嗦嗦的談話。最後杜邦先生匆促地說:「邦德先生,我付你一萬元美金,請你留在這裡做客,以幫我查明金手指那個傢伙在打牌時到底怎樣欺騙了我。這事辦妥之後,你再離去。」
邦德抬起頭瞧著杜邦先生的眼睛。他說:「杜邦先生,我有事不得不趕回倫敦。
我必須在四十八小時之內在紐約搭上回國的飛機。不過,如果你在明天上午和下午設好牌局,我相信有充分的時間來找到答案。我必須說,不論我能不能幫成你,明天晚上我一定要離開這兒,行嗎?」「行!」杜邦先生說。
第三章 空曠恐懼症
風吹窗帘的沙沙聲把了邦德搞醒了。他推開身上的薄被單,踩著厚厚的地毯,來到美麗的長窗邊上。這個窗子幾乎佔據了整個一堵牆。他把窗帘拉開,走出窗口,踏上充滿陽光的陽台。
黑白相間的棋盤磚已經曬得溫溫和和的。雖然還沒有到八點鐘,可是腳踩到磚上已經感到熱了。一陣涼絲絲的微風從海上吹過來。海灣碼頭上私人遊艇上空飄揚的各國國旗都飛舞起來了。微風是潮濕的,有強烈的海洋氣息。
邦德猜想:就是這種微風,使得遊客高興,而令當地居民厭惡,因為它會使家中的金屬用具生鏽,使書頁變色,使糊牆紙和圖片腐爛,使衣服生霉。
在十二層樓下面的花園中,點綴著棵棵棕櫚樹和叢叢綠盈盈的巴豆。在紫茉莉樹中間,隱約可見一條砂礫步道。園內花木扶疏。園丁們正在工作,一些黑人幫工正有氣無力地打掃路徑和清掃落葉。兩台剪草機在草坪上轉來轉去,在它們後面,洒水器正噴出均勻的水霧。餐廳下面是俱樂部悅目的高大建築,彎彎曲曲一直伸展到沙灘。在一個平台下面,有一座兩層的更衣室。
平台下散放著一些椅子和桌子,在它們旁邊還插著一把紅白條紋的遮陽傘。
建築物旁邊,有一個碧綠的合符世界運動會標準長度的長方形游泳池,四周有一排一排的帶墊席躺椅,顧客們只需花上五十元美金,就可以到這裡來曬太陽。穿著白茄克的侍者,正穿梭在椅子中間,把椅子排直,並擺正墊席和掃掉香煙蒂。在金黃色的沙灘上和大海中遊客更多。他們有的在那裡游泳,有的躺在陽傘下的沙灘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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