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工期間,總會碰巧挖斷電線,而每次碰巧又都是挖斷我家的那根。好像「施工期間如有帶來不便,請居民諒解」這句安民通告就是為我一個人寫的。
當電源再度被工人們準確無誤挖斷的時候,正好碰上我現在的興趣愛好不怎麼需要照明,置身漆黑的環境中有助於我集中注意力。
對面房間里的她身著輕薄的睡衣,在柔和的燈光下,半隱半現的身體令我想入非非。我第一次對從未挖斷過對面公寓電纜的工人表示感激。
今天的她有點心神不寧,在廚房和浴室之間來來回回了好幾次,連窗帘都忘記拉上。
我嘗試調整焦距,想看清她究竟在忙些什麼,於是把相機支架往窗口挪了挪。
她居然滿手是血,正從浴室捧出一團血肉模糊的東西,丟進廚房的黑色塑膠袋中。
突然,來電了。
她猛然抬頭,在鏡頭中與我四目相對。
完了,被發現了。
停電時,我忘記關上燈,想必深夜十二點,這幢樓只有我一家在通電后亮起了燈。
我慌忙蹲下身子,爬到開關旁,趕緊熄了燈。
四周一片寂靜,我只聽見自己的心在怦怦作響。
偷窺這種事情要是被發現,不但要吃官司,名聲還會比偷看女廁所的更臭,我這屬於男女老少通吃,其實我想看的根本就沒看到,看到的卻是不該看的。這絕對屬於出去剪羊毛,結果把自己推成了禿瓢的虧本買賣。
我糾結了五分鐘,做賊似地探出頭去,再度望向對面的公寓樓。
面對面的兩幢樓都已經熄了燈,樓房之間的小路又沒安裝路燈,窗外一片深不見底的陰暗。她已經拉起了窗帘,也關了燈。
我不知此時她是否躲在窗後面,也在查看我這邊的動靜。
她可能報了警,一陣警笛聲由遠至近。
傳說中出警時的大張旗鼓是為了震懾罪犯,而我看來,上級部門來檢查之前一般都會事先通知下級單位。
我悔恨交加,我辜負了國家和學校對我的培養,雖然培養到一半沒培養下去,但我現在希望能夠有一次改過自新的機會。
警笛漸漸消退遠去,虛驚一場。
她沒有報警。莫非她沒有看到我?雖然她沒有望遠鏡,但我架在窗前那麼大個照相機不可能看不見啊。
難不成她有意把這事捂在肚子里,是她那雙血手更見不得光?還是為了日後勒索我?
想到這,我不免有些擔心,得趕緊想個辦法,把照相機里的照片好好藏起來,這些偷拍的照片不管被誰看到,我都會吃不了兜著走,可我還是捨不得丟掉它們。通過對自己這個怪癖的分析,我充分認識到了自己心理上變態的一面。因為有些連環殺手也喜歡保留被害人的物品,這些物品最終都成為他們定罪的鐵證。
我想到了一個藏照片的絕佳地點,心懷滿足地合上了眼皮。
3.
第二天,對面的窗帘依然拉得嚴嚴實實,我莫名地失落起來,把生活寄托在偷看一些不認識的人身上,確是一件很可悲的事情。更可悲的是,我對她產生了一種微妙的好感,竟有些離不開這個被我偷窺的女人了。
我想到公園去散散心,好在悠閑的環境中為自己的將來做一番打算。不能這輩子就和照相機過了,天天偷拍人家的行為是不對的,頂多頂多也只能算是興趣愛好。
突然間我意識到自己很齷齪,從單反相機的初學者發展成為偷窺狂,僅僅用了二、三周的時間,是不是我天生就擁有比別人更強烈的好奇心和偷窺欲呢?
去往公園的汽車站上已排起了一小隊人,我站到了隊伍的最後。
一個賣蘋果的小販推著平板車,大聲喊著:「又大又甜的紅富士蘋果,不甜不要錢吶——!」
聽見這麼自信的廣告,等車隊伍中的中年婦女們騷動起來,讓身後的人幫自己占著位置,圍上小販七嘴八舌地還起價來。
我對這樣的廣告詞深惡痛絕,就像速食麵盒上的「絕不含防腐劑」,建材上的環保標貼,簡直就是睜眼說瞎話。
一位大媽拿起一隻紅得發紫的蘋果掂了掂,問小販:「這蘋果保證甜嗎?」
小販仰著脖子,自豪地答道:「保證你甜,不甜不要錢。」
大媽放下手中的蘋果,猶豫片刻后,對小販說:「那麼你給我秤兩斤不甜的吧。」
眾人嘩然。
趁亂之際,一位男青年擠了我一下,我一個踉蹌,他順勢鑽入前方的空檔,試圖插進候車隊伍。
正在此時,只聽見「哐當」一聲巨響,血光四濺,挑著蘋果的大媽們尖叫起來。排著隊的人紛紛四散開來,汽車發出刺耳的剎車聲,一時間亂作一團。
當我反應過來,低頭一看,不由往後倒退一步,方才插隊的青年躺在血泊之中,腦袋上一個大窟窿正「嗤嗤」地冒著血泡,不知名的盆栽植物被壓在了他身下,地上一大灘爛泥中夾雜著幾片破碎的瓦礫。
我急忙抬頭望向路邊的大樓,辦公大樓的玻璃外牆明晃晃的有些刺眼,大樓所有的藍色玻璃窗都緊閉著,唯獨三樓一扇窗戶在微風中搖曳,一個長發的黑影一閃而過,像有個人剛從那裡離開,而我所站的位置恰巧在這扇窗戶的正下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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