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少鬼叫!」另一名漢子對她吼道。
我咬緊牙關忍耐著。——這時我有了這樣的感覺。這兩名莽漢雖然兇猛,而那個名叫梅津順的紳士(如果他確實為這兩個人的頭子)實際上更為可怕。接著,這個年輕的賊抓住我的腳肚就把我倒吊起來。可是,他這一招並沒有使我特別痛苦,這是因為他的個子不夠高的緣故。我用手支撐著櫥塌米就挨過去這個拷刑。後來他猛摑一記耳光,打得我的鼓膜轟然作響。不過,我沒有覺得多大的痛楚。我這才知道他原來是手下留情的。不能殺害我,或者是使我昏迷過去,以至於無法問出密碼——他好像知道這一點的樣子。
「只要時間充足,我絕對有辦法讓你乖乖說出來。」這個賊喘一口氣說:「我曾經在戰爭片里看到過這種拷刑場面。」
「這個老傢伙——」站在寬子旁邊的另一名賊說:「他有一個兒子在大陂。我們能不能利用這一點呢?」
「這怎麼來得及呢?保險箱里明晚就有大錢啊。」
「所以我建議用硬撬的方式嘛。」
他們好像起了內訌的樣子。而此刻的我依然無活路可覓,這名賊找了一條繩索來。這是我吊動保險箱時使用的繩索。使用這個東西把我的手腳捆綁了。現在的我更失去了脫逃的機會。我非和他們對峙到天亮不可。為了避免日後受到共犯之嫌疑,我是準備抗爭到底的。
把我們夫妻捆綁后,這兩名賊交頭接耳地開始商議起來。這樣的氣氛實在令人心裡發毛。況且這兩個人的幕後還有那名紳士。商議的時間相當久。這當中,我和寬子雖然頻頻四目交接,可是,在中間隔著一段距離的情形之下,我們畢竟是無計可施的。我們夫妻這時候的心思應該是相同的吧?
兩名賊當中的一個突然說
「我們現在來玩新花樣吧。這次我們不會再對你客氣的。不過,我們還是給你隨時喊『暫停』的機會吧。」
這名賊把捆著我的繩端緊繫到柱子上去。接著,他們一起走到寬子面前。他們把捆著寬子的雙腳的繩子鬆綁后,一個人繞到背後將她緊緊抱住,另一個人則來到她的腳前。
「我雖然對老太婆沒有興趣,這時候也顧不了那麼許多了。」
「你別亂來!」
「你肯把密碼說出來嗎?」
「這我不能說出來。我要說的是,你們這樣做也是無法如願以償的。」
「怎麼啦?對你來說,顧客的保險箱的保全問題比老婆的貞操更為重要,是不是這樣呢?老婆是不是認為你這樣做才對,要不要問她一下呢?」
企圖用這種要挾來使我就範,這應該不是年輕人的頭腦所能想出的。知道他們的意圖時,我心急如焚,竟連思考寬子的貞操和保險箱何者為重的能力都沒有。寬子今年40歲。她被稱為老太婆是否合適,這一點我也不想反駁。而我從末遭遇過這種事情。最大的證明是,看到她的一雙腳被扳開而露出雪白的腿肚時,我的心著實痛了一下。我難道得犧牲妻子的貞操來為顧客的保險箱守密嗎?
我的腦筋開始動起來。我的妻子即將受到的,以及我已經受著的,這都是暴力。對方使用暴力的主要的目的在於給予我們夫妻精神上的迫害。而這裡牽涉到的是夫妻的情感問題和社會道義問題。這兩個問題何者為重,這我怎麼能判斷呢?寬子認命一般地任由這名賊擺布著,她知道此刻再怎麼掙扎都是無濟於事的。
這時,有一個計策突然閃過我的腦際。我不是可以讓這兩名賊開我的保險箱嗎?等他們走了之後,我就立刻跑到派出所報告,讓警察立刻通知所有向我買過保險箱的顧客有所戒心,同時嚴加戒備,這樣,我不是盡了該盡的責任嗎?」
我總算有想這些事情的時間。這和兩名賊遲遲未開始行動有關(說不定這是那名幕後的紳士授意的吧)。或許他們這只是唬唬我而已,只要我說出密碼,他們好像沒有真的要強暴我太太的樣子。站在她面前的漢子一副氣閑神定的模樣。
「不能再等了,你還是動手吧。」——他們最後有了這個共議。我於是再也不能猶豫了。
「我把密碼說出來,你們住手吧。」
「呃。」這個年輕的賊這才放開寬子的腳。不過,他把寬子的腳重新綁住。
「你快把密碼說出來吧。」
「我有條件。」
「什麼條件?」
「你要給我鬆綁。」
「這是不可能的。」
「那你們把我太太鬆綁就可以。」
「這也不可能。」
「我要你們把我們鬆綁后才肯說出密碼。」
「我們沒有那麼笨。我們偷保險箱的錢是準備明晚要乾的,在我們得逞之前,不可能讓你們自由。你們被綁到明晚也死不了的。」
「明天白天里,可能會有人來找我。」
「那個時候你們不在家,不就得了嗎?」
看情形,他們是準備把我們夫妻帶到什麼地方去監禁到幹完事情為止的。這麼一來,我怎麼通知警察呢?不管怎樣,眼前的危難能拖多久就拖多久,此外的事情以後再見機行事吧。這兩名賊不是真正有意要干硬撬保險箱、強盜、殺人或強姦之類無法無天勾當的。
「到時候我們不在家是什麼意思?」
「我要把你們帶到一個地方去。」
拖延戰術也有兩個以上的方法。一個是眼前的拖拖拉拉,另一個是被帶到別處去以後和那個叫做梅津順的紳士碰面。
「我不幹了。」我又一次毅然地說。說這句話的後果會如何,聽天由命吧。
「是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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