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出汽槍管制立案的時候,你一聽說業主們介入,你不也憤慨地表明了立場么?」 「我所說的不是那麼回事!」廣美異常冷靜,說:「你是你那個部門的成員之一,如果你是對的,你只要頑強地解釋,難道得不到上司的諒解嗎?」 「可是,要是有一點點說服他們的可能性……」沖田生氣了。 他沒有想到,自己不過說說也許辭職而已,竟遭到如此搶白。 「是不是想一個人獨干,你?」廣美白皙的額頭掠過一絲苦悶的陰影。 她說:「你從上班的那一天開始,就沒打算和周圍的同事唱一個調,對吧,玩麻將之類的交際也沒有過。 你這就逐漸地把自己孤立起來了。 你是不想得到上司的的賞識。 如果是正確的意見,你就應該堅持到底才對呀。 你在那裡遭到反對,你就蔑視那些持敷衍態度的對方。 這麼一來,連能行得通的事情也行不通啦。 這不是很自然的事情嗎?你一定要拿飯碗作賭注,這會不是自己把自己逼近死胡同的結果呢……」 「算了吧!我只不過是說也許會辭職,並不是讓你傷腦筋。 你到底擔心什麼呢?」沖田不耐煩了。 儘管自己說出的是對的,但語氣是冷冰冰的,話裡帶有凶氣。 「在哪裡工作也好,到頭來不都是一樣的嗎?」 「是么?你信不過我啊!我沒有前途……」沖田臉色鐵青。 「你呀,只考慮你自己的事情。 」 沖田看見廣美的眼波深處游移著不信任的冷光,氣得心口「通通」猛跳,怒問:「你這話,什麼意思?」 「行啦,就這樣。 」廣美突然站起,她開始收拾餐具。 「不行!有話就應該說。 你全都講出來,怎麼樣?」 「不!」廣美停住腳步,看著沖田,慢慢地搖了搖頭,目光里充滿了——冷?熱? 沖田避開了她的目光。 五 這是個不愉快的夜晚。 夜深了,沖田睡不著。 他看見了廣美的眼睛,那眼睛透出了一種玻璃液似的冷光。 對這個謎沖田無法解釋,廣美的不孕基本上確定了。 她背負著過早喪失女性特徵的十字架。 她由於缺乏黃體荷爾蒙,恐怕會出現男性化的特徵。 ——她生氣了! 沖田打消了向醫生提出抗議的念頭,即使抗議又有什麼用呢。 沒有生什麼病,而要求醫生連續幾個月注射荷爾蒙,荒唐!對醫生井的處方,自己應該警惕其藥物的副作用。 他覺得保住了命就該謝天謝地了。 廣美也許對此不滿,她問自己的身體是不是沒有愛情激素,大概是不想貿然對醫院提出抗議,從而把涉及有限可能性的丈夫扯進去吧。 ……我這是怎麼了,不滿足? 沖田在黑暗中睜開眼晴,他又悔又恨。 聽說醫療事業發達的國家裡,在類似妻子這樣的患者當中,有一些獻身慈善事業的人,作為一個女性,幾乎把慈善工作看得比生命還重要。 防止精神紊亂,恢復生的希望,是那些慈善工作者的天職。 ……自己能為妻子做些什麼呢? 沖田冷靜下來了。 但沒有注意到深埋在妻子內心的病根。 他把手伸向妻子,隨即又停住了,奇妙的情慾直往上沖。 廣美體態苗條,但前胸和臀部卻很豐滿而且肉感。 黑暗中,她的裸體固執地浮現在沖田眼前,凸現於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中,使人渾身發冷。 在這仲夏之夜,沖田感到一種難以言喻的孤獨。 妻子的不安蘊含著生活的不安因素,妻子的話揭示了沖田的性格。 即便允許她面對麵攤牌說出來,沖田還是凄涼地感覺到了自己的清高孤傲。 他認識到自己位低言微,到長官那裡直接申訴徒勞無益。 第二天。 午後沖田被課長叫去。 「沖田君……」鈴江課長滿臉怒氣。 他四十開外。 據說公職人員都是這樣,鈴江也是個極端保守主義者,不,應該說他是個明哲保身主義者。 課長助理池內也來了。 「您有什麼吩咐?」沖田明白了,直接申訴的事已經從長官嘴裡泄露出來了。 「對我們這個官方機構,沖田君是怎樣理解的?」鈴江用顫抖的聲音問。 「我的理解是:竭盡全力為國民效勞。 這是第一要義。 」 「住嘴!」鈴江直起腰,說:「你這傢伙,成心愚弄上司!」鈴江的臉色和發生貧血時的臉色一樣。 「請您聽我向您詳細報告。 」沖田按捺住怒氣。 昨夜妻子的話在他耳邊響起:應該自我控制。 這麼一想,他知道了,得照妻子說的那樣來做才行。 