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要你的載重貨車和裡面裝的貨物,傑克!如果你乖乖的,我們就放了你。不然我們就要你的命。」
她破壞無線電聯絡裝置的麥克並沒有什麼關係。我們的專家們把菲爾監聽用的麥克早已裝到操縱桿里。
她和她很快就要露面的同夥是不是真地放我,對於我的身心健康是至關重要的。在過去搶劫載重貨車的事件中,有兩名司機被擊斃。一次是由於司機奮力抵抗,這可以由使用過的霰彈槍證明;而另一次是出幹什麼原因把司機殺害,至今沒有調查清楚。
並不是蘇珊手裡的槍讓我感到擔心。說實在的,從她手裡奪過那玩具,真是小事一樁。其中必不可少的計謀,未來的特工們在匡蒂科聯邦調查局學院的首期課程中就學習了。然而眼下我可不能太急躁,因為我的任務不是要把這群公路狼連窩端,而是要搞清詹姆士-古德溫的秘密轉運倉庫在什麼地方。
對「曼哈頓的驕傲」的搶劫肯定會得手。蘇珊追隨的那幫傢伙會搶去我的車並把它交給古德溫。正是預見到會出現這種情況,負責裝備的人才在車裡到處裝著麥克和無線電航標儀。至於我可能被殺死,倒是事先沒有考慮,不過也並非完全出乎意料之外的事。當然,菲爾在他認為我的處境危險的時候,也有任務援助我,但要跨越兩公里畢竟比彎一下指頭扣動扳機要費時費勁得多。
我沒有別的辦法,只有指望蘇珊先前答應的話了。
「你把車從公路的下一個出口開出去!」她命令道,「卡希丹,你可別耍花招!」
不,我沒有上蘇珊善良外表的當。總的來說,她給人的就是一般年齡不到三十歲的年輕女子的印象。任何一個老警察的經驗都說明,對任何人都不可能僅從外表來判斷他有什麼能耐。匪幫大佬看起來像銀行經理,殺人犯像會計師,撬錢櫃的小偷有時只不過是骨瘦如柴、體重不足的小傢伙等等。
從一開始,蘇珊的種種言行就露出了尾巴。她說她要去普羅維登斯,因為她知道,那也正是我的目的地。她擺弄麥克,說那些話,就是要向她在這個頻率上監聽的同夥暗示她已經在車上。而那輛載重貨車的超車和剎車把戲只不過是她的人向她發出的行動信號。
現在是該我來表演一個深受震動、恐懼萬狀的貨車司機的時候了。於是,我便搖晃著腦袋一遍又一遍地說:「我簡直不敢相信。蘇珊,你不會幹這種事情!你可把我給毀了。為了這車,我欠了一屁股債。保險只管運的貨。我要是沒了車,我可就完蛋了。」
我盡我所能地苦苦哀求,然而我並沒有為我的表演掙得一個奧斯卡獎。不一會兒蘇珊就叫喊說讓我閉上我的臭嘴。
在奉命駛出高速公路的出口以後,我又看見了那輛紅色載重車。從這時開始,我便在我的後視鏡中緊緊盯住它,不讓它從我的視線中溜掉。
蘇珊這個卑鄙陰險的傢伙逼著我順第138街朝海岸方向行駛。在不到金斯敦的地方,她又命令我再次改變方向。這是一條沒有編號的街,其實只不過是一條稍為好一些的田間大道。行駛了大約半公里,她又強令我停車。而那輛紅色載重車也緊貼著我的車尾停下。
一個男人下了車,貼在車身向前走來。他穿著深色西裝,打著一條色重的領帶,戴著一頂帽子。雖然天氣並無需要,他還是用一副碩大的眼鏡遮住了自己的眼睛。
他踏上登車板,打開司機室的門,厲聲對我吼道:「從駕駛座上滾開!」
我挪到右邊的座上,跟蘇珊緊靠在一起,當然也貼近了槍口。蘇珊避到副駕駛一側的車門邊。
那男人跳進司機室,坐在我的駕駛座上。他的下巴肥大結實,當間還有一個小坑兒。
「嗨,臭小子。」說著,他沖我猙獰地一笑。然後他取下太陽鏡,合攏,塞進胸兜里。他朝蘇珊點點頭。「幹得不錯,親愛的。」
