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里埃爾走出門去,皮爾斯從那扇沒關嚴的房門縫裡看去,擔心地目送著他的背影。後來,他長出了一口氣,自問自答地說道:
「不,他不會飛走的!如同丹達拉特所有學生一樣,我們已完全控制了他的意志力。」
「不管怎麼說,讓阿里埃爾單獨行動總不是個謹慎的做法,」布朗洛說。
「怎麼,您現在想把他拴在鏈子上,像個氣球似的那麼收收放放么?」海德譏笑地問。
「可以派人跟著他,緊緊抓住他的手,」布朗洛反駁道,「然後嘛,就把他鎖在沒有窗戶的房屋裡。」
「要是他連那個跟著他的人也一併帶著飛走呢?」海德臉上露出嘲笑的神情。
德雷登驚奇地叫了一聲,布朗洛朝上揚了揚眉毛。
「這可能嗎?」
「完全可能,」海德答道,「只要看管阿里埃爾的人體重不超過阿里埃爾本人。」
「又是件麻煩事!」布朗洛叫了一聲。
「這一切早就該考慮到。我的事已經完成了,至於你們怎麼樣看守和展覽你們的因陀羅,就跟我無關了,」海德聲稱道。
「布朗洛先生,」皮爾斯插了句嘴,「您的擔心毫無根據,阿里埃爾早就被牢牢拴在鎖鏈上了:他不僅喪失了獨立意志,而且會長期處於被催眠的恍惚狀態之中。我反反覆復對他進行了催眠暗示,命令他絕對服從,所以他現在對我唯命是從,就算死到臨頭,他也不敢有半點違抗。這比鐵鏈更可靠。我對此可以負全責。」
布朗洛聳聳肩說道:
「但願如此吧!」
海德已經開始索取報酬了,吵吵嚷嚷地跟皮爾斯討價還價,他們爭得那麼激烈,德雷登太太開始擔心自己會因此而犯起偏頭疼來,就站了起來。布朗洛隨後也跟著站起來。
「這事以後我們再談,海德先生!」皮爾斯說完就送客人出去。
他們兩兩成雙地出了屋子:皮爾斯和布朗洛一起,福克斯和德雷登太太一起。
德雷登太太問福克斯,這個「魔法師」海德究竟是用什麼妙法把飛人製造出來的,還沒等聽完對方的回答,她就又用新的問題打斷了他:
「能不能把動物也改造得能飛起來?比如貓兒?」
「能,我親眼見過狗飛,還見過癩蛤蟆……」
「太棒了!我一定向海德定貨,請他把我的小貓丘英變成一隻飛貓。每逢黃昏就讓它替我把涼台上的蝙蝠趕走。我最怕蝙蝠了,它們把我一晝夜中最好的時光給糟蹋了。而在印度,在馬德拉斯,只有黃昏才過得愜意。要真能這樣可太妙了!」
德雷登太太不僅懂通靈術,還會吟詩,這時,她抬起那雙顏色淡淡的眼睛,仰望著天空,即興吟誦起來:
天上蝙蝠飛,
其後飛貓追。
皮爾斯和布朗洛兩人談的卻是另一番內容。
皮爾斯問布朗洛,他們是要藉助海德製造第二個飛人,還是就讓阿里埃爾成為獨一無二的一個。在後一種情況下,為了防備他們的對頭們把海德引誘過去,是不是應該採取相應的措施……
「是不是要把海德給宰掉?」布朗洛聽出了話音。他想了想,就說道:
「暫時要採取的措施就是防止他離開我們。我們不打算再造其他飛人。不過,阿里埃爾說不定會出點什麼毛病。海德對我們還有用。只要注意別讓他與外界接觸就可以了。明白嗎?」
皮爾斯點點頭答道:
「一切照辦。」——
六 前途莫測
阿里埃爾從海德房裡出來,沿著花園小徑朝宿舍走去。他像剛學走路一樣,步子邁得很慢,鞋底踩得鋪在路上的沙子嚓嚓作響。他毫不懷疑背後一定有人監視他。
阿里埃爾一直回味著他在屋裡飛行所留下的印象。他能飛了!這個念頭使他內心充滿了喜悅的激情,究竟是什麼使他如此歡欣鼓舞呢?此時此地——在光天化日之下的花園裡,他甚至連想都不敢去想,他覺得自己仍然處在勃哈拉瓦的目光監視之下。儘管「自由!解放!」宛如一支歡快的歌曲在他心靈深處已然奏響,他卻竭力把它禁錮在意識深處的隱密角落之中,一點兒聲色不動。然而,只是這支歌的回聲就足以使他陶醉。
直到拐過一個牆角,他才放膽非常謹慎地想一想,因為他怕自己的想法化為行動:「只要我現在一想,馬上就能騰空飛離這所可惡的學校,飛離這些可怕的人!」於是他的腳步更加堅定有力地踩到沙沙作響的沙子上。
阿里埃爾在這麼多年的學校生活中,從來也沒有放棄過爭取自由的念頭,他渴望弄清自己的過去,找到親人。
儘管校方用禁令和催眠術來使學生忘卻往事,可阿里埃爾仍在夜間獨處時竭力喚起對來丹達拉特之前遙遠童年的記憶。一幅幅往事的畫面——記憶中殘存的片斷——時而在他夢境里出現,甚至比有意識地回憶起來的還要鮮明。
他夢見了一個迥然不同的國家,鉛灰色的天空,透過灰褐色濃霧閃爍的昏暗街燈,一幢幢被潮氣和雨水弄得濕漉漉的高樓和在昏暗霧團中忽隱忽現的行人……
他坐在汽車裡,望著這煙霧瀰漫、若隱若現的朦朧世界……
突然又換了另外一幅畫面……
一個寬敞的房間。木柴熊熊燃燒的巨大壁爐。阿里埃爾坐在地毯上,用積木搭房子。他身旁的絲綢枕頭上坐著一個金髮女孩,把積木一塊塊遞給他。壁爐旁邊一張軟沙發上坐著一個頭髮花白的老太太,她戴著一頂綴著花邊的黑色帽子,手裡拿著一本書,不時從眼鏡框的上方向他們瞥過來一道道的嚴厲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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