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疊罪》 - P31

 疊罪

 一曲墨白 作品,第31頁 / 共86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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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蠍子」來了,他把自己的子彈頭車停在了高強的車旁,然後打開車門鑽進了高強的車。這是在林小芳的屍體被發現后,他第一次和高強碰面。儘管天已經暗淡下來,他的鼻樑上還是駕了一副寬邊墨鏡,高強為他的過分小心感到好笑。

「怎麼樣?想好了對付羅陽的辦法了?」「蠍子」一上車就問。

高強的臉色很難看,「幹掉算了。

「不行。」「蠍子」的態度很堅決。「我說過,莽撞行事是下險棋,我們不能拿自己的命開玩笑。摟錢可以,玩命不值。就算要結果他,也不能一步到位。」

「我仔細考慮過,拿房雪做誘餌吧。上次在查『野貓』時,羅陽和這小妮子接觸過。」

「蠍子」搖搖頭,「抓他在風月場所只會讓他進去幾個月,這不是我們的目地。能讓他上鉤,又能置他於死地,人選只有一個。」

「誰?」

「蠍子」扭頭瞅了他一眼,然後又繼續望著前面的大海。他彷彿看到了那個在海浪里掙扎著的身影,她幾次鑽出水面,又幾次被大浪吞噬。他微微閉了下眼,幸虧他的眼睛被墨鏡遮蓋住了,不然高強一定會看到他那懊惱悔恨和有些猙獰的目光,他就該清楚他的那點小聰明是耍不得的。

「如果你連這個人都想不到,那你就不是龍騰集團公司的總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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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強緘默了,「蠍子」絕對不是白給的。他是什麼人?是專和犯罪分子打交道的人。雖然他現在已完完全全和自己走在了一起,但策劃這樣的陰謀對他來說,那絕對是小菜一碟。連自己都能想到葛菲,他「蠍子」會想不到?

「蠍子」伸出手觸摸了一下高強的肩頭,「我知道你捨不得,畢竟夫妻一場。就像我當初捨不得林小芳一樣,要不是她知道了我的底細……」

「可葛菲和林小芳不同。林小芳畢竟是段大敏的女兒,她在查找她父親的死亡真相。她不除,你我都得翻船,『F』行動也會完全露餡。可葛菲她是我老婆,她的存在不會危及到我們中的任何一個人。而且現在,我越來越欣賞她的管理能力,她的那套高學歷高品位的『玉女』服務組合,別說在平島,就算在全國,也是開了先例。你說,殺掉這樣一個人,讓我怎麼能捨得?」

「可是除了她,你還有更合適的人選嗎?誰讓她過去和羅陽有那段關係來著?只要我們安排得巧妙,羅陽因愛生恨的殺人動機就成立,到時候他就是長一百張嘴也無濟於事。」

高強把身子重新靠在座椅上,閉上眼睛沉默了好一會兒,終於嘆口氣道:「那就這樣吧,要成事,舍上個女人也算不上什麼……」

「這就對了,我知道你老兄會這麼做的。」

「只是……」

「只是什麼?」

「那個龐舒你調查得怎麼樣了?她到底可靠不可靠?」

「她沒什麼背景,用我們的話說她純屬於被你們給拉下水的。我還是那句話,用只管用,但得有分寸。不該讓她知道的核心機密還是少讓她接觸,這對我們只有好處沒有壞處。」

經過一番密謀,一個新的和警方較量的毒計就在這細雨紛飛的夜晚敲定了。但是他們忘記了一點,人世間所有以犯罪形式來達到不可告人目地者,每往前邁一步,死亡的繩索就會在脖子上緊縮一扣。直到他們快要窒息時,也許他們才會哀嘆,與社會較量,他們不是對手。如果讓他們重生,他們一定規規矩矩做人。但是現在,他們正為自己所謂的聰明拍手叫著好呢。也正是他們的這種狂妄和不自量,讓他們輸得更慘。然而,那些為正義而鬥爭的人民共和國的衛士們,他們又會面臨著怎樣的生死考驗呢?

