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村推開圍觀的人群,並向大家說明他已經叫了救護車。
「喂、喂!你振作一點,救護車就快來了。」
木村說著鬆開安全帽的扣環,但是卻輕而易舉地脫下年輕騎士的安全帽,這情況根本不像會把他勒得喘不過氣來的樣子。
更讓他感到驚訝的是,年輕騎士的臉孔嚴重扭曲,如果要用一個字眼來形容他的表情,那就是「驚愕」。
他的雙眼瞪得大大的,紅色的舌頭纏卷在喉頭深處,口水從嘴角流了出來,看樣子已經等不及救護車了。
木村趕緊摸摸年輕騎士的脈搏,絲毫感受不到他的脈搏跳動。
這個發現讓木村大吃一驚,他一轉身便看見倒在地上的摩托車車輪仍在空轉,引擎里流出的黑油從地面緩緩流到下水道。
瞬間,號誌燈又變成紅燈,木村搖搖晃晃地站起來,伸手抓住路邊的護欄,再度看了躺在路上的年輕騎士一眼。
年輕騎士枕著安全帽,頭部與身體之間以近乎直角的姿勢向後挺立,無論怎麼看都覺得不自然。
(是我將他的頭放在安全帽上的嗎?
我為什麼要這樣做……)
奇怪的是,木村居然對幾秒鐘前發生的事情沒啥印象。
這時,年輕騎士瞪得大大的眼睛正好望著他……
今晚的氣溫相當悶熱,木村卻不由自主地打了個寒顫。
第02節
內護城河綠色的水面上映著秋日清晨的景色,酷熱的九月終於接近尾聲。
淺川和行正要走下地下鐵的月台時,突然念頭一轉,想在更近的距離欣賞河面風光,於是他爬上通往外頭的樓梯。
報社裡的空氣混濁到彷佛長年沈澱在瓶底似的,讓他極度渴望呼吸到外面的清新空氣。
直到綠樹映入淺川的眼帘,五號高速公路和環狀道路交會處的廢氣登時不再那麼惹他心煩,微明的天空和清晨的冷空氣也讓他覺得精神一振。
淺川熬了一整夜寫稿子,整個人覺得非常疲勞;但是完稿時,內心的興奮形成一種適度的刺激,使他的腦細胞完全蘇醒。
這兩個禮拜以來,他一直沒有時間好好休息,因此打算今、明兩天在家好好補個覺。何況這是總編輯的命令,他可以光明正大地休假。
就在這時,淺川看到一輛空計程車從九段下的方向駛來,於是本能地舉起手攔車。
他這兩天把竹橋到新馬場的地下鐵定期月票用完了,還沒去買新月票;從這裡搭地下鐵到淺川住的北品川公寓需要四百圓,如果坐計程車的話,可能需要多花一千五百圓左右。
但是他一想到搭地下鐵必須換乘三次車,而且自己剛剛領了薪水,於是當下決定今天就奢侈一點吧!
淺川之所以會想在這個地方搭計程車,純粹是出於一時衝動。
先前他並非特地走到外面來攔計程車,只不過當他在呼吸清新空氣的時候,剛好有一輛空計程車經過,那一瞬間,他突然想起定期月票已經用完,而且搭地下鐵又必須換乘三次車,實在是一件很麻煩的事情……
如果淺川今天搭地下鐵回家,以上敘述的兩個事件絕對不會搭在同一條線上。
更何況,多數故事不都是在偶然的情況下發生的嗎?
那輛計程車緩緩地停在皇宮大樓前,司機是一個四十歲左右的小個子男人,看他眼裡布滿血絲,大概也是熬夜開計程車吧!
儀錶板上放著司機的職業證書,上面有他的彩色照片,旁邊寫著他的名字——木村干夫。
「到北品川……」
一聽到乘客說出目的地,木村不禁感覺輕鬆一些。
北品川位於他們公司倉庫所在地——東五反田的前頭,計程車司機最喜歡載到和自己同方向的客人了。
就這樣,木村開始變得饒舌起來。
「待會兒要去採訪嗎?」
淺川原本望著車窗外發楞,一聽到木村的話,不禁睜大布滿血絲的雙眼,十分訝異司機如何得知自己的職業。
「先生,您是不是報社記者?」
「我是雜誌記者,沒想到你的眼睛挺尖的嘛!」
木村開了將近二十年的計程車,他從客人上車的地點、服裝和措詞就可以推斷出乘客的職業。一般而言,從事比較熱門職業的乘客,多半都會興高采烈地談起自己的工作。
「您真辛苦,一大早就要出門工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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