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到心齋橋書店去,買些與建築工業廢棄物處理有關的資料來。」
「哦,真想干?」
「誘餌就在眼前,能幹到什麼程度就干到什麼程度。」
最近,連悠紀的正常工錢(儘管她只看電話)都難以支付。
二宮交給悠紀兩萬日元,悠紀打著傘出去了二宮也把汽車鑰匙放進口袋站起身來。
西區千代崎。愛生會醫院位於從大正橋二宮的父母家步行15分鐘的木津川岸上。是1960年左右建造的老式綜合醫院,佔地面積約3300平方米,大大小小排列四棟病房,內科棟居中央。
二宮把車停在收費停車場里,上了內科病房的五樓。和值班室的護士打過招呼后,他走進了病房。老母親正在扶著父親,給他喂已經過點了的早飯。
「你來了,啟之。」
「嗯。我爸爸的病怎麼樣了?」
「沒什麼大起色,還挺能吃的。」
桌上放著菜粥、牛奶、酸乳酪。父親胸前掛著塑料圍裙,看都沒看二宮一眼,微微張開模糊的眼睛,動了動嘴。因為他右半身已經癱瘓,左手又不好使,所以母親必須用小勺一口一口地喂他吃。
前年王宮的父親孝之由於糖尿病引發的組織壞死,從左腳心起切除了腳趾。以前還能拄著拐杖走兩步,可是因為腳心部分開始腐爛,接著就從腳脖截除了。他本人並沒有像周圍人所擔心的那樣沮喪氣餒,做了一隻假腳后,恢復到了能在家附近散步的程度,一年後,左腳腕開始發黑。再住院時,只得做手術把膝蓋以下都摘除掉。據主刀醫生做手術后說明時所講,在被切除的動脈血管上能看到附著許多膽固醇,中間的通道只有針眼那麼細窄。
孝之說不想讓人們看到自己連上廁所也不能去的樣子,拒絕了所有的探訪。人院後到了夏天,眼看就要能坐輪椅時,又得了腦血栓。二宮把他送往搶救室時,孝之已經失去了意識,誰和他說話都分不清楚。醫生和護士口口聲聲說在醫院裡發病是不幸中的萬幸,但是否真如其說,到現在也都不明不白。
從那以後,孝之便卧床不起,一言不發,臉上沒有了喜怒哀樂。他不但得了嚴重的褥瘡,而且自從癱瘓以來,手腳關節都變得僵硬,瘦得只剩一把骨頭,一根根肋骨都看得分明。
父親想,人應該活得利索、死得乾脆,可是,我一直到最後還給別人添麻煩。一日三餐靠人喂,換洗衣服、大小便都要依靠人。不務正業的孝之從年輕時就給別人找麻煩,他有好幾次想乾脆離婚算了,不再拖累別人,但妻子給他的無微不至的照顧又使他內疚。
「昨天,知子來過了。」妻子一邊給孝之擦嘴,一邊說,「快要期末考試了,等考完到了暑假,她說想在這住一段時間,順便幫幫忙。」
二宮的妹妹知子在茨木的公立中學教英語。五年前結婚遷居到京都的向日市,她把孩子寄放在幼兒園拚命工作,所以不能經常回娘家。
「給你爸刮鬍子吧!」母親邊洗餐具邊說。
二宮把暖瓶的溫水倒在臉盆里,用濕毛巾擦爸爸的臉頰時,他不由浮現出滿臉柔情。塗上刮臉液后,便開始刮臉。
「聽英子說,悠紀當了歌劇演員?」
英子是母親的妹妹,悠紀算是外甥女。
「昨天參加了試演,第一輪考試通過了。」
悠紀在日航賓館的現代芭蕾舞團的工作棚當業餘教師。因為只是早晚有課,所以空閑時常來辦公室看芭蕾舞或歌劇的錄像。相同的內容她也要反覆看,有時自己還模仿一段。
「那孩子要是考上的話你就得打光棍了。」
「可不是哩,現在她的工錢我都付不起。」
悠紀從幼兒園到高中,一直在學習古典芭蕾,高中畢業后,又專門去德國留學兩年,今年春天才回到日本。雖然很富有表演才華,但要成為一名職業舞蹈演員,卻是很難的。
「下下周,市商業聯合會組織去天童和日光旅行。」
「天童是象棋子的產地吧。」
「是啊。給你帶一副?」
「不用了。我只會下夾擊象棋①。」
①又稱挑擔象棋,屬日本棋戲的一種。
「我得在日光住上一宿。你爸的事全都託付給知子了。」
旅行和門球是母親的愛好,再忙也得盡情放鬆一下。
幫父親刮凈了鬍子,二宮又給他抹上潤膚露,然後摘掉父親的圍裙,把睡衣的領口正了正,扶著他睡下了。孝之輕輕打了個哈欠后閉上了眼睛。
「父親好像困了。」
「這陣子挺貪睡的。」
母親一邊說一邊把換洗的衣服塞進兜子里。「你吃午飯了嗎?」她問二宮。
「噢,還沒有。一起吃飯吧。」二宮說完提著兜子走出病房。
二宮讓母親坐上車,開往大正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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