……

「瘦猴」的死亡真相很快就查清了。據一位和他同監室的羈押人舉報,「瘦猴」是用了一個叫魏三的人送給的牙膏后中毒身亡的。魏三講,就在「瘦猴」被關進來的第二天下午,外面的朋友送進來一包東西。原本他認為那東西是給自己的,但是當他打開看時,卻在每個水果商標上發現了蠅頭小字,連起來念是讓他把牙膏牙刷送給「瘦猴」。開始他想把那支牙膏留給自己,把原先用剩下的那支送給「瘦猴」。但一看牌子,新送來的牙膏沒自己原先用的那支好,就沒換。沒想到還救了自己一命,要不死的就不是「瘦猴」而是他魏三了。

那魏三本名叫魏勇,在家排行老三,故人都稱他魏三。魏三是因為幫朋友打架傷了人才進的看守所,此人沒有前科。他和「瘦猴」也不相識,沒有殺他的動機。

羅陽他們找到那天當班的看守,他說的與魏三交待的沒有多大的出處,那人自稱是魏三的朋友,只不過他在檢驗東西時疏忽了。羅陽又讓魏三看了監控錄相,顯然,他不認識給他送東西的人。一切都清楚了,是「沙塵暴」殺「瘦猴」滅口。

「沙塵暴」究竟是誰呢。

這些天羅陽一直在思考這件事,沒有一點兒撲向,但他總覺得這個魔鬼就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轉悠。已經夜深了,母親給他準備的飯菜仍舊放在茶几上。他攤開幾張紙,上面一組組寫著人的名字,亂七八糟地划著箭頭和杠杠。現在邢玉濱死了,「瘦猴」劉海全也死了。他在第一張紙上標上河川街農貿市場——雙峰島字樣,寫上劉海全、賈樹仁的名字。那天『瘦猴』領他和朱峰去的海產品店正是賈樹仁的,只不過當時並不知道他們是表兄弟關係。在第二張紙上他標上嶺南監獄——松河市字樣,然後寫上邢玉濱,宋寶昌。在第三張紙上羅陽又標上河川街農貿市場——柳林鎮字樣,分別寫上劉海全、賈樹仁、李少奎、於喜奎幾組名字。然後,他在邢玉濱、宋寶昌、劉海全、於喜奎名字上打上叉。思索了一會兒,他又挑出宋寶昌—邢玉濱—劉海全一組名字,然後填上「沙塵暴」。可以說這幾個知道「沙塵暴」底細的人都死了,而牽扯到柳林鎮槍戰一案的人只有賈樹仁和刀瓜臉李少奎還活著。羅陽又在這兩個人的名字上劃了兩個圈。

柳林鎮槍戰後,羅陽和賈樹仁有過一次接觸,那時的感覺他是個性格率直的人。他講「二奎」之所以綁架他女兒又逼迫他去找「瘦猴」,是因為他們想通過「瘦猴」找到真的「沙塵暴」報仇,他們已經知道了他為了保全自己,把手下的弟兄都送進了監獄。「二奎」威逼他也是得知他和「瘦猴」是表兄弟的關係。賈樹仁擺出一副很無奈的樣子,稱這幾年他一直都在做生意,也知道「瘦猴」好吃懶做的,但他都跟什麼人來往,做了哪些壞事,他都一概不知。雖然賈樹仁一開始沒能很好地配合警方,主動說出「瘦猴」的藏身之地,但後來他和女兒都被當作人質遭人劫持,算起來也是個受害者。他對警方做的那番解釋,也算入情入理。原本羅陽是沒對他產生絲毫懷疑的,但是前天晚間他們在一起吃的那頓飯,他和周森稱兄道弟的那份熱情,讓他不得不對他做一番考慮。他真的只是個做生意的本份人嗎?如果真是的話,他怎麼會同周森這樣的人走得這樣近呢?還有,當他說出「瘦猴」的死與他有關時,他幹嗎那麼緊張呢?莫非他的死真的與他有關?他在賈樹仁的名字上劃了一個大大的問號?