於是沖田說:「鳥獸發生異常變化,我們如果置之不理,恐怕會釀成巨大的災變。 針對這種情況,我已經好幾次向課長助理報告情況,可結果每一次都遭到冷嘲熱諷。 一旦因置之不理而釀成巨大災變,到那時,作為環境廳來說,誰來承擔責任呢?」 「即使發生巨大災變,為什麼會說到你的頭上?」 「能說我們沒有責任嗎?」 「不就是老鼠么!」鈴江拍著桌子說:「你危言聳聽,在長官面前胡謅什麼十幾億隻老鼠。 可是,哪裡有那麼多老鼠,啊?你洋洋得意地查找到的林野廳的統計資料上面,所記錄的不明明是微害和中害嗎?你把繡花針說成棒槌。 你那卑鄙的嘩眾取寵,該停止了。 」 「卑鄙的嘩眾取寵?」 「不是么?」鈴江喘息著說:「鼠害問題歸林野廳所管,因竹子開花而增殖幾隻老鼠。 算什麼重大問題!如果我們用殺鼠劑就可以拉制住的話。 林野廳肯定會嗤笑我們。 說環境廳發什麼瘋!即便象你說的那樣,老鼠發生爆炸性的增殖,你拋出了你的禁止狩獵論調。 但是,幾隻鳥獸怎麼能冶服數以十幾億計的群鼠呢?再說,那些鳥獸不是正從鼠害發生地向東遷移么,它們怎麼會制服鼠群?嗯?」 「……」 「你不回答?」鈴江用刻毒的字眼繼續說道,「不要破壞生態系統——這是一句普通而又中聽的話,報紙和公眾大概會喜歡。 可是,這和禁止狩獵又有什麼關係呢?狩獵是人類的本能的行為。 您忘了么,是我們決定鳥獸的保護區,而且每年都大幅度地擴展。 是我們採取嚴厲的行政措施,一棵樹木也不得採伐。 在解禁期,是非們掌握捕殺量的多寡。 還有,民間團體,不是每年都放飛一些鳥雀進行野生鳥獸的調整么?因增殖才捕殺,這是原則。 你是當事者,卻在完全清楚這一切的情況下。 趁機叫囂全面禁止狩獵,禁止破壞生態系統,以此達到你迎合公眾的目的。 這不是卑鄙,那什麼才算卑鄙?」鈴江的目光不具備置人死地的力量,而且他的表情也不會使人感到不耐煩。 「請您不要激動。 」沖田控制住自己的激動。 他說:「對竹子同時開花從而引起鼠類爆炸性增殖,問題是採取什麼對策。 看得出,鳥獸確實在避逃,其原因又不得而知。 但是,鼠類的天敵曾經抑制過鼠害的大爆發。 而且,鼠類天敵的存在對鼠類的大規模繁殖,會產生心理上的抑制作用。 假設,把森林周圍的草木割光,使森林周圍形成一圈裸露的地表,那麼,老鼠由於害怕天敵就不敢進入森林,因為裸露的地段是無法通過的。 竹子同時開花也已經過去一百二十年了,剛好一個周期。 按道理鼠類將發生大規模的繁殖,但是,眾多的鼠類天敵將鼠害控制在最小的範圍內。 現在實際情況是怎麼樣呢,說是撲殺鳥類增殖的部分,到頭來鼠害的天敵不是幾乎消失了嗎?就從這一點上推斷出,由於竹子同時開花,將會出現幾億到十幾億隻的鼠群。 我所呼籲的不得破壞生態系統就是這個意思,即使鳥獸對這次鼠災不發生作用,但如果天敵數目增加,那麼就可以抑制下一次的鼠災。 這可以說是自然的意志。 一隻老鼠一天能吃下四十克左右食物,為其體重的四分之一……」 「別說啦!」鈴江尖利的聲調劈頭砸下,「你那個論點的前提,根本沒有科學依據。 林業廳並沒有把竹子開花列入報告。 鼠害的報告也只不過是微害到中害。 如果根據報告分析,從去年到今年,落葉松和山毛櫸大量結籽,資料室表明,發生中害的地方,正是這些樹籽的良好地域。 七葉樹,橡樹等樹木結籽也能引起鼠害增殖,這是常見的現象。 鳥獸發生異常繁殖和向東遷移,你能把這些現象一下子同自己的觀點連繫了起來。 你這個自私的傢伙,你不覺得這是愚蠢的、不負責任的行為么?」 第7頁完,請繼續下一頁。喜歡 Amohot 推理小說,請記得按讚、收藏及分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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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色的瘋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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