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水呢?」
「明天你自己就會找到答案的。你身體里的所有排泄物都要得到利用。大便用作肥料,小便經過土壤、植物、氣體、冷卻器和過濾器的作用后又變成純凈的水。你和植物,還有你的那些『同牢難友』——動物們,所呼出來的氣體經過冷卻也會提供一部分水。總之,如果我們估算得正確的話,你在球體里什麼也不會缺。我也會去看你。一旦你覺得情況不妙,我們就馬上停止實驗。你還要帶上幾本筆記,上邊記著火箭飛行的最主要公式、理論原理、參考資料和數據。這是燦德爾的建議。這些筆記對你非常有益。」
漢斯點了點頭又問道:
「順便問一句,燦德爾書房裡掛的是誰的像?是他父親嗎?」
溫克勒爾笑了。
「是呀,在某些方面有點兒像父親。那是著名學者,自學成材的齊奧爾科夫斯基,星際航行的奠基人。他是自己無數後來人——羅伯特-埃斯諾貝爾特里、羅伯特-戈達德、格爾曼-奧伯特、瓦特-霍曼、德布斯、皮爾奎和我們的萊奧-燦德爾的先驅。我以前曾經跟你提到過這位傑出的人物。他本是外省的一個不起眼的教師,但他能把理論思維上升到『宇宙』高度。這是一位在理論上為未來星際交通打開一條通衢的星際世界的哥倫布。他為人類開闢了一條通天大道。還是在1903年,他就發表了一部宇宙飛行理論的著作;但沙俄政府沒有給他任何幫助。」
「這就是那些放在肖像下面擱板上的書嗎?」
「是的,燦德爾和這些書須臾不離。」
這一天是以一幅驚心動魄的奇觀為結束的:午夜12時,從面對大洋一座山上的廣場上,發射第一枚攜帶自動記錄儀的無人火箭。火箭高兩米,幾乎完全垂直地固定在發射架上,只是稍稍有一點兒向大洋方向傾斜。
參加試驗的有燦德爾、溫克勒爾、漢斯、布洛頓和其他幾位與燦德爾共事的工程師。
用肉眼幾乎看不出直立的火箭有任何傾斜,難怪布洛頓要問:
「萬一它砸到我們腦袋上怎麼辦?」
燦德爾微微一笑,答道:
「許多年前,還是在17世紀的時候,一位名叫梅爾森的僧侶和一位名叫珀替的軍人就做過這樣一個試驗:他們自以為是垂直地架起了一門大炮,想觀察發射出的炮彈會不會返回地面。他們重複做了幾次這個危險的試驗。不過,因為他們沒有本事使炮彈直接再落到自己腦袋上,就自以為是地認定炮彈是懸在空中了,而且無疑還要在那裡待很長時間。別說是當時,就是現在也無法找到一門能校正得準確無誤、能做成這樣試驗的大炮,很難把大炮絕對垂直地立起來。好啦,現在請你們後退吧。我要發射火箭啦。」
大家都往後退去,一言不發地等待著。繁星在黑暗的夜幕上眨著眼睛。一彎新月幾乎就在人們的頭頂上射出銀色的光輝,看起來火箭就像要進行一次登月旅行一樣。
一聲爆炸的巨響,山崖反射回滾滾雷鳴般的回聲,空氣在抖動。一條火焰劃破了天空。剎那間,山頭的平台和天空之間彷彿架起了一道金橋。接著,這顆人造的慧星甩掉了它的尾巴,變成了一顆小星星,在天上閃閃發光。
燦德爾看著時計上的刻度盤,數著過去了多少秒,一邊說道:
「上限是對流層……已經飛出同溫層了……現在正往回飛……」
第二天一早,一大批摩托艇被派到大洋上尋找落到海里的火箭。不過,不管漢斯多麼渴望參加這一搜尋活動,他也沒能獲得許可。
他在溫克勒爾的陪同下又走馬觀花地看了幾個實驗室,對這個龐大的「星際航行工廠」的所有「車間」還遠遠說不上有什麼了解,就鑽進他的玻璃牢房去了,芬格爾帶上了溫克勒爾給他準備的筆記本和自來水筆,他在這裡面可不是只待上一天兩天呢——
第九章 在地球上是沒救啦!……
「這一切太可怕啦!」欣頓夫人說道。她用手指尖輕輕按著太陽穴。「把花露水遞給我,埃倫!」
