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東尼·馬斯頓神氣活現地繼續著他的旅程。
八
布洛爾先生乘坐的是從普萊茅斯開出來的慢車。除他之外,車廂里只有一個人,一個飄洋過海的老人家,眼圈兒都爛了。眼下,他耷拉著腦袋睡著了。布洛爾先生正仔細地往小本本上寫著。
「這夥人有,」他一邊叨咕說,「埃米莉·布倫特,維拉·克菜索恩,阿姆斯特朗大夫,安東尼·馬斯頓,沃格雷夫老法官,菲利普·隆巴德,麥克阿瑟將軍,男管家和他的老婆——羅傑斯先生和羅傑斯太太。」
他合上小本子,放回口袋,朝角落裡望了望酣睡著的老頭。
「比八個多了一個。」布洛爾先生作了精確的判斷。
他把一樁樁事情都仔細地想了想。
「這趟差使是夠輕鬆的,」他反覆琢磨著。「看不出會有什麼意外。但願我模樣上沒問題。」
他站起身來著急地從鏡子里仔細地端詳著自己:臉上有一撮小鬍子,有那麼點兒軍人氣概,就是毫無表情。眼睛是灰色的,左右兩眼挨得很近。
「像個少校吧,」布洛爾先生想,「不成,我忘了。還有個老行伍吶,他一眼就會戳穿我的。」
「南非,」布洛爾先生又想,「這是我熟悉的地方!這些人無論哪一個都和南非搭不上界,而我正好一直在讀著旅行資料,可以談上一氣的。」
虧得各色各樣的殖民地多得是。布洛爾先生自覺對南非有所了解,憑這一點想必在哪裡都吃得開,不至於出洋相。
印地安島!他從小就了解它……臭烘烘的岩石上扒滿了海鷗——離岸大約有一英里遠吧,因島的形狀像人頭——美洲印地安人的頭型而得名。
到這座島上來蓋別墅,真是個古怪的念頭!天氣一變,可夠瞧的!所以說百萬富翁,就是愛鬧個新鮮!
旯旮里的老頭醒過來了,他說道:「海的脾氣,可是誰都摸不準——從來也摸不準哪!」
布洛爾先生隨口答應說:「說得對。誰也摸不準。」
老頭打了兩個嗝,唉聲嘆氣地說:「要起風暴了呢!」
布洛爾先生說:「不,不,夥計,天氣好著吶。」
老頭生氣了,說道:「風暴就在前頭,我聞得出來。」
「也許您是對的。」布洛爾先生心平氣和地說。
火車靠站停下了。老傢伙顫顫巍巍地站了起來。
「我得下車了。」他摸索著窗戶說。布洛爾先生幫著他。
老頭站在門口,莊嚴地把一隻手舉起來,閃著爛眼圈。
「瞧著點兒,祈禱吧,」他說,「瞧著點兒,祈禱吧。審判的日子就在眼前了。」
他穿過門道,跌跌撞撞地下了月台。他斜過身來對著上面的布洛爾先生無限尊嚴莊重地說道:「我對你說,年青人,審判的日子近在眼前了,近得很哪!」
布洛爾先生退到位子上坐好,心裡想著:「審判的日子對他要比我近得多吶。」
但是,在這一點上,往後的事情證明,他錯了……
第二章
一
一幫人站在橡樹橋車站外面,稍許亂了一陣子。搬運工跟在他門後面搬箱子,有個人喊了聲:「吉姆!」
一位司機往前挪了挪。
「你們是去印地安島吧?」他問道,滿口柔和的德文郡口音。
四個聲音同時答應了——但馬上又偷偷地互相打量起來。
司機又說話了,直衝著沃格雷夫法官先生,把他當作這幫人的頭兒。
「先生,一共是兩輛出租汽車。得留下一輛等厄克塞特來的慢車——最多再過五分鐘就到——要接一位乘那趟車來的先生。哪一位不在乎等一下?這樣安排,大家都可以寬敞些。」
維拉·克萊索恩,自己感到是秘書身分,職責有關,馬上開口說:「我來等一下吧。諸位是不是請先走一步?」她望著其他三位。她的眼神口氣都多少帶著一種身在其位、自當指揮一切的意味,很像安排她的女學生打網球時哪個先哪個后的那股勁兒。
布倫特小姐端著架子說了聲「勞駕了。」頭一低,就先鑽進了一輛汽車,司機的一隻手正敞著車門。
沃格雷夫法官先生隨後跟了進去。
隆巴德隊長說道:「我來同那位小姐——一起等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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