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最好祈禱那位斯邁蒂夫人昨晚睡得很晚,」他說。
當日的晚些時候,傑頓及其盡職地擔當起護花使者的角色,尤其是對斯邁蒂夫人更是耐心呵護有加。該位夫人衣著嚴肅,戴著頂羽毛帽子。從厚厚的鏡片后仔細端詳過傑頓后,斯邁蒂夫人似乎仍對他的英俊相貌沒什麼深刻印象。而且她對美國人不是很欣賞,因為她對外國人總是信不過。
但是,傑頓不屑的努力堅持終於讓她改觀。在預定好可以一窺那不勒斯和康斯坦丁堡的全景座位后,他體貼地做在斯邁蒂夫人旁邊,耐心地以全吼的音量湊在她耳邊描述景色。休憩期間,他又折回去給她拿了點小吃。觀賞完畢后,他們乘坐馬車去海德公園。一路上,傑頓又耐心地聆聽斯邁蒂夫人對雪茄危害的牢騷。只因為他有提到偶爾會享用雪茄,遭來老太太斥責的訓備,雪茄有多糟糕,多讓人墮落……坐在充滿煙味的房間里會顯得人有夠庸俗無聊等等。
奧莉維亞看到斯邁蒂夫人訓斥傑頓的場景,忍不住笑了一次又一次。每次他的目光接觸到她時,藍眼裡的笑意總能輕易奪走她的呼吸。
雪茄的演說話題轉向社交禮儀,然後又轉到婚姻上來。這個話題讓奧莉維亞有點退縮,而傑頓似乎對斯邁蒂夫人的侃侃而談十分欣賞。
「……就得和一個外型,脾氣,相貌和自己截然不同的人結婚。」這位伴護勸戒他們兩個,「比如,一位黑頭髮的紳士,就不能娶一個深皮膚的女人。身材肥胖的男人也不能娶豐滿的女孩。熱心腸的人應該找一個冷血的,神經敏感的得配一個禁欲主義者,多愁善感的人必須要找非常理智型的。」
「這麼說來,兩個多愁善感的人就不該結合咯?」雖然傑頓沒有看奧莉維亞,但還是敏捷地躲過她本來踢在他小腿的動作。她的鞋踢到了對面的木板。
「當然不行,」傳來的回答非常肯定,「想象一下,他們會生出多鼓噪的孩子來!」
「太糟糕了,」傑頓說,嘲弄似地向奧莉維亞皺眉。
「而且社會地位也非常重要,」斯邁蒂夫人說,「只有門當戶對的才能結婚……如果實在不行,至少男方要比新娘更有地位。一個女人是不可能對比自己低下的男人俯首稱臣的。」
奧莉維亞瞬間緊張起來,傑頓也開始沉默,不用看他,她就知道他也在想邁肯和愛琳的事。
「在倫敦期間,我能有機會見到邁肯嗎?」她問傑頓,而斯邁蒂夫人仍在評論,顯然她根本不知道奧莉維亞已經不在聽了。
傑頓點頭,「明天晚上,如果你願意賞光陪我去劇院的話。」
「好的,我願意。」她停頓下,繼續低聲問,「邁肯後來跟你提到我姐姐嗎?」
他猶豫一會兒,警覺地看看她,「是的。」
「他說起過對她的感覺嗎?」
「只能這麼說,」傑頓乾澀地回答,「他非常痛苦——而且要復仇。多年前她加諸在他身上的傷似乎成了他的致命心病。」
奧莉維亞本有的一絲希望也轉為無望,「這也不是她的錯,」她說,「但是她永遠不會解釋的。」
傑頓專註地看她,「那就告訴我。」
「不行,」奧莉維亞悶悶不樂地說,「我答應過我的姐姐,永遠不透露她的秘密。我的一個朋友也曾答應過信守諾言,但後來她食言了,結果讓我遭受了巨大的痛苦。我不能這麼背叛愛琳。」她道歉似地皺眉,「我知道你會有點氣我,不過——」
「我並不是在想這個。」
「那你在想什麼?」
「想到的是你已經讓我更愛你了。」
奧莉維亞屏息了一刻,因他的話而震懾。很久后她才開口,「傑頓……」
「你不用說什麼。」他喃喃道,「就這一次,愛上別人但又不求回報的感覺真是太好了。」
劇院分兩種——一種是純粹地欣賞戲劇的,而絕大多數的另一種則是另類的社交場合。劇院是特殊的公眾場所,交流八卦,調情逗樂。在和傑頓.肖恩,斯邁蒂夫人及其他兩對入座包廂后,奧莉維亞不久就放棄了傾聽台詞的努力,因為幾乎人人都在說話。她坐回位子,看著包廂門口的人來人往。兩位美國年輕才俊的確引人注目,來拜訪的人絡繹不絕。
傑頓對社交打哈哈的事的確在行,一臉輕鬆,微笑應對,而邁肯則相對謹慎寡言。一身黑白正裝的他和傑頓站一起簡直是絕配。奧莉維亞對邁肯有點敬畏,並意識到愛琳已經讓這個出色的男人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
傑頓起身去給她拿檸檬水,並給斯邁蒂夫人取杯飲料,奧莉維亞終於得以和邁肯私下談談,反正她的看護也差不多是個聾子。邁肯彬彬有禮而又有點疏遠。他看上去一副不需要任何人同情的樣子,但奧莉維亞忍不住要對他感到抱歉。雖然邁肯外表上看起來很好,但她還是留意到了他眼裡的疲倦和眼下的黑眼圈,揭示著他的數夜無眠。她知道愛上一個無法擁有的人是什麼樣的感覺——對邁肯來說更糟糕,因為他永遠不知道愛琳為何要拒絕他。奧莉維亞內心的愧疚感開始作祟,她想起以前邁肯被趕出石字園時她動的手腳,感覺自己臉紅了。讓她驚愕的是,邁肯居然注意到了自己的窘況。
「小姐,」他喃喃,「我的存在是否妨礙到你?」
「沒有。」她迅速回答。
邁肯盯著她,輕聲說,「我覺得有。如果能讓你覺得好過點的話,我會找個另外的地方欣賞演出。」
奧莉維亞瞪著他的藍綠色眼睛,記起當年那個小男生的模樣,和她苦思了數年的道歉。她想起她答應過愛琳的話——可是只說過不談到傷疤而已,並沒說不能提起當年父親的行為。
「邁肯,」她猶豫地說,「我是想起以前自己做過的事才不舒服的。我做的事對你來說很不公平。」
「你是指我在石字園做僕人那時?」他輕微挑眉,「那時候你還是個小女孩。」
奧莉維亞急忙地低聲解釋,「恐怕小女孩也能做出嚴重的危害行為——我就是如此。因為我,你才被突然送到布里斯托。」
邁肯突然緊緊地盯著她,保持沉默等她繼續開口。
「你知道,以前我一直喜歡跟著愛琳,我崇拜她。當我知道你和她的關係后,我覺得自己有點嫉妒,因為我想得到愛琳所有的關心和注意,對我來說她就像第二個媽媽一樣。然後我就剛好看到你和她在馬車旁——」奧莉維亞停下來,感覺自己的臉更紅,「我做了件最糟糕的事——我並不知道後果會這麼嚴重。我去找我的父親,告訴他我看到的事。後來你就被開除,送到布里斯托去了。後來,我終於明白自己犯的是多大的錯誤,也看到愛琳為此承受的苦難,我感覺糟糕極了,我一直希望自己沒做過,而且我不期望你能原諒我,我只是想告訴你我真的很抱歉。」
「苦難?」邁肯面無表情的重複,「愛琳小姐送我去布里斯托是因為她已經對一個僕人沒感覺了,她知道我以後會讓她難堪——」
「不是的。」奧莉維亞焦急地打斷他,「是我們的父親——你根本不知道他是多冷酷的人。他告訴我的姐姐,如果她再和你會面的話,他就會毀了你。他會讓你一無所有無家可歸——直到你死在監獄里他才會罷休。愛琳相信他,因為他做得到。她從來也不想讓你離開石字園——但是她知道必須要保護你。為了救你。事實上,就因為這個原因父親才送你去布里斯托,而沒有讓你流落街頭,因為這是愛琳要求的。」
邁肯嘲諷地看看她,「那她當時為什麼不告訴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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