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好一會兒,泰拉才轉回頭來看著達倫。這一次,她的聲音十分平靜:「對不起。不過我真的是想幫媽媽和湯米。請提問吧。」
泰拉的口氣雖然緩和了下來,可是她的臉上還是毫無表情,如同戴著一個蒼白的面具,這使得她下頜上的那一道疤痕顯得更加醒目了。
達倫向前彎了彎腰,輕輕拍了拍泰拉放在膝蓋上的那雙手。然後他說道:「謝謝你,親愛的,我會盡量不去問那些使你難過的問題。好了,」達倫又靠回到自己的椅子上,「讓我們先從晚會談起吧,你本來不想參加的,對吧?」
泰拉那雙母牛般的藍色眼睛仍然直勾勾地瞪著,她語氣平淡地說:「每次那些軍官聚在一起,總是喝得醉醺醺的,然後就給自己和妻子惹上不少的麻煩。而那些軍官的妻子們比她們的丈夫也好不了多少,也常常是喝得酒氣熏天的……我一向不情願去那種地方。」
我在一旁問道:「你是指阿拉邁酒吧嗎?」
泰拉不經意地掃了我一眼,回答道:「是的。震耳欲聾的音樂聲,狂放不羈的舞蹈,成箱成箱的走私酒……說實話,我覺得那裡真是低俗無聊。每個星期六的晚上那些海軍軍官都會去阿拉邁酒吧狂歡一場,他們把那叫做『海軍之夜』,幾乎所有的客人都是海軍軍官和他們的妻子,他們總是把那裡弄得烏煙瘴氣、一塌糊塗。」
我繼續問道:「那個星期六的晚上也是這樣嗎?一塌糊塗?」
泰拉微微地聳了聳肩,「還沒有。不過我覺得那裡十分乏味低俗。」
「所以你就決定離開了?」我一邊飛快地記著,一邊問道。
「我之所以去參加那天晚上的聚會是因為湯米和吉米……布萊弗德上尉……已經預先定好了單間。如果湯米一個人去的話……可是我一進到阿拉邁酒吧,就覺得很煩。後來我實在忍受不了他們的胡鬧……」
達倫問道:「那你是什麼時候離開的呢,親愛的?」
泰拉毫不遲疑地答道:「剛過了十一點半。其實我並不是真的離開,我當時只是想出去透透氣。」
「有人和你在一起嗎?」
「沒有。我是一個人出去的,我開始是沿著卡拉蒂瓦大街走的,後來就穿過運河,順著諾恩伊拉路向海灘那邊走了一會兒,也就是一兩個街區那麼遠吧。」
「具體有多遠呢?」
「我也不太清楚,大概五十英尺左右吧。我順著公路走了一會兒,後來就決定回去了。於是我又轉回來向著阿拉邁酒吧走去。」
「只是出去透透氣?」達倫一邊說著,一邊沉思著。
「是的。」
達倫抬起了頭,盯住了泰拉的眼睛問道:「那麼後來發生了什麼事?對不起,親愛的,我不得不這麼問。」
泰拉開始不安地扭動著她的雙手,好像要把它們扭斷似的,她的眼神也變得更加渙散獃滯了。
「就在那個時候,一輛車從我的背後開了過來,然後它就在我的身邊停了下來,那是一輛福特越野車。後來有兩個男人下了汽車,一把抓住了我想把我塞進汽車的後座裡面。我拚命地掙扎著,那個叫喬瑟夫·卡哈哈瓦的傢伙一拳打在了我的下巴上,我疼得連聲音都發不出來了。」
坐在泰拉身邊的伊莎貝爾輕輕地噓了一口氣,用手捂住了自己的嘴。
泰拉仍然面無表情地繼續講述道:「這時候,另一個叫亨利·陳的男人用手緊緊地捂住了我的嘴,緊接著就把我塞進了汽車裡。我哀求他們放我走,可是我每次一開口的時候,卡哈哈瓦就狠狠地打我,亨利·陳也打了我。」
我問道:「那麼當時車是開著的,還是停在路邊的?」
泰拉回答說:「車是開著的。他們一把我拉上車,車子就開了。在汽車的前排座位上還坐著三個男人。」
我問道:「是哪一種族的?」
「我當時以為他們全都是夏威夷人,可是後來才知道他們是混血兒。」
根據我在「瑪魯魯」號上看過的資料顯示,在這群泰拉所說的「混血兒流氓」中並不全部是混血兒:其中喬瑟夫·卡哈哈瓦和本·阿哈庫羅是純夏威夷血統,荷瑞斯·伊達和丹維德·塔凱是日裔,亨利·陳是中國人。
達倫說道:「請接著說下去,親愛的。」
泰拉機械地繼續說道:「我把我的錢包拿了出來,然後把裡面的錢全部都給了他們,還告訴他們,如果他們肯放我下車的話,那麼我的丈夫還會給他們更多的錢。我一邊哀求著他們,一邊把錢包給了他們。這時,坐在前排座位的一個男人——阿哈庫羅轉過頭來說,『拿著錢包。』後來,亨利·陳就從我的手裡把錢包給拿走了。」泰拉停了一下,似乎她有點兒說累了,「阿哈庫羅不斷地回頭看著我,還總是沖我咧嘴笑著,於是我就仔細地看了他幾眼。我記得他有一顆金牙,就在這個位置上。」泰拉張開嘴,用手指示意了一下。
我問道:「他們把你帶出多遠呢?」
「我不太清楚。我只記得他們一直在沿著阿拉莫納路向前開著,大概經過了一兩個街區吧。後來,他們就把車停在了公路右邊的灌木叢里……隨後卡哈哈瓦和陳就把我拖下了車,又把我帶到了灌木叢里,接著陳就……強姦了我……」
泰拉的臉色陰沉著,不過仍然是一點兒表情也沒有。她毫不動情地敘述著自己的遭遇,好像她不過是在讀一張洗衣單一樣。可是坐在她身旁的伊莎貝爾用拳頭狠狠地抵住了自己的嘴,淚水像小溪一般地湧出,將她臉上美麗的妝彩沖得一塌糊塗。
泰拉平靜地繼續說道:「我想跑,可是不行,他們狠狠地、一次又一次地打我,後來我就暈了過去。我真的不明白這種事怎麼會發生在我身上!他們怎麼能幹出這樣豬狗不如的事……」在渲泄自己的憎恨的時候,泰拉的聲音仍然十分地平靜,「在亨利·陳打我的時候,其他的人就站在一旁看著,他們還抓住我的胳膊不讓我動彈。」
伊莎貝爾又深深地嘆息著,在她的嘆息聲中夾雜著拍噎。
泰拉似乎對此一點兒都沒有感覺到,她還在說著:「後來其他的那幾個傢伙也對我幹了同樣的事,我大概被強暴了五到六次,卡哈哈瓦是最後一個。我當時覺得自己快要死去了,就開始祈禱,這使得他非常生氣,於是他又狠狠地打了我。我叫喊著,『你要把我的牙打掉了!』可是他卻說,『我才不在乎呢!你馬上給我住嘴!』我不斷地哀求著他,求他別再打我了。」
就在這時,伊莎貝爾站了起來,捂著嘴跑出了房間。
我冷靜地問道:「他們只有五個人,可是你卻記得被強暴了六次?」
「我記不太清了,可是我覺得陳曾經兩次強暴過我。我記得他當時就站在我的身邊說,『我想再來一次。』其他人都沒說什麼,只有一個傢伙催促道,『快點!我們還得趕回卡歷利路呢。』」
我問道:「那幾個人講英語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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