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春之火》 - P13

 青春之火

 程小青 作品,第13頁 / 共22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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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桑點頭道:「正是。我認為阿榮的一夜不歸是全案中唯一的線索。」

「何以見得?」

「他昨天一聽得他母親的病耗,便趕緊告假回去,可見他倒是一個孝順的兒子。因此就可以推想他平素的操行。他到了家中,又因著主人家的職務,竟至連夜趕回,不敢留頓,又可以見得他是一個安分守己的人。瞧這兩點,我們就可推知他昨夜不歸,當然不會有什麼宿娼胡鬧的舉動。那是什麼呢?自然是和案事有關係了。」

「這樣說,他倒是一個好人,但怎麼又會幹這樣的勾當?」

「這也難定。他家裡很窮,母親又病在床上,錢當然是很需要的。一個沒受教育或者意志薄弱的人,遭到了引誘力強烈的環境,後果是說不定的。阿榮也許因此受了誘引,見利忘害,那也不能說一定不可能。」

「雖然,他即使需要錢,但行兇殺人,竟把他的性命作代價,似乎也不至出此愚策。」

霍桑把煙灰彈去了些,瞧著我笑道:「包朗,你怎麼還口口聲聲說定他行兇?我早已說過,有剛的致命在毒不在刀。難道你還不相信?況且我只說阿榮是全案中的線索,不曾說他是行刺的兇手。你莫非沒有聽清楚?」

我也笑道:「好,好。我誤會了。現在你打算怎樣進行?」

「現在我打算休息一會,靜待時機的演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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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這樣的疑案,你還不打算急急進行?」

霍桑緩緩噴了一口煙,安閑地說:「包朗,你別性急。我希望這案子的急速了結,不下於你的急切的期望。可是你也應當知道我們的偵探工作,有緩急的分別。宜於急的,固然一秒鐘都不能遲緩;宜於緩的,卻也不能著急,急了反而會壞事。這一件案子,我已經胸有成竹。照此刻的情形看,就是宜緩而不宜急的。」

他這一番議論,好似含著些說教的意味,我未免有些不耐,但末了一句「胸有成竹」的話卻含有濃厚的吸引力。

我問道:「你以為這案子直緩不宜急嗎?有什麼理由?」

霍桑想了一想,便道:「也好。我敢說這一件案子中的兇犯都是和死者相識的人,不比得道途劫殺,稍一遲緩,兇手就不免要遠易漏網。並區這案子發覺既遲,案情又這樣複雜幻秘,兇手反可以安逸放心,沒有急急逃脫的必要。這樣我們也不妨按步進行,用不著手忙腳亂,還有一層理由,此刻我們既然探得了兩個疑點,在沒有完全解釋之前,當然也不能夠越級進行。」

「那兩個疑點?」

「第一,姚國英既然訪得了那個和張有剛同飲的賈某,這個人一定有關係,必須先問個明白。第二,那阿榮也得設法把他尋到,然後才可以明白案中的真相,這兩件事都是只能靜待發展而不能急進的。你說是不是?」

「要見那姓賈的人,果然不能不等到晚上,但要找尋阿榮,怎見得也不能急速進行?」

「阿榮的蹤跡,我雖然急於要知道,但急也沒用,只能等他自己露面。若使防他逃走,那麼昨晚上他盡多機會,此刻即使要追尋,也來不及了。」

「你只坐著等他?他會自己露面?」

「是。我相信如此。不過我也準備埋伏一著棋子。我得打一個電話給江熙年巡官,請他派一個人到阿榮的家裡去,多一隻眼睛——唉!外面可是汪巡官嗎?晤,真巧極了!

