義宏默默地、不停地吸著煙,過了一陣,像自語又像對她訴說:「我有痛苦的記憶。 事情多少和你不同,只能說是一種失戀……其後不久,我作為富布賴特提案的留學生去了美國,我覺得這是心機一轉的好機會……」 義宏自嘲地苦笑了。 面頰稍稍抽搐著,是一種奇妙的、不端正的表情。 「時至今日,心靈所洞開的門窗,還沒有得到填補……儘管經營學產生於美國,自己也學到很多東西,但總覺得生活是空虛的。 在異國的土地上,幾乎沒有相識的人,幾句無聊的寒暄,只能使神經受到折磨。 大概是這種生活的影響吧,留學生中有不少人患有精神失常症之類的病,稍有不堪忍受就走向自殺的道路……」 「我總覺得……」悅子欲言又止。 「所以,只要稍有閑暇,我就一個人走啊走。 我想,讓自己的青春和鞋底一樣地消磨掉。 我喜歡去的地方都是常人所不屑去的,如哈里姆區、曼哈頓西部的黑人街這樣的地方。 這是因為這些地方有悲劇氣味——它擁擠著那些被失業和貧困鞭打著的人們。 」 義宏是否有什麼不能用「失戀」一詞概括的特殊的經歷呢?從他的談吐中,使人覺得他的心似乎受到過重大的打擊。 按照常情,實現並完成留學美國心愿的學者,這種聰明才智的人,是不會感傷到這步田地的。 然而,現在回想起來,那完全是自尋煩惱,將自己置身於悲劇之中。 悲傷這東西,長期服用,會造成一種中毒……而當對一件什麼事不感傷時,反覺得缺少點什麼似的。 「這麼一來,悲傷倒變成一種奇妙的樂趣了……當然,這樣是得不到幸福的。 」 悅子突然嚇了一跳。 這些話好象描繪出了自己一年來隱秘的心裡活動。 「如果繼續這種狀態,我就要走上自我毀滅的道路。 但是僥倖的一個機會,我發現了治療失戀的特效藥。 」 「治療失戀的特效藥?」悅子睜大眼睛問。 義宏卻象彈簧一樣霍地站了起來。 「說子,和我一起去我世田谷代田的宿舍樓。 我給你看從美國帶回的特效藥。 這種葯,不僅對於失戀,甚至在絕望的時候,也有奇效的。 這以後,由於有這種葯,我經受住了幾次痛苦的考驗。 」 「這個,不是酒和麻藥嗎?」 義宏笑了。 他的臉頰還是古怪地歪著。 「這種葯不是吃的,走。 」 去一個還不怎麼了解的男人宿舍,對於悅子這樣的姑娘,需要下很大的決心。 但悅子抑制不住對失戀特效藥的好奇心。 而且,心裡對義宏有一種特殊的信賴感,覺得這個人不會有越軌行為的。 「那麼就去看看。 」 悅子低聲答應著,站了起來。 冢本義宏住的地方,離小田急線的世田谷代田車站約走五分鐘,是一座鋼筋混凝土的團地式三層樓。 義宏的房間在三樓東角的301室。 「稍為有點亂。 」 義宏解釋著帶悅子走進去。 確實,屋子呈現出男獨身漢固有的混亂狀態。 地也掃得不幹凈,但住這樣的房子是會使人感到舒暢的。 和式屋子六疊①、西式屋子六疊,廚房飯廳旁邊是澡堂和廁所。 「請這裡坐。 」 義宏把悅子讓進西式屋子的沙發上。 「挺好的住房。 」 這話不是恭維,悅子確是這樣想的。 「噢……對於現在日本的獨身者來說,這房子似乎過於寬敞了,不過結婚時能省去搬家的麻煩。 」 「最近,要結婚嗎?」 悅子自己也覺察出,說這話時,聲音是發顫的。 義宏看著悅子許久。 「我覺得訂婚還為時過早呢!」義宏語含雙關地答道。 悅子低下頭,感到心跳迅速加快了。 「什麼都沒有,喝點紅茶嗎?」 「這,讓我來。 」 悅子終於抬起頭說。 「是嗎,這就托你了……廚房的架子上放著茶葉和糖、杯子和勺子在茶櫃里。 我這就去取治失戀的特效藥。 」 義宏走進和式屋子,當他打開隔扇門時,悅子看到桌上堆滿書和筆記本。 連牆的旁邊也堆滿了書。 悅子一邊燒水,一邊陷入不著邊際的想象之中。 如果是經營學者,那就不同於律師、檢察官,法律這一行沒有關係!看來自己是能和他很好相處下去……自己的性格本來好象適合當樸素學者的妻子……悅子想象著有朝一日和冢本在這裡共同生活的情境時,不覺臉紅起來。 沏了茶,回到客廳,只見桌子上放著一個奇怪的木偶人。 是一個坐在灰色木架上,哭喪著臉,表情滑稽的黑小人。 它兩隻手抱著兩半已經破碎的心。 是一個少見的木偶人。 「這就是醫治失戀的特效藥。 用電池開動的玩具,名字叫『破碎的心』就是失戀木偶人的意思。 好象美國人很喜歡這個玩具,我是在柯里島的一個夜店買的。 當時買這個玩具的時候,店裡正放著名叫《傷心旅店》的音樂,是歐文斯普雷斯爾唱的。 」 義宏按了一下台架上的電鈕,於是這黑色木偶人便開始表演悲傷的情景了。 一雙眼睛滴溜溜地轉動著,扭動著身子,表現出哀嘆的神情,接著,拚命地將兩爿心接在一起。 第6頁完,請繼續下一頁。喜歡 Amohot 推理小說,請記得按讚、收藏及分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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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零的蜜月(陰謀發生在新婚之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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