她的反應有些煩躁緊張。
「快開吧!」她叫道,「快乾完吧,阿克!」
集裝箱貨車的柴油機隆隆地空轉。阿克拉動起動檔。他西服領帶一本正經的樣子看上去挺古怪,倒像一個三十噸汽車的駕駛員,可他卻能操縱重型載重車。他很麻利地把「曼哈頓的驕傲」一下子提到這條劣質馬路可以容忍的最高速度。紅色貨車緊緊跟在後面。
就在阿克摘下太陽鏡的那一瞬間,我悟到我帶上幾塊傷痕擺脫險惡處境的機會已經一閃而過了。
誰若是露了面,誰就絕不會留下一個活人將來當證人。蘇珊所說留下我車放走我人的話實際上一文不值。
我跟菲爾曾約好一個暗語,規定他踩注油門踏板,開足馬力,朝我們的車逼近。而我可以利用時機搞掉蘇珊手裡的槍,挫敗阿克,剎住汽車。然後,後面那輛紅車裡的兩個傢伙,對於菲爾和我來說就不會是什麼了不起的問題了。
然而這個捕獲東岸最大窩主的嘗試險些沒遭失敗;而電子專家們也幾乎白白地安裝了他們的高科技玩藝兒。
暗語已經到了嘴邊,我沒說出來便又趕忙咽了下去。可我還不甘心就此罷休。
只要我坐在阿克和蘇珊中間,我就沒有危險。在車廂里他們不會把我怎麼樣。只要他們一強迫我下車,那可就難以預料了。
約摸兩公里以後,道路變得愈加糟糕了。它穿過一個荒涼的森林地帶。到處是坑坑窪窪,以致阿克不得不使勁按住變速器,而載重車也只能搖搖晃晃地勉力前行,速度幾乎不比步行更快。
我看了看門把的情況,副駕駛一側的車門只是輕輕地碰上的,並沒有鎖上。阿克全神貫注於控制操縱汽車。只要右側的車輪一陷進坑裡,我的上身就會晃到蘇珊一邊去,而蘇珊就會撞到門上。
第七個或者是第八個坑把前輪一直陷到輪心。我倒到蘇珊身上,趁勢抓住她拿槍的手的腕骨,把她的整個手臂使勁朝上壓,這樣一來,她就只能朝駕駛室頂射擊了。我用空著的一隻手把門把往上一拽,接著便用雙腳使勁一蹬。
蘇珊的左輪手槍緊貼我的耳朵啪啪響了兩下。我的鼓膜雖然受到強烈震動,但子彈卻朝著上面的頂棚飛去。蘇珊和我這時已經一起往車外墜落,因為我死死抓住她不放,拽著她跟著我。
我們像兩個線團從駕駛室摔出來,大約兩米高,只要有一定思想準備,這個高度倒不一定會摔折人的脖子。
我有思想準備,她沒有。
著地時,她在下面。我以全身的重量壓住她,這麼大塊頭,足以使她喘不出氣,喊不出聲。她值得同情嗎?未必。
氣壓制動器發出一聲刺耳的尖叫猛地剎住。尾隨的紅色貨車險些鑽到「曼哈頓的驕傲」車尾底下去。
我跳起來,鑽進濃密紛亂的矮樹叢里。任何的遲疑都可能產生致命的危險。我佔先的優勢也不過在幾秒之問。
我像一頭中彈的公牛在枝權荊棘中鑽行。我聽見阿克的嚎叫和紅色貨車裡兩個男人的呼喊。樹枝的斷裂聲說明他們在追擊。我既不使花招,也不變方向,只是一個勁兒地往前跑。毫無疑問,我身後留下一道寬寬的蹤跡,他們追趕起來當然十分方便,但他們卻沒有攆到擊中我所需要的近距離。
我想必跑了很長時間,原本沒有這個必要,但由於我拿不准他們什麼時候放棄追擊,因此我只有在聽到我那輛集箱貨車的發動機隆隆響起的時候,才敢放慢腳步。
他們早就原路返回了。馬達的聲音已漸漸遠去。最後我聽到的就只有我自己呼哧呼哧的喘息。
我休息片刻之後,才又重新艱難地回到大道上。紅色貨車和集裝箱貨車都消失得無影無蹤,只在泥土地面上留下了幾道輪胎的痕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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