我果然聽得前門響,回頭一望,汪巡官已經匆匆地推門踱進來。他的肥胖的頭顱昂得很高,彷彿他的頸項間新裝置了一條鋼骨,他的粗壯的腰肢也挺得筆直,態度上有一種撩人眼目的吸引力。

霍桑招呼道:「汪先生,我正要和你談話。你來了,再好——」那「沒有」兩個字還沒有吐出來,他突然住口。

他的眼珠急轉幾轉,面色忽然變異。他呆瞪瞪地瞧在汪熙年的臉上,顯一種詫異的神氣。「汪巡官,你——你可是又有什麼新的發現?」

汪巡官連連點了幾點頭,一邊摸摸短須,伸手在衣袋裡摸出一個長形的小紙包來,一邊喘吁吁地答話。

「是啊!霍先生,你瞧,這東西能不能算一種重要的發現?」

霍桑急忙將紙包接過,打開來一瞧,是一把雪亮的烏木柄小刀!那刀連柄約有四五寸長,鋒利而尖銳,兩面又磨得很亮,絲毫沒有銹跡。霍桑瞧了一瞧,急急站起來取出一面放大鏡。他把刀仔細察驗,又放在鼻孔上喚了一嗅。他的眼睛里射出興奮的光彩。

他說:「唉!這果然是一把兇刀!可惜指紋給混亂了。汪巡官,你從哪裡發現的?」

汪巡官道:「那屍室的東西,不是有一個靠小巷的窗口嗎?離窗口的北面不到三尺,有一隻積垃圾的木桶。這把刀就是在小巷中的垃圾桶旁拾起來的。」

「什麼時候拾得的?」

「約在一個鐘頭以前。那時我因著檢驗官將要到場檢驗,預先帶了幾個警士去照料,順便在小巷中察看一會,就發現這一把刀。」

「你在垃圾旁邊發現的?」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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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垃圾桶的那一邊?」

「在南面,靠近窗口下面。」

霍桑摸著下頦尋思了一下,又問:「但貴區境界內的垃圾桶,不是天天早晨有人收拾的嗎?如果如此,今早掃垃圾的清道夫怎麼沒有瞧見這一把刀?莫非在垃圾掃過以後,才有人把這刀丟在那裡的?」

汪巡官道:「不。掃垃圾的時間固然規定在每天早晨九點鐘以前,但這把刀在垃圾桶的旁邊,相去約有一尺,並且那裡有些亂草,不容易引起注意,還有一張破新聞紙掩住了一半,似乎是被風吹在上面的。若是不留心,當然瞧不見。霍先生,你知道我是特地到那裡去察看的,自然應當別論。所以你若一定說這刀是今天早晨九點鐘后丟在那裡的,未免有些說不通。」他的語調中漏露出自滿的得意,他的胖頭也不自主地晃了幾晃。

霍桑點頭道:「唔,原來如此。既然有這樣的情節,我這想法自然不能成立。這樣,我們不妨假定這把刀大概是凶人在行刺以後,開了東窗,從窗口裡丟下去的。」他又回頭問我道:「包朗,那東窗不是本來虛掩著沒有下栓嗎?你總也瞧見的罷?」

他的觀察能力真是巨細不捐。我點了點頭。

我答道:「是的。我當初還曾把那扇窗仔細驗過,窗上的鐵條絲毫沒有移動的痕迹。我就斷定他不能做兇手的通道。但我的眼光,給鐵條阻隔住,窗口下面的兇刀當然瞧不見。」

霍桑道:「這不能怪你。你也不必辯白。我的視線也一樣不可能屈折。」他又把那刀細細瞧了一會,重新還給江巡官。「汪巡官,你能夠發現這一把刀,足見你精細過人。這刀對於案子的進行多少總有些助益。現在你應急速回去,吩咐那監守張家前門的警士們,如果有什麼形跡可疑的人走近門前,應當暗暗注意,不要放走,也不要貿貿然去驚動。說得明白些,應當相機行事,偷察可疑人的行動。我所說的可疑人中間,那打離差的阿榮是最緊要的一個,應得特別注意。最好你另外派一個人到他家裡附近去守候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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