羅陽把頭仰靠在沙發上,閉目思考了一會兒。他的腦海中一幕幕過著電影,儘管他那天沒有直接參与那場槍戰,但他仍然能按照自己的想象把所有的人物都按照序列一一展現開來,一個個疑問又被提了出來。「二奎」拿他和他的女兒做人質,僅僅是因為他和「瘦猴」沾親帶故嗎?但無論從哪一方面講好像沒什麼不對,歹徒在實施犯罪的時候往往是不需要條件和理由的。可羅陽怎麼想都覺得這裡面有點兒什麼。比如,以賈樹仁那樣的身材,他是怎樣能在膀大腰圓又持有槍械的李少奎手中逃脫的呢?僅僅如他所說,趁他不注意,用磚頭砸了他的頭才逃出來的嗎?好像也沒什麼不對。姜欣所長帶警察包圍了小樓后,李少奎因為於喜奎被擊傷,亂了心緒也許就顧不上賈樹仁了。也正是因為他遭遇到了賈樹仁的襲擊,柳林鎮派出所的幹警才得以機會生擒了他。可按一般劫持人質的規律分析,人質是歹徒逃脫或達到目地最好的屏障,他怎麼可能把他丟棄在一邊不管他,還任由他找到東西砸自己呢?最好的解釋只有一點,歹徒對他疏於防範。或許,他的心理素質極好。再者,他的身手不凡。

……

第二天的下午,羅陽正準備和朱峰去看守所提審李少奎,局長佟嘯卻打來電話讓他們二人到他的辦公室來一下。他二人去到的時候,副局長徐昊天也在。二人坐定后,佟嘯讓羅陽彙報一下「瘦猴」死因的調查情況。聽完后,他拿眼掃視了一下徐昊天,這才清了清嗓子道:「這件事必順抓緊追查,不是有作案嫌疑人的監控錄相嗎?和市刑偵支隊聯繫一下,讓各大派出所重點在有案底的人中查找,當然也不排出首次作案的可能。不管怎麼說,想盡一切辦法也要把這個人給查出來。這是在搞『嚴打』,不搞『嚴打』他們還能猖狂到什麼地步?光天化日之下就能跑到看守所去殺人!」


第二十七章 葛菲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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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已經和市局聯繫過了,據我們分析,到看守所送東西的人很可能是受人顧用,他對自己的所為不知情。」羅陽解釋道。

「那也要抓緊時間把他找到,通過他找到指使人。」停了停,佟嘯又問:「那個李少奎審的怎麼樣了?」

羅陽回答:「審了兩次,那傢伙能扛,什麼也不招。一會兒我準備和朱峰再審一次。」

佟嘯的臉上現出一絲複雜的表情,用一種很為難的口吻對羅陽道:「李少奎你就別去審了,讓徐副局長和朱峰去,我找你還有別的事情談。」

徐昊天和朱峰離開后,佟嘯沒有立即開口說話,而是從抽屆里拿出一個信封遞給他,「自己打開看看吧。」

羅陽疑惑地看了佟嘯一眼,就麻利地從信封里抽出信紙,他一看見那熟悉的筆跡,心裡不覺一沉。

佟嘯正在注視著他,他臉上閃現過的一絲一毫的變化都沒有逃脫他的眼睛。

不用看署名,羅陽從筆跡上已經知道這封信是葛菲寫的。葛菲幹嘛要給公安局領導寫信?領導為什麼要把這封信給自己看?不看信中的內容,羅陽已預感到有什麼事要和自己牽扯到一起。會是什麼呢?他急切地把信從頭至尾看了一遍,然後把信重重地拍在了桌子上,嘴裡罵道:「卑鄙。」

信的確是出自葛菲之手。葛菲在信中說,婚姻自主是婚姻法所規定的,無論是誰,他的職位高低,權力大小,卻無權強迫他人的婚姻自由。她承認自己曾和羅陽有過一段戀愛史,但這種關係早在五年前就已經結束了。羅陽身為公安局的刑偵大隊長,應該熟知國家的法律,就算對她個人有多大的成見,也無權干涉她的婚姻生活。可是他卻倚仗著自己的刑偵大隊長的身份,經常騷擾她的生活。不是去她的工作場所散布對她不利的緋聞,就是等在她回家的路上糾纏她,要求和她發生性關係。就在幾天前,羅陽還強行把她帶到一家賓館,要求與她開房。葛菲在信的結尾說:「就算他羅陽對我還有那種感情,他也不能做得太過分吧?這件事情我至始至終都沒敢和高強提半個字,他本來就懷疑我和羅陽舊情未了,我一但說了這事,不是真的也是真的了。萬般無奈之下,我只有求助於局領導管管你們的部下,我不求別的,只求有一個清靜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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