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走?我能去哪裡?我會走到哪裡去?」
立花輕輕地搖晃著阿瀧那柔軟的身體,用溫和的語氣問道。
隨著立花的搖動,阿瀧不斷地掙扎著。好像這樣的搖動,是在傳遞著一種莫測的恐怖。
立花知道阿瀧有著一種無法言傳的畏懼情緒。一股難以忍受的憐憫之情,油然湧上立花的胸頭,立花將阿瀧緊緊地摟在懷裡。
「我哪裡也不去呀!永遠和你在一起。」
但是,阿瀧彷彿有著另一種與愛情截然不同的擔優,儘管立花在不斷地安慰著她,但隨著時間的推移,寧可說阿瀧越來越沉溺在深深的優慮里不能自拔。
顯然,阿瀧是有著某種預感而感到害怕。
阿瀧陷入在那種可怕的狀態里,是從東京的父親通知立花說「大紅喜報來了」的時候開始的。
肯定弄錯了!
當時,立花這樣想道。
他是子爵家的嫡子,又是一名學生,而且又因為患結核病正在療養,大紅喜報不可能送到他的家裡。
「我回家一趟就回來啊!」
立花絲毫也沒有感覺到事情的嚴重性,一副歡快的表情說道。
但是,阿瀧堅持不讓他回東京。這令立花左右為難。最後立花不顧阿瀧的阻攔,義無反顧地回去了。
不料,極其嚴酷的現實正在東京等待著立花。立花的徵兵預備役已經被取消。有著子爵爵位的父親與軍部之間,好像正處在你死我活的相互傾軋之中。
「對不起。」
父親露出一副立花從未見過的、令人毛骨悚然的表情道歉道。
在這一瞬間,立花在內心的深處感到一種恐怖。靠如此病弱的身體去戰場,也許不用等到敵人的子彈打來就會死去。我不想死!
立花注視著父親的臉。父親什麼話也沒有說,但他的目光分明在怯弱地表示:「你可以逃呀!」
倘若兒子逃走,留下的人會遭遇何等慘境,這是不言而喻的。但是儘管如此,這樣總比自己的血脈慘死戰場要強得多。
「這場戰爭不會長久的!」
父親沒有說出自己的想法,相反只是唐突地說了這麼一句話,便離開了立花的面前。
在立花的耳朵里,父親彷彿是在對他說,要珍惜自己的生命,再堅持一段時間。立花逃走了。
在入伍的前一天,他乘坐早晨的汽車離開東京上野,傍晚到達長野。從長野時起,他沒有乘坐公共汽車,而是徒步從善光寺背後的七曲沿著古道向戶隱走去。路過山嶺上的茶館和大久保的茶館時,他都沒有停留,餓著肚子一個勁地趕著夜道。趕到天道家時,已經是深更半夜。
令人吃驚的是,阿瀧佇立在門柱邊等候著立花。桂次郎夫婦也馬上起床,為他準備洗澡水。
「小姐一直念叨著,說少爺一定會回來的,你真的被她說回來了。」
夫婦兩人喜歡得流出了眼淚不能自己。逃避兵役屬於叛國行為,但這對他們來說,毫無任何意義。
「我們一定會保護你,沒什麼可值得擔心的。」
桂次郎夫婦甚至還這麼說道,暗示他們已經有著相應的精神準備。
這天夜裡,立花第一次擁抱了阿瀧。更正確地說,應該是立花順從了阿瀧。
阿瀧一副巫女的打扮來到設在儲藏室里的暗室里。她往香爐里添加著枯草似的東西。
「這是什麼?」立花問。
「是麻。」
阿瀧只是簡短地答道,便撒嬌地將臉靠在立花的胸前。
淺藍色的煙霧從香爐里徐徐升起。不久,立花感覺到體內不斷地沖涌著一股高昂的情緒。恐怖、自卑、顧慮等全都消失在九屑雲外,一種寬慰的情感支配著立花。他彷彿覺得現在在這個世界上,就只有自己和阿瀧兩人,除此之外,什麼人也沒有。
令人感到歡暢和快意的時間轉瞬即逝,不久立花便在神思恍惚中陷入在深沉的睡眠里。
與當時預感到有危險一樣,近來阿瀧又感覺到一種莫有名狀的危機。
看到阿瀧哀傷的模樣,立花儘管理智在否定著,但心中畢竟還是湧現出一絲的不安情緒。
而且,隨著太陽的落山,阿瀧的狀態變得更糟了。
她連晚飯也不做,失魂落魄地打量著四周,待在立花的身邊片刻也不願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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