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西知道了事情和自己料想的一樣。 但同時又產生了一個新的疑問。 那房子既是興妖作怪的宅院,那麼出現在那兒的少女幽靈,是不是就是當時的那個……可是他有所顧慮,沒有說出來。 因而對瓜生和河原崎兩個人在這個問題上的看法,自然也無從知道了。 他們最後決定以研究會的名義,要求去時計宅院採訪,結果對方二話沒說就給拒絕了。 事過一個月之後,多數會員對這椿事的興趣已經淡薄。 不料今年春天,突然收到「混沌」雜誌社的邀請,希望對此次「特別計劃」給予協助。 來同他聯繫的是一個叫小早川的編輯。 小早川大約在兩年前,為採訪研究會活動,曾來過一次,同時又有W大學老校友的一層情誼,所以打那以後,凡有什麼活動,總忘不了要告訴他們。 福西心想真是不可思議的機緣呀!他們接到通知后,最初有點猶豫不決,弄不清這是否是一件值得歡欣鼓舞的事,但是又覺得不管怎樣,將能實現採訪「宅院」的願望,還能參加知名招魂師舉行的「招魂會」,不僅如此,有關活動還將在「混沌」雜誌上作專題報導。 因此,多數人認為是件值得歡迎的好事。 福西也表示贊成,並被列入參加者名單。 然而福西萬萬沒有想到——他前天夜裡突然接到家中的訃告。 住在藤澤市的堂弟因為摩托車事故而死亡。 堂弟是本家叔叔的兒子,是個年僅十七歲的高中生。 福西的父母於五年前,在他上高中的時候離婚。 他跟隨母親離開了父親的家。 因此,父親家族方面的喪事,母親自然不會參加,只能一個人去藤澤市。 死去的堂弟是他孩提時代經常一起玩耍的夥伴,所以他不能不去參加葬禮。 當然也無可否認他還懷有另一種想法:或許在那兒能見到已數年未見的父親。 父親果然去了。 但是見到久別的兒子,並無喜悅之情,只知一味討好新婚妻子。 福西實在受不住,只好不去看他父親的那種樣子。 他怏怏不樂,邊走邊咂嘴,心想:真是的,早知如此,不該去他那兒!燒香、出殯,然後是火葬。 年輕人的過早夭折,使所有參加葬禮者的心頭蒙上一層陰暗沉鬱的影子,也使那夏日蒸籠般悶熱的天氣達到了頂點。 失去兒子的叔父和嬸母悲哀至極,痛不欲生。 嬸母抱著棺材嚎啕大哭,直哭到最後,叔父則緊握拳頭,高聲怒喊著要控告縣府。 聽說堂弟騎摩托車時,連人帶車翻進了縣營公路上的一個坑洞里,折斷了頸骨。 那坑洞據說是由於下雨,地盤鬆軟,露面大幅度下陷造成的。 福西想再怎樣控訴行政不力,獲得賠償金,死者也不可能復活,有何用處!他懷著十分厭惡的心情瞧著怒吼的叔父。 他甚至覺得那樣做,是對堂弟之死的一種褻瀆行為。 當然如果說失去親人的家屬人人都是此種心情,他也只好表示同意。 也許要是不那樣把憤怒對準一個目標發泄出去,會被悲痛壓垮的。 從火葬場歸來,他連叔叔家備好的飯菜也沒吃,謊稱有約會,匆匆告辭。 他不願意繼續看到父親的樣子,也不願繼續在心中反駁叔父的怒罵。 這兩件事使他無比難過。 他再次感到不愉快,覺得不該去。 與此同時,他突然想起「塌陷的道路」這句話。 這句話(塌陷……)及由此造成的印象(栽倒坑洞中),在他腦海中掀起微妙的波紋。 這種情況,從聽到發生事故之後,已出現過好幾次了。 他自己也弄不明白究竟是怎麼回事。 另一方面又覺得沒有什麼大不了的,無須擔心。 穿過住宅街,四周景色突然冷清起來,道路變成狹窄的坡路,伸向蒼鬱的森林中間。 看不到一點燈光。 太陽即將落下,周圍逐漸暗下來。 福西正在考慮是否繼續往前走的時候,發現一輛汽車停在前邊,堵住去路。 那是一輛德國大眾牌戈爾夫車。 「是故障嗎?」那男人打開引擎蓋,把腦袋鑽在裡邊。 福西這麼一問,他活象一隻爬在那兒的青蛙,一下跳了起來,並回過頭說道:「啊,嗯,就這個樣子,突然不走了。 是個老掉牙的車啦!」說著,用腳尖踢那緩衡器。 他是個骨瘦如柴的高個子,比矮個兒福西高出一個頭。 上身穿一件發暗的草綠色夾克,說他是青蛙,倒不如說更像一隻螳螂。 「這兩三年,我的車運實在不佳啊!」 「是嗎?真夠你受的呀!」看上去那輛車確實陳舊,好多處油漆脫落,銹跡斑斑。 瞧那髒兮兮的車牌上寫的是品川號碼,福西便問:「是東京來的嗎?」他在路上遇到這種情況是絕對不會視而不見,一走了之的。 這是他的性格。 「叫傳呼台沒有?」 「還沒有!」 這男人彷彿吹口哨似的噘著嘴唇回答了一句,同時把身體又轉回去,面向汽車。 「要是根據它的脾氣哄著它,可能會修好的。 」他嘟囔了這麼一句,回過頭問福西,「喂,你會開車嗎?」 「嗯,領到了一張駕駛執照!」 「那你進去給打一下火試試好嗎?」 福西按照他的要求進到駕駛座。 方向盤在右側。 他在尋找鑰匙孔的位置時,突然看到計數器上隨辦仍著一直藍色紙摺仙鶴。 他心想這上面放著摺紙鳥,真莫名其妙!但更奇的要算那仙鶴的形狀,竟然有三個頭。 「請打一下火吧!」男人從汽車引擎邊抬起頭說道。 福西扭動要是,馬達噠噠地轉動起來,緊接著爆發一陣馬那逆轉的轟鳴聲。 按照這一順序反覆數次時候,引擎終於正常運轉起來。 「啊——,發動起來啦!」那男子歡叫起來,並蓋上引擎蓋,說道,「謝謝,幸虧有你幫忙!」 福西從車上下來,那男子笑逐顏開地對他表示謝意。 乍一看,他的面相要比福西大上十歲,但這麼一笑,臉上又不時現出宛如孩子般的天真稚氣。 「這回不會有問題了吧?」 「你指車嗎?嗯,問題不大吧!反正離目的地沒有多遠,再拋錨,就只好叫修理師傅來啦!」 「你的目的地是……」福西心想不會那麼巧吧,便開口問道:「從這兒往哪兒去呀?」 不料,他的回答正中在這個「巧」字上。 「這前邊有一座叫做時計館的建築物,你知道嗎?我去那兒!」 「噢?」福西不勝驚訝,再次看了看對方的面孔。 從他使用「目的地」這個字眼和汽車牌號看,他不可能是住在宅院里的人。 但又不像是為辦什麼事去那兒。 看到福西的反應,對方也現出吃驚的表情,側著頭問道:「說不定你也是去那個宅院的吧?」 「是呀,一點不錯!」 「噢?原來是這樣啊。 」他右手握成拳頭,不住地輕敲自己的太陽穴處說,「這麼說來,你就是W大學的啦?」 「嗯,是的。 」 「是推理研究會的學生?」 「是這樣,可你怎麼會……?」 「這可真是奇遇呀!」那男子高興地露出雪白的牙齒,看了一下手錶說:「你來遲了!那項活動好像定在下午六點鐘開始吧?」看來他了解有關情況,莫非他也是個遲到的「參與者」? 第10頁完,請繼續下一頁。喜歡 Amohot 推理小說,請記得按讚、收藏及分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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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殺人時計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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