「您不想用薄荷錠擦擦太陽穴嗎?」特克爾大夫問了一聲。
「沒——有——用!」欣頓夫人氣哼哼地答道。「這麼顛簸下去准得把我顛死。輪船怎麼不動地方啦?它開起來就不會顛得這麼厲害啦。」
「我們必須節約燃油,欣頓夫人!」坐在安樂椅上的斯特羅邁耶邊打著呵欠邊說道。「波濤洶湧。離我們100英裡外正在刮颱風……男爵那傢伙已經徹底躺倒起不來啦。光剩下哼哼唧唧了。」
「我不行了……我太難受啦!……」埃倫也哼哼著說道。她的臉色發青,用手絹把嘴一堵,抽動著雙肩急急忙忙地跑開了。
「唉!」欣頓夫人大聲嘆了口氣。「在我們這個時代當個流放者真是太艱難啦!沒了家業,沒了住處,沒了希望……」
「可我寧願當個流放者也不願意成為一具腐屍。是的!」斯特羅邁耶吸吮著石榴汁反駁說。「如果不是我有先見之明,我們大概早就躺在墳墓里喂蛆啦!」
「沒有上帝的旨意,頭上連一根毫毛也掉不下來!」尤-韋勒主教頗含教誨意味地說道。
「我的主教大人,既然如此,您為什麼不留在倫敦,把您那一頭美髮聽任上帝會支配呢?」
欣頓夫人聽到這樣「瀆神」的話不由渾身一哆嗦。正如施尼雷爾所說的,「戰爭和革命的魔鬼」在火箭和巨大的內燃機輪船設造好之前,就提前「掙脫了鎖鏈」。斯特羅邁耶想法租了一條正泊在港內的遠洋輪船,把股東——未來星際飛行的參加者們——弄上了船,開到了太平洋上。
「四面全是海水。我們孤立無援、赤手空拳,人們全盯著我們……」欣頓夫人怨聲不止。
斯特羅邁耶看來是聽膩了這種長吁短嘆。
「您已經開始出現幻覺啦!」他幾乎是沖著老太婆嚷開了。「您看見誰盯著您啦?有什麼人在看我們?大洋上就跟它當初剛被創造出來時一樣,空空蕩蕩。況且這會兒誰還找我們?您就放心吧,沒人顧得上咱們。太平洋可不是牛津大街,不是皮卡迪利廣場。海洋上也有它的道路和偏僻的死角。我們現在正處於3條海上大道所形成的三角區中心,這就是從橫濱到瓦爾帕萊索的日本南美航線、從紐西蘭的威靈頓到巴拿馬的航線和從巴拿馬沿南美海岸到麥哲倫海峽的航線。我們離南美洲西海岸有1000多公里。沒有一條船會跑到這兒來,除非颱風會把一條兩條的帆船攆到這裡來。但帆船對我們沒有任何威脅。遠洋輪船上都裝備著無線電台。它們一發報就會顯示出自己的位置。我們有無線電測向儀。桅杆高處的值班水手始終警惕地監視著四周的地平線。我們的輪船是速度最快的船之一。我們躲不開的恐怕只是軍艦而已。這也不怕,到了最後關頭,我們還有水上飛機呢。而我們的貴重物品早就在安第斯山脈藏妥了。」
欣頓夫人生氣的事還有斯特羅邁耶城沒用她的名字命名。斯特羅邁耶為了不激怒這位老夫人,每逢提到斯特羅邁耶城時就使用描述性語言:「山中的城市」、「製造火箭的城市」。
「即使到了最危急的關頭,我們也能飛到那兒。」
「那我們幹嗎不現在就這麼做?」欣頓夫人問道。
「因為那裡的旅店還沒有益好,您總不能住在工棚里吧。請您相信吧,這裡安全著呢。我們在這裡能夠隨機應變,應付各種情況。如果不是您……」斯特羅邁耶本想說「耍性子」,但總算忍住沒說出口。「……感到不舒服,我們還準備往南開呢,到了那兒我們就算是絕對安全啦。到那裡『注意』我們的只有企鵝。假使我們在火箭製造完工之前就躲到斯特羅邁耶城,我們就有可能完蛋。在那兒只能從空氣里逃跑。而且也根本無處可逃了。」
「我的上帝呀!我的上帝呀!我的上帝呀!」欣頓夫人凄凄慘慘地叫道。「你為什麼要這樣懲罰我們哪?」
「地平線處發現煙霧!」值班水手在桅杆頂